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劉震
接下來的幾天,朱慈煊依舊忙碌不堪。簡單的搞了一個成軍授旗儀式之后,王啟隆帶著第一師一個步兵團和炮兵營出發去湖北打草谷了。軍中無人,朱慈煊挑挑揀揀一番,最后無奈的發現,手上沒人了。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劉耀被朱慈煊火線提拔,負責王啟隆走后的軍中事務。城外分田建房,城內修路開鋪,自流井那邊擴大井鹽生產,朱慈煊還計劃著在重慶擴建造船廠,譚詣又鬧騰著要整修都江堰,銀子流水般花將出去,進項一時還看不到,朱慈煊頭疼無比,又把心思放到了紙幣之上。
按他后世的經驗,本位貨幣在留下足夠的金銀儲備的情況下,是可以適當超發一部分的。只要信用建立起來,百姓們也不會將手上的紙幣全部兌換成金銀儲存,畢竟金銀在流通過程中,遠沒有紙幣來的方便。但這事兒操作起來困難遠比想象中要多,百姓們是否認可不說,明朝時的幣制本就混亂無比。隆慶開關之前,大明缺乏貴金屬,民間流通的貨幣,以銅錢和寶鈔為主,隨著寶鈔貶值,絹、綢等也經常作為等價物參與大宗交易。隆慶開關之后,白銀大量涌入大明,張居正推動萬歷新政,白銀隨之成為主要流通貨幣,但大明朝廷從未如同鑄造銅錢那樣鑄造銀幣,導致白銀交易十分混亂復雜,成色、重量都需檢驗。因此,要發行紙幣,首先得定制銀幣,而現在的成都,無論是白銀儲備還是鑄造技術,都還不成熟。
“算了,路要一步步走,飯也得一口口吃。”朱慈煊暗嘆一聲,暫時擱置了這個打算。永歷那邊還是能指望的,好歹是便宜老子,還是大明的天子,成都理論上來說也是永歷的產業,他前期投點資也是應該的。“老王那邊,估計搶不到多少,他還是耿直了點,這事兒楊景應該拿手,回頭給他們換個位置,讓楊景和李來亨那伙人混去。”
正嘀咕著,又有人進來了。
“殿下,錦衣衛都指揮使劉震求見。”
“嗯?他回來了?請他進來吧。”朱慈煊一愣,老劉這動作不慢啊。劉震也是勞碌命,剛從建昌把屯丁們拉回來,立刻又被朱慈煊趕出去打探保寧那邊的消息了,沒法子,手下缺人,只能把人當牲口使喚了。
“殿下,臣探聽清楚了。”風塵仆仆的劉震行完禮,開門見山道,“湖南方向的韃子還在內斗,哈喇巴兒思當了蒙古正紅旗的固山額真,一口咬死濟席哈故意坑害蒙八旗,堅決要求回京師,洪老賊焦頭爛額,正在洛托和哈喇巴兒思之間當和事佬,再加上對我軍實力心存疑懼,對之前擬定的進攻計劃已經閉口不提。”
朱慈煊點頭,蜀王這一仗打得好,韃子損失了幾乎一整個旗,不肉疼是不可能的。他笑道:“保寧那邊呢?”
“李國英想打,吳三桂態度比較曖昧,不說打,也不說不打,一副坐等韃子廟堂決策的忠臣模樣。”劉震嘲諷道,“臣父和吳三桂數次對壘,對他還是比較了解的。臣父曾言,吳三桂雖是梟雄,卻無爭霸天下之心,是個首鼠兩端、小富即安的小人,清強則投清,明強則順明,沒必要逼急了他。”
朱慈煊點頭認可,吳三桂還真是這副德行。當年吳三桂入川,被劉文秀迎頭痛擊,吳三桂二話不說就跑路到了保寧,倘若劉文秀當時不急于恢復全川,給吳三桂一點時間繼續跑路,吳三桂也不會在保寧和劉文秀拼命。后世所謂的“三藩之亂”同樣如此,糠稀能好好哄著吳三桂,吳三桂大概也是不會造反的,只可惜眼高手低的糠麻子太過自信,覺得吳三桂等反手可平,硬生生逼反了行將就木的吳三桂。就這,還被吳三桂從昆明一路打到了湖北,要不是吳三桂自己撐不住掛了,糠麻子這“千古圣君”大概就得跑路了。
“保寧這邊,還得看緊了。吳三桂或許不想打,但他卻不會攔著李國英這些人。”朱慈煊沉吟了一會兒,說道。目前來看,鎮遠這一戰勉強穩定住了南明的局勢,韃子朝廷大概也在猶豫,這就很不錯了,至少暫時來說,成都沒有近在眼前的危機。
“永昌那邊什么情形?晉王何時能班師?”朱慈煊又問道,李定國出兵永昌快三個月了,王自奇也不是什么厲害角色,需要這么久嗎?
“晉王大勝,王自奇已經授首。”劉震答道,他偷瞟了一眼朱慈煊,又輕聲道,“不過,臣聽說晉王叔對陛下暫緩移蹕一事有些微詞,可能要去昆明進諫。”
朱慈煊頭疼,李定國啥都好,就是喜歡在這些小事上較真。他不知道永歷膽小嗎?永歷愿意留在昆明就隨著他好了,非把他弄去貴陽為哪般?
“請蜀王多勸勸吧,大局為重,不可將相失和。”李定國去進諫也沒用,永歷肯定會推給馬吉翔的,以李定國的性子,怎么會把馬吉翔放在眼里,當場呵斥都是輕的。馬吉翔這種小人,唾面自干是看家本領,但私底下搞小動作恐怕免不了。
“保寧南下不遠就是合州,那是重慶總兵杜子香的轄區,杜子香這人怎么樣?”朱慈煊不再問李定國這邊,轉頭關心起了重慶。
“臣對杜總兵不太了解。”劉震支支吾吾道,“若是吳三桂親至,想來不是對手吧?”
“你呀,有話直說便是,杜子香若能擋得住吳三桂,豈會被扔在重慶?這里以前可不是前線戰區。”朱慈煊笑道,“重慶控扼兩江,地位重要無比,不可輕忽,杜子香既然不堪大任,安排到后方養老吧,等晉王回返貴陽,重慶還是由你父來主持。”
劉文秀也是農民軍出身,和忠貞營隔閡不大,到時候劉文秀坐鎮重慶抵御吳三桂,李來亨駐扎興山攻略湖北,文安之這個督師好像用處就不那么大了,接到成都來發揮余熱好了。朱慈煊如意算盤打的震天響,成都缺人啊,文安之來成都,他的班底得全部帶來吧,到時候不就都是我的人了。
“你就不要留在成都了,也去重慶,把錦衣衛在韃子那邊的情報系統再梳理一下,以陜西、湖南兩個方向為主,最好連洪承疇、吳三桂、洛托等人每頓飯吃了什么,睡了哪個女人都探查出來。”朱慈煊吩咐道,“京師那邊也適當安排一些眼線,不用搞什么大動作,能傳回消息就行。另外,廈門和舟山那邊,也不能不管不問……”
“據本宮了解,延平今年或許在東南會有大動靜,先去埋上幾顆釘子,延平攻略東南,能幫則幫,現在還忠于大明的不多了啊。”朱慈煊嘆道,“就這些,嗯,還有,魯王好像在舟山還是廈門?安排點人去接觸一下,看看能不能接到成都來。”
劉震身體一震,沒有多問。自打主持重建了錦衣衛起,他就牢記劉文秀的話,多看、多聽、少問、少說,錦衣衛都指揮使少有能善終的,跟他們過多接觸皇室隱秘有關。他有個當蜀王的老爹,倒是不太有性命之憂,此刻聽到朱慈煊的話,還是不自然的遍體生寒,殿下,對魯王有意?
似笑非笑的瞟了劉震一眼,朱慈煊笑道:“別多想,魯王畢竟是大明宗室,現在的大明,還有幾個宗室。按理說,魯王在東南也好,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里嘛,免得韃子打過來直接雞飛蛋打了。”擺擺手,止住打算說話的劉震,朱慈煊接著道,“但是呢,事權不一、令出多門是為政的大忌,尤其是現在這種危亡關頭。既然父皇是大明的天子,那大明有父皇來做這個領頭人就夠了。魯王到底是做過監國的人,流落在外,會讓一些人有多余的想法,對吧?本宮也是為了魯王好,聽說魯王身體欠安,成都天府之國,昆明四季如春,都是休養的好地方嘛。”
劉震低頭無言,好話壞話都讓你說了,小小年紀,哪學的這么臉厚心黑啊。正欲告辭,朱慈煊又開口了。
“那啥,鄭家那邊靠著海貿,每年進項數百萬兩白銀,你也安排幾個人去看看情況,探探鄭家商路的底。”朱慈煊稍微有點不好意思,“成都的蜀錦華麗精美,未來也可以賣給佛郎機人嘛,還有日本人,聽說日本銀山多,我們正缺銀子呢。海貿,等成都安定下來,咱們也得參與啊。”這年頭,和歐洲人做生意利潤多高啊,西班牙的大帆船貿易幾乎搬空了秘魯的白銀,這其中三分之一到一半流入了中國。賣點絲綢啊瓷器啊白糖啊出去,換回白花花的銀子,這買賣得做。
劉震心累,太子想的也太遠了。“殿下,成都現在百業待興,沒什么值得賣的啊。何況,出了三峽就是韃子的地盤,咱們有貨也運不出去啊。”
朱慈煊點頭不語,示意劉震退下。運不出去,這確實是個問題。不過,我沒記錯的話,鄭成功就是今年浮舟長江攻打南京的吧?想想轍,坑滿清的水師一把,和鄭家水師比起來,滿清長江上的戰船,連獨木舟都算不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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