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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追擊


“狗日的漢狗跑這么快!”

“蠻子跑的再快,還能快過戰(zhàn)馬?追,追上了全都砍死。”

“哈哈哈,不錯,蠻子囂張這么久,沒想到他們的將軍會叛變吧!”

城外,三支蒙八旗騎兵蹄聲隆隆,順著明軍潰逃的方向一路追殺。城外還有數百無頭蒼蠅般四處亂撞的明軍,他們剛沖上去砍了幾十個,就被狄三品帶人來制止,說這些明軍都是他的部下,他保下了。想著以后要和狄三品同殿為臣,狄三品至少能封個侯爵,地位不低,白音等很痛快的賣了他面子,撥轉馬頭就往前去了。前面的蠻子還多的是,何必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惡了這一戰(zhàn)的大功臣?但一路追來,竟沒有發(fā)現多少猥集一團的明軍,也讓他們心下奇怪。

狄三品并未走遠,而是在城下等著濟席哈。不顧周邊士卒憤怒、不解、鄙夷的目光,狄三品淡然道:“別這么看著本候,本候救了你們的命。愿意跟著本候的,本候自然帶你們博個富貴,不愿意的,等大戰(zhàn)平息,本候放你們離開。”

“狄候果然有情有義!”大笑聲起,濟席哈大步行來,隔著老遠就對狄三品深深一躬,“大清求賢若渴,狄候如此人才肯棄暗投明,將來定能一飛沖天。”

看了看狄三品手上提著的首級,濟席哈笑意更甚:“慶陽授首,狄候功績定能直達天聽。此戰(zhàn)過后,狄候也是簡在帝心的人物了,到時候,你我兄弟還要多親近親近。”環(huán)視了下四周猶自警惕萬分的明軍,濟席哈低聲道,“我們滿洲男兒,最是欣賞狄候這樣顧念舊情的好漢,這幾個小兵,狄候自行處置即可。”

狄三品心中感嘆,這老建奴如此殷勤,讓自己都難生惡感。建奴能忽悠那么多漢奸為他們賣命,由此可見一斑。狄三品裝作感動的神色道:“罪將冥頑不靈,不知感念大清天恩,屢次與天兵相抗,現在想想,實在心下惴惴……”

濟席哈寬慰道:“各為其主罷了,何須介懷?罪將一語切莫再提。我大清圣天子天縱英明,豈會在意過去區(qū)區(qū)小事?狄候盡管寬心,以后好生為天子效勞便是。”

狄三品再次拜謝,懇請道:“大人,末將這便收攏士卒,到營地聽候大人指令。待大人得勝歸來,末將愿為前驅,直搗凱里。”

濟席哈更是滿意,狄三品到底剛剛投誠,手上實力不弱,他要是出言參與追擊,自己多少都得提防著他。現在他自請困于營中,倒是省了不少事。濟席哈點頭道:“狄候大戰(zhàn)辛苦,且去休息片刻。本官稍后再與狄候深談。”

狄三品將手中首級奉上,告辭而去。博敦盯著首級看了片刻,問道:“我不認識馮雙禮,這是他嗎?”

濟席哈也仔細看了一下首級,端詳著頭顱臉上還殘存著的驚訝、憤怒和惶恐,搖頭道:“本官也沒見過馮雙禮,但狄三品動手的一幕我看在眼里,應該不假。”

頓了頓,濟席哈又道:“狄三品既是真的投誠,本官必須去前線主持大局。鎮(zhèn)遠往前,直到凱里方有堅城,本官要去看看,有沒有機會趁亂奪下凱里。博敦,我留半個牛錄給你,守好了鎮(zhèn)遠,無論如何,不得允許狄三品進城。”

“奇了怪了,這些蠻子當真能跑。”鎮(zhèn)遠城外十里處,白音納悶道。他們剛繞過了明軍大營,營中空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

“這完全不合常理,蠻子看到大營,怎么會不進去躲避?”

“大路沒見到幾個人,難道他們都是從小道跑的?”

“誰帶了地圖,看看小道都在哪里?”

追擊中的蒙八旗們議論紛紛,他們都覺得不正常了。一般情況下,潰逃的敵軍除了最能跑的那一批,剩下的應該走走停停,尋找大隊潰兵聚集在一起,這樣一來,逃跑的速度會更慢。他們追擊了十里了,砍掉的頭顱還不到人手一個,這要傳回去,能讓同僚們笑掉大牙。想當初的沈陽、松山,哪一次不是在追擊中收獲滿滿?

“是不是大魚都在阿古拉和格根那邊?我們走錯了路?”有人疑惑道。蒙八旗分了三隊追擊,走的路線不同,這種可能也是存在的。

“沒道理,我們從西門出來,應該是最先追上明軍的。”白音搖頭道。

這時候,一個前出探路的騎兵返回,興奮道:“白音,前面發(fā)現大魚了。三百來人,距離我們不到三里。”

白音大喜,前面的疑惑消失不見。蠻子都是本地人,比他們熟悉地形,跑的快點也不是不可能,這不就找到了嗎?

三里外,帶隊狂奔的陶冶滿臉絕望。他也是馮萬保的屬下,對劉文秀的計劃了解一些。可惜的是,陶冶天生方向感不強,上次走這條路又是半夜,現在走到一半,已偏離了原本的路線。他往回走了一段,總算重新找到了路,但卻被韃子的偵騎發(fā)現了。

陶冶滿頭大汗,半是緊張,半是累的。西營大多都是精瘦的漢子,只有他體型偏胖,這一長途跋涉,立時便吃不消了。偏偏他是這一隊的向導,明軍少了誰也不能不管他,不可避免的行軍速度便慢了下來。

后方,韃子的馬蹄聲已依稀可聞。陶冶咬咬牙,突然停下,喊道:“韃子馬快,跑不掉了,咱們如何是好?”

隊中,官職最高的是一個把總。他沉默片刻,吼道:“跑就是死,結陣!和韃子拼了!”

陶冶搖頭:“拼不過的,韃子都是騎兵,我們拿什么和他們拼?跑吧,逃出幾個是幾個。”

把總呵斥道:“你能跑贏韃子的馬么?結陣而抗,我們只要打退了韃子,還有活路。”

陶冶臉色慘白,抖成一團:“要不我們投降吧,我有情報,一定能換來我們的命的。”

把總大怒,正想一刀砍死陶冶,突然又問道:“什么情報?”

陶冶將劉文秀和馮雙禮的計劃說出,把總眼中異彩連連,突然調轉刀柄,將陶冶打翻在地,喝道:“看緊了他,別讓他跑了。結陣,迎敵!”

陶冶不斷掙扎,幾個明軍士兵如狼似虎的撲上來,幾下就把他捆成了粽子丟入陣中。不過盞茶功夫,后方煙塵揚起,白音他們到了。白音止住馬隊,見明軍背靠叢林結成了半圓陣,陣前還有數十火銃手和弓弩手,頓時有些皺眉。他手下都是輕騎兵,強行破陣損失不輕,追擊殘敵本是一件美事,誰也不愿意在勝利的前夕丟了性命。

白音梭巡片刻,還是舍不得就此放棄。他自從投靠滿清,也對滿清崛起以來的征戰(zhàn)做過不少了解,知道滿八旗遇上這種厚實的步兵大陣,往往會下馬步戰(zhàn)。他喝令擅長步戰(zhàn)的士卒下馬沖陣,又讓其余士兵縱馬拋射,誘惑明軍火銃手開槍。

蒙八旗士卒借著馬力,距離明軍八十余步就開始射箭。八十步,弓箭難以擊穿甲胄,但對無甲的士兵仍有殺傷力。明軍為了跑路方便,還穿著甲胄的士卒不多,此時都集中在陣列前排。箭雨襲來,后排的明軍有數人被擊中要害,慘叫倒地。把總大聲吆喝,讓火銃手不要著急開槍,火銃手不多,若是不能將韃子放近了雷霆一擊,很難造成大的殺傷。蒙八旗們也不靠近,只管將箭雨一波波的射來。明軍不斷有人中箭,微微開始躁動,把總無奈,喝道:“火銃手還擊,瞄準了打,把他們驅散。”

“砰砰砰”,二十幾桿火銃開火。陣外,往來奔突的蒙八旗栽倒兩人,剩下的理也不理,趁著火銃手裝彈,和下馬的步兵一起前沖。把總大吼道:“準備迎敵,弓弩手射箭,撤到陣后……”

來不及多說了,八十步的距離轉瞬即至,火銃手們來不及開出第二槍,韃子就已沖到陣前。匆匆射出的幾十支利箭沒有取得多少戰(zhàn)果,前沖的韃子都套著兩層甲,弓箭射上去跟撓癢癢似的。幾個韃子甲胄上掛著箭支,恍若無事般怪叫著沖來,揮刀便砍。

刀刃與甲胄摩擦的聲音,槍尖刺入人體的聲音,大盾互相碰撞的聲音瞬時響起,百余個重甲韃子如入無人之地,將明軍陣列沖撞的殘破不堪。把總大呼酣戰(zhàn),拼命維持著陣線不破碎,但明軍大戰(zhàn)半日,又急奔十數里,早已是強弩之末。此刻被養(yǎng)精蓄銳的韃子一沖擊,立刻便有些不支,不斷有人受傷倒地。后方的明軍七手八腳的把前面的戰(zhàn)友拖回來,扒下甲胄就往自己身上套,不披甲,上去就是送菜。明軍不斷輪轉,勉強維持著戰(zhàn)線,但傷兵逐漸增多,韃子卻損耗不大,大陣被破,只是時間問題了。

把總心下絕望,手持大盾,在兩個韃子的連番重擊下?lián)u搖欲墜。他余光掃射四方,已經倒下了很多同袍了,三百多人的大陣,此刻還能站著的不過兩百余人。蒙八旗的拋射一直未斷,陣中不時有明軍被射中慘叫。陣列若破,這三百余人還有幾個可活?但陶冶說的消息,換不了三百人的性命,或許韃子會留下他一個人,將剩下的人全部殺光。自己,要不要為了活命,向韃子搖尾乞憐?

把總心中掙扎,他是四川人,親眼看到了韃子在四川的暴行。他不懂什么華夷之辯,但他有自己的處事準則。韃子殺了他的父老鄉(xiāng)親,他就要殺韃子報仇。韃子毀了他的家,總有一天,他會在晉王蜀王的帶領下,殺到韃子的老家,斷了韃子的根。

“以血還血!”把總大吼道。老子寧死也不當漢奸,在場的,誰和韃子沒有血海深仇?投降韃子茍且偷生,他死了也進不了祖墳,沒臉見祖宗。

“以血還血!”周圍的明軍一起大吼,齊齊爆發(fā)余力,將耀武揚威的韃子逼退幾步,幾個沖的太猛的韃子來不及后退,被憤怒的明軍圍在陣中,砍得血肉模糊。我們曾經赤手空拳反抗明朝壓迫,現在,我們手上有刀有槍,又怎會對韃子屈膝?不為遠在昆明的朱皇帝,為了身后的同袍,為了被韃子屠殺的同胞,我們絕不屈服!

“殺光他們!”把總拋下手中大盾,一把撿起韃子尸體旁的長槍,狠狠一槍將一個面露驚恐之色的韃子釘在地上,高聲怒吼道,“一個都不要放過!”

他狠狠地撞上一個倉皇后退的韃子,將他按倒在地,握緊槍頭,不顧槍刃將雙手割的血肉模糊,一槍扎穿對方咽喉。“殺!”明軍紛紛怒吼,一個個不要命般抱住韃子,刀砍、槍刺、石頭砸。陣線已經混亂的不成樣子,韃子被明軍不要命的氣勢震懾,丟下數十具尸體,匆匆后撤。明軍追趕幾步,見韃子騎兵伺機在旁,不敢離開大陣太遠,又急忙退了回去。

白音面沉似水,失算了,這一隊明軍眼看著已快崩潰,竟在那個小軍官的帶領下突然爆發(fā),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看著明軍又結成陣勢,在那名把總的指揮下慢慢后撤,白音暗暗咬牙,這隊明軍絕對不能放過。

“追著他們,騷擾射擊,拖慢他們后撤的速度,我看他們能堅守到何時。”白音冷聲道。

殘酷的追擊在山道上上演。蒙八旗如跗骨之蛆,瞅著機會就咬上一口。明軍不斷減員,剛剛提起的一口氣慢慢又泄了下去,絕望的情緒再次在軍中蔓延。把總無計可施,在一處狹窄的路口止住了軍隊,經過短暫的討論候,他讓無甲兵帶著重傷兵先走,其余人留下斷后。

“殺了他。”厭惡的看了一眼滿臉哀求的陶冶,把總低喝道。這個愚蠢的家伙,把他們帶上了絕路,現在又想賣友求生,自己就算死,也要看到他死在自己前面。

身邊的明軍毫不猶豫,一刀剁下了陶冶的頭顱。把總沉聲道:“兄弟們,我們沒有退路了,但他們還有。”把總指了指已經離開的傷兵們,接著道,“總是要死的,從我決心追隨晉王反抗韃子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不怕死,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整個村子的鄉(xiāng)親,都被韃子殺光了,我早就該死了。”

身邊的明軍靜默一片,在這該死的亂世掙扎求存,誰身上沒有韃子留下的累累血債?如若能活下來,能安穩(wěn)的過日子,誰愿意過這刀口舔血的日子?可這該死的韃子,不給我們過安生日子的機會啊。

“老子這幾年,殺的韃子漢奸數不過來,我算了下,我家人的仇早就報了,但我還想殺他們,殺光他們,殺到韃子再也不敢欺壓我們漢人。”把總吸了口氣,眼中淚光閃爍,“今天看來是到頭了,兄弟們,你們怕不怕?”

“不怕!”

“龜孫子才怕!”

“老子今天砍了兩個韃子,賺到了!”

明軍紛紛怒吼,把總滿意道:“這地方是我特意選的,居高臨下,韃子要過去,就得仰攻。兄弟們,等下韃子上來,不帶走一個韃子,一個都不許去死。死,也要弄死一個再死!”

“好!”

“殺光了他們!”

“一人一個,韃子夠不夠啊?哈哈哈……”

明軍放聲大笑,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老子死都不怕了,韃子還能奈我何?

馬蹄聲起,白音仰頭看了看雄踞道路正中,一臉蔑視的看著自己的明軍把總,心中暗贊。是條好漢子,只可惜,敵之英雄,我之仇寇,像這種硬骨頭的漢人,必須殺光了,不然,大清如何坐得穩(wěn)這天下?

“那漢人,你叫什么名字?”白音突然高聲問道,“你這樣的勇士,不應該死得默默無聞。”

把總哈哈大笑:“老子陳飛,四川瀘州人,狗韃子記住了嗎?”

白音不再多說,微微點頭,戰(zhàn)斗,再次爆發(fā)了。

天黑了,戰(zhàn)聲逐漸止息。明軍與蒙八旗的尸體鋪滿了狹窄的山道,層層疊疊,連下腳的地方都找不到。陳飛滿身創(chuàng)口,倚靠著長槍勉強站立。身邊,已沒有一個戰(zhàn)友,蒙八旗將他團團圍住,卻沒有動手殺人。

白音分開眾人,在他面前站定。

“我們蒙古人最重好漢,只要你肯投降,我向額真大人求情,保你不死。”白音勸降道,“你手下的傷兵在前邊吧?你投降,我保證不再追殺他們。”

“生死有命。”陳飛不屑道,“有種你就去追殺,看是你死還是他們死?”

白音挑眉:“看來前面有埋伏?我正覺得奇怪,你們能逃得這么快,是早有預謀了?”

陳飛大笑道:“死韃子,你慢慢猜去吧。想老子泄露軍情,等下輩子吧。”

白音可惜道:“年紀輕輕,何必尋死?今天已經死了太多人了,投降吧,你對得起永歷了。”

陳飛呸了一聲:“你以為老子是為了皇帝才和你們拼命?狗韃子,你們殺我家人,還想我給你們賣命?”他看了看地上韃子的尸體,突然暢快笑道,“哈哈哈,今天老子這一口,咬得你們疼吧?”

白音面皮抽搐,這一隊明軍臨死搏命,讓他損失了一百多人。“殺了他!”既然注定為敵,那自然是死了的敵人才是好敵人。

“真想再喝一杯家鄉(xiāng)的酒,看一眼瀘州的江啊……”陳飛深深的看了一眼北方,那是他家鄉(xiāng)的地方,“該死的韃子,怎么就殺不光呢?”

舉起槍,陳飛怒吼一聲,發(fā)起了生命中最后一次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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