第346章
裴宴之受傷的事，立刻驚動了全府。
不只老太太，連宮里上值的老侯爺都請假回來。
看著大步走進(jìn)來的兒子，老太太心酸的抹著眼淚，“你怎么回來了？”
“整個侯府以后都是要宴之繼承，聽聞他受傷，我如何能坐著住，母親，他傷勢如何了？”
“沒砸到頭部危及性命，不過左肩連同左臂都受了重傷，尤其左手被好些碎片劃傷，傷筋動骨一百天，怕是兩三個月不能動彈。”
老侯爺立刻松了一口氣。
“還好是左手，距離明年春闈只有三個月，若是傷到右手，我定要休了溫氏那個蠢婦！”
“宴之好好的就被她砸了，這等丑事，我已下令全府上下禁言，只是你打算如何處理？”
聽了裴老夫人的話，老侯爺思量許久。
他朝里屋看看，只見里面府醫(yī)正給裴宴之清理傷口，血水一盆盆端出來，更有一些花瓶碎片硬生生從手臂里夾出來。
秋日里本就涼爽，就這么一會子，裴宴之額頭上卻已疼的逼出一層汗珠，臉色更是蒼白。
然而。
溫氏終究是其生母，生裴宴之時(shí)更是大出血難產(chǎn)。
見兒子猶豫著一時(shí)沒有決斷，裴老夫人也沒催促，只叫他先進(jìn)去。
老侯爺果然先把料理溫氏放在一邊，信步走進(jìn)去，屋里的裴云洲、姜舒綰紛紛與他見禮。
老侯爺微微點(diǎn)頭，走近了血肉模糊的傷口更加可怖，他立時(shí)生了一股邪火。
“屋里的丫頭婆子是做什么吃的，都不知道攔一下要來何用，來人啊，全部將她們打發(fā)到莊子上去。”
跪在地上等著被發(fā)落的掌事嬤嬤等溫氏一干心腹頓時(shí)腿都軟了。
放到莊子那是一輩子前途都沒了。
“侯爺饒命！侯爺饒命啊！”
眾丫頭婆子哭天抹地的求饒，卻不見溫氏的身影，老侯爺左右一問，“你們太太呢？怎不見她？”
姜舒綰連忙站出來，“太太在佛堂，太太……好像……暈血。”
什么暈血，根本就是躲了。
夫妻這么多年，老侯爺還是明白溫氏的。
囂張的時(shí)候是真囂張。
遇著事躲也屬她躲的最快。
老侯爺冷笑一聲，壓著火氣，不過溫氏屋里一干丫頭婆子都被放到莊子上去了。
先沒了管家權(quán)，現(xiàn)如今心腹也被打發(fā)，溫氏真是完了。
想著這里，姜舒綰微微垂下頭，老侯爺見她如此，還以為她害怕了，也安慰了她幾句，才與裴宴之說話。
此刻屋里已經(jīng)沒了外人，府醫(yī)也料理完傷口退下出去熬藥了。
姜舒綰主動替了小丫頭的工作，給裴宴之尋了一件常服披著，得了一個“謝”字，然后就看著裴宴之站起來請老侯爺坐下。
“不過些許小傷，休養(yǎng)一段日子便好，倒是父親前一陣才被彈劾，更該謹(jǐn)慎小心，又何必請假回來。”
“哼，不過是皇后、高貴妃宮里死了幾個宮女嬤嬤，她們互相懷疑是對方動的手，又沒有證據(jù)，就順勢怪到禁軍頭上，想讓我背這個鍋，此事你不用擔(dān)心，陛下對我向來倚重，并沒有怪罪我。”
老侯爺語氣輕松的說著，顯然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姜舒綰倒是悄悄豎起耳朵，她前一陣才入了宮，后腳就死人，叫人不得不產(chǎn)生聯(lián)想。
然而，聽著聽著，聽老侯爺說那些宮女嬤嬤是她進(jìn)宮祭拜老太妃那天掉進(jìn)井里死的，便松了一口氣。
掉井里，肯定是與她無關(guān)了。
聽了老侯爺?shù)脑挘嵫缰故悄抗庖荒袷窍氲绞裁矗质裁炊紱]說。
只輕笑道，“那便好，有父親一日，裴氏一族自是無懼風(fēng)雨。”
被兒子這么捧著，尤其這個兒子還是今科頭名，老侯爺心情自然不錯，再看包扎嚴(yán)實(shí)吊在胸前的左手，心中也越發(fā)難過。
出門就與裴老夫人商議要將溫氏送到郊外的蓮花莊。
“上次她去蓮花莊，不是說那邊荷塘佛如菩薩坐下的蓮花寶座，既如此，便送她去守荷塘吧，等她什么想通了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再回來。”
老侯爺說著怒氣沖沖去了溫氏院子，裴云洲跟著去求情都不好使。
老侯爺一點(diǎn)情面也不給，當(dāng)天就派人把溫氏送到莊子上。
還與她搬了一座佛像。
又有佛像，又有蓮花，讓她好好學(xué)習(xí)我佛慈悲。
屋子里，只余姜舒綰和裴宴之兩人。
氣氛一時(shí)有些尷尬。
“喝水嗎？”
“喝。”
“吃果子嗎？哦，你手不方便，我給你剝。”
姜舒綰拿了一個橘子坐在裴宴之對面剝起來，溫氏那一花瓶真是嚇了她一跳，裴宴之幫她擋花瓶也叫她有些無措。
“今天……是我連累你了。”
“啊？”
“我知道，母親是想砸我，你是被我牽連的。”
“哦哦，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知道太太是想砸你，但還是很謝謝你救我。”
花瓶那拋物線她算過了，落點(diǎn)在她頭上，這要是砸中了，輕則腦震蕩，重則性命之憂。
見她又是點(diǎn)頭，又是搖頭，又是一臉感激的，這叫裴宴之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覺。
姜舒綰進(jìn)太太院子的時(shí)候，見他被砸，還把他往后扯了扯。
之前他游學(xué)回來，雨天罰跪。
具都是她來幫他。
“你為何要幫我？”
“夫君為何如此說，你我夫妻一體哪有什么幫不幫的——”察覺到對方露出不信的眼神，姜舒綰停住了。
也是。
以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裴宴之估計(jì)會信。
然而兩次醉酒都叫裴宴之看見她的本性。
對方要是再信她的鬼話那可是太蠢了。
既如此，也該說點(diǎn)真話了。
“世子說的對，你我并非尋常夫妻，我大可坐視不管，只是你待我向來不錯，之前又幫孫家試探賈家次子的才學(xué)，得你相助，才叫婉婉嫁了一個好郎君。”
“我心中感激你，若能相幫，我自不會袖手旁觀。”
細(xì)細(xì)算來，她抱過裴宴之不少大腿，也欠著他人情。
姜舒綰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對面的神色，只見對方還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樣子，還輕聲問她，“只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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