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溫籍已經不是看見元心城都會驚訝的鄉巴佬了。
她去過不少宗門管理的修仙大城,不周城的規模不至于讓她驚嘆。只是,像玩丹藥的就喜歡去逛靈植市場,研究法陣的遇到高深法陣就走不動路一樣,溫籍逛著逛著就忘了買好地圖就離開的初衷。
這里的商鋪除了每個城池基礎該有的,其余和妖獸多多少少扯著點關系。
其中,溫籍覺得最有意思的是御獸宗直營的妖器店。
它出售的是各種各類妖獸材料制作出來的一次性物品,它們和法器的區別在于不會額外添加輔材,主要是通過特殊符紋的描刻激發出妖獸自身的屬性。
比如,風速鳥的羽毛可以讓使用者在一柱香時間內擁有原本的三倍速度,隱香珠比高級斂息術還有用,佩戴可以瞞過高境界修士的探查,軟妖糖可以模擬出不同種妖獸的叫聲,除此之外,還有扔出會爆炸的改良妖丹,扔出會放臭屁的妖丹,等等等等。
溫籍完全被這種花架子吸引住了,走不動路。
她指著店小二剛介紹的桃花妖丹,問了價格。
店小二維持著不變的熱情微笑,禮貌報了價,“三千靈石。”
溫籍:“要了。”
“確實有點貴,但是妖器作為”店小二猛的停頓了下,“啊?您要買?為什么啊?”
溫籍第一次受到這種反問,更懵,“不能買嗎?”
“不不不,可以買。”胡楊難得做成一筆生意,激動得雙頰發紅,“那我給您包好?”
“好。”溫籍數清靈石扔給他,繼續逛。
做成了一筆生意,胡楊話也難得多了幾句。
他是御獸宗的雜役弟子,平日空閑會來做工貼補一下修煉支出。
“您還是我這干活三個月遇到的第一個買家。”
“這么夸張?”
胡楊趕緊悄聲解釋到:“妖器介紹沒有夸大,就只是價格有些高了,所以看的人多,買得人并沒有幾個。”
溫籍笑了下,“可以理解。”
妖器作為一次性物品,根據煉器師發揮的不同,效果也會千差萬別。
作為消費者,沒有穩定可見的效果展示,想要讓人頭腦發熱的花錢還是需要點口若懸河的談話技巧的。
比起妖器開獎,還不如老老實實挑選合適的法器。
就算有什么緊急情況需要應對,丹藥和符箓從價格和便利性上也會更合適。
不過,溫籍壓低音量,輕聲道:“你和我說這個合適嗎?我現在可是冤大頭。”
胡楊并不在意,“也就前輩您不知道而已,大家都知道的,妖器只此一家,不開分店的原因就是它沒什么競爭力,還不如作為宗派特色產業吸引外來修士來欣賞參觀。”
溫籍剛想說話,余光瞟到高架子上擺的漂亮的漸變色圓珠。
“那是什么?”
“是大海鯨妖丹做成了妖器。”
地球上還沒有出現自然進化成妖獸的海洋生物。
溫籍看著從淺藍過渡到深藍的漂亮圓球,露出神往的神情。
“海鯨一般生活在大海深處,命歲悠長,要是全盛時期的海鯨妖器可能得擺去門派藏寶閣。”
溫籍好奇的歪了下頭,等著他繼續說。
“這是我們門派長輩在外歷練的時候,在一個海島機緣巧合遇到的老年海鯨。海鯨是自然死亡,由于是無人孤島,所以死了不短時間也沒人發現,我們門派長輩發現它的時候,妖丹的靈力已經消失了大半,所以做出來的妖丹只有四階。”
“所以它激發出來的能力是什么?”
“前輩本意是想要做成深海潛游的特殊妖器,不過后期似乎有些錯誤,最后效果和他設想有了出入。”
“說直接一點,就是效果不明。”
“,嗯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不過,因為這個缺陷,所以它的價格比較低,只需要一千靈石,再加一個附加條件。”
溫籍抬了下下巴,示意他繼續說。
“如果使用了這個妖器,需要把激發出的效果告訴店鋪。”
“我要了。”
和溫籍做生意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因為她的要求簡單直接又明確。
有趣就好。
這樣有趣的結果就是她走出店鋪的時候已經窮得響叮當,鐲子里除了一張貴賓卡,就還有整整齊齊擺著九件妖器。
天色不早了,陽光將云層染成橘黃色。
城池和人相互投著陰影,烘出幾分煙火氣的暖意。
胡楊出來送她,指了指朝東的一條巷子,“這么過去,是最近的一條到大廣場的路,您到了那邊再問個人,應該就能知道買地圖的地方了。”
溫籍記下,點頭道了謝。
胡楊拱手回禮,“是我該做的,前輩慢走。”
溫籍揮手,說了拜拜。
她按著胡楊說的方向,慢吞吞的晃悠著,路過廣場的時候,招收弟子已經到了尾聲。
沒有靈根的孩子,測靈盤不會起反應。
要是有對應的靈根,會有相應的靈格亮起來。
溫籍恰好看見排在倒數第二的祖孫兩人,沒湊上去打招呼,而是遠遠等著結果。
測靈根并不是什么很復雜的工作,很快就輪到小孫子了。
他結結巴巴的報了名字,然后在筑基修士的指引下站到了測靈盤下面。
過了一個呼吸,兩個呼吸,三個呼吸
測靈盤黃色一格亮起來,還有淡淡的紅和白金色。
“金土火三系靈根,靈根強度中品,允許入門。”
小孩子咧嘴,露出漏風的門牙笑起來。
那個一嘴口音的老漢也激動得直抹眼淚。
溫籍隔得老遠,也不知道為了個什么,忽的一下跟著笑起來。
小子眼神忒好,隔著人群都看見她了,使勁的朝她揮手。
溫籍擺擺手,回應。
小孩兒先跟他爺爺說了什么,然后邁著小短腿,蹬蹬朝她跑過來。
“仙人姐姐,你來看我了?”
溫籍:“,算是吧。”
“我有靈根哦。”小孩子得意洋洋把溫籍剛才看見的測靈盤場景又用文字敘述了一遍。
溫籍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那這么說,你很快就要成為飛天遁地的大修士了?”
小孩子神采飛揚,“那當然。”
“對了,仙人姐姐。”
“嗯?”
“我們入門就要決定去哪個峰修煉,你能不能替我參考參考?”
“”溫籍連御獸宗的大門朝哪個方向開都不知道,怎么做參考。
小孩聰明過分,因為溫籍沒說話,一下就猜出她意思了。
他輕拽了下溫籍的袖口,試探的撒嬌,“剛才門派師兄說晚上會有師伯過來具體說明,可以到時候聽了做決定,大人也可以去聽。”
老漢也是這個意思。
他最熟悉天氣和莊稼,對修仙是七竅通了六竅,如果溫籍能夠給個意見是最好的了。
溫籍也確實有一點點,一點點的好奇。
她想了想,天馬上都黑了,現在出城往回趕也不安全。
萬一,她要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這不是讓陸言自責嗎
溫籍做好心理建設,順水推舟答應下來,“我有些東西要買,買完去找你?”
小孩指了指圓廣場另一側掛著“御獸學堂”牌匾的屋子,“就在那邊。”
“好。”
溫籍去找了胡楊說的賣新地圖的店鋪。
人家一個玉簡再材料費才賣十個靈石,溫籍硬是軟磨硬泡砍到了八個,和剛才在妖器店揮金如土完全是兩個模樣。
她買好了地圖,就去了小孩說的御獸學堂。
像這樣的設立在城池里的學堂,大部分是城池實際掌權的修仙門派為了宣傳自己宗門或者是為了維護門派口碑而設的。
面對的是一些沒有師門的散仙,又或者是達不到大門派標準的小門派修士。
基本都是一月有三到四次授課。
其余時候,有同階修士自行組織的交流會,又或者,像現在這樣,作為新入門弟子答疑的場所。
溫籍到的時候,講堂下面的長桌坐了滿當當的小孩兒。
四周或站或坐著大人,年齡不一,衣著不同,但相同望子成龍的期待。
溫籍沒進去,靠著窗棱站在屋外,聽著坐講桌后面的修士講話。
修士大概五六十歲了,沒有服用駐顏類丹藥,頭發胡子花白,臉皺皺的,有著煉氣九層的修為。
她應該是才晉升不久,境界不太穩定。
這樣的修士,會被歸于前途無望的那類人里。
對于溫籍來說,聽這樣的人上課完全沒必要,但是對運轉一個大周天都還坐不住的小孩了來說,白胡子再合適不過了。
他這樣的人,經驗足夠長,修仙等階又不高,可以把一些稀松平常的事講得有趣。
溫籍起初并沒有太把白胡子修士的話放在心上,直到他噼里啪啦一套御獸的理論,讓溫籍留了心。
地球靈植靈物數量和種類都有限,在培育靈獸的探索路上,能讓靈獸吃飽穿暖就算是不錯了。
但是靈界不一樣。
這里物種資源豐富,在靈獸進階和培育上有著更廣闊的空間。
比起最基礎的生理需求,修士已經開始思考怎么利用情報、知識以及自己能力,挖掘靈獸潛力了。
白胡子聲音帶著暮態的垂,但是語調卻是高興雀躍的,溫籍也慢慢聽起了幾分興致。
“…,特別是一些潛力很好的高級靈獸,很多修士都有個誤區,認為這樣的靈獸隨著進階就會慢慢的解開種族傳承,它們能夠依靠自己得到很好的記憶傳承,我們修士并不能起什么大作用。”
“但事實真的如此嗎?舉個例子給大家聽聽看。”
小孩子仰著腦袋,目不轉睛的看著老修士。
老頭子笑得瞇眼,沒有多吊人胃口,繼續道:“黑玄龜是一種土系妖獸,和其它的龜類相比,它們有著天生的種族優勢,破殼后會有領悟到天賦技能,土墻。”
修士也有土靈根,還活靈活現的表演了下立墻的過程。
小孩發出長長的一聲“哇——”,羨慕崇拜得不得了。
老修士繼續著表演,邊不急不慢的說著話,“黑玄龜從出生到死亡,沒有外力干擾的情況下,等階會逐步提升,它的強弱區別在于能夠憑空立起一座墻還是十座。但是,有修士和黑玄龜契約,差異就變成了黑玄龜是會用土墻緩沖別人的術法,還是用土靈力包裹身體強化防御。這是修士帶給它們的變化”
這些話通俗易懂,小孩子大都都懵懂理解到白胡子的問題,溫籍當然也能,甚至她隱約感覺到這個離筑基期不知道還有多少步的老頭子正在向她緩緩打開一扇門。
在大部分情況下,人類對于加快靈獸進階的作用極其有限。
他們能做的,作為一個真正御獸師該做的,更多的是琢磨適合它們的攻擊防御術法,并加以訓練。
老頭并不是只給驅馭靈獸的山峰招新血液,他也細講了妖器峰、普育峰等等一些小的特殊山脈招人。
溫籍聽得正入神,突然察覺到有視線裝作隨意掃過,在她身上長長的停頓住。
她目光依舊看著口若懸河的白胡子,注意力稍右偏了下,看見站在院子角落,守住出入口拱門的男人。
男人筑基初期的修為在這里的家長中,就跟個太陽似的,溫籍幾乎不需要思考排除,就覺得是他在偷偷打量她。
他連發了幾道傳音符,神情掩飾不住的喜悅。
溫籍腦子飛快的轉了轉,顧不上還在進行的講堂,抽身往外走。
她走,那個男人不緊不慢的跟上了,演技爛得溫籍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溫籍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自己什么時候,因為什么原因被盯上了。
她搜刮著腦海里的記憶,在踏出大門的高門檻的瞬間,什么多余的想法都扔到一邊了,猛的加速,沖出院子。
后面男人氣急敗壞,“快,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溫籍喚出風雷豹,利落的翻身上了它的背。
他們倆心神相通,不需要溫籍多說什么,豹子也知道情況緊急,蹬腿在街巷上疾馳。
不周城作為御獸宗的管轄大城,沒有禁止召喚靈獸的城規,這給了溫籍可趁之機,她快速的脫離城中心,出了城。
溫籍跑出城不到一里地,腦中突然警鈴大作,身體反射性的繃緊,激活防御甲。
下一瞬,她感覺到有大力擊中自己后背部。
雖然背甲卸去了一部分的力量,但剩余的強力也足夠溫籍喝一壺了,她噴出一口血,整個人從風雷豹背上飛出去,在地上連著翻滾了四五圈才停下來。
溫籍單膝跪地,把碎成兩半的背甲扯掉,虛眼看著追上來的人。
一共有七個人。
全部都是筑基期修為,最高的已經到了大圓滿,最低的才初級。
溫籍非常確信,她一個都沒見過。
外面明顯在發生沖突,但是站在城墻上的守衛士兵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完全當個睜眼瞎。
溫籍沒打算在這個時候,大吼一聲,“你們為什么包圍我”。
她看著慢慢形成包圍圈的幾個人,先動了。
在以少對多的局面中,最重要的是占據氣勢上的上風。
她沒跑,而是沖著修為最低的修士去了。
修士沒想到在這么多人的圍攻下,溫籍還敢這么找死,當即冷笑一聲,拿出陣法旗。
溫籍拍了下靈獸袋,輕一聲短促的口哨,顏色詭異的毒蜂齊齊釋放尾針。
陣法很多時候是針對于靈力波動起效,但玉靈蜂的尾針不在這個范圍內,溫籍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其余六個人眼睜睜的看著陣法起了一半就潰散,陣法的主要旗人瞪大雙眼,臉部青黑一片,沒氣兒的跌落到地上。
幾個人滿滿的信心馬上變成了叫囂的兇狠。
“你這個妖女!”
“你還要殺我們多少同門才會收手!”
“獸潮當前,大家本應該傾力合作,怎么會有你這樣的敗類!”
溫籍被罵得一頭霧水。
她雖然牙尖嘴利,但也不會在這時候看不清形式,溫籍一句話也不說,轉身就跑。
“站住!”
“你往哪里走!拿命來!”
溫籍見沒有打壓住他們的氣氛,也不急著跑,騎乘著風雷豹繞行避開修為強的幾個,一個迂回咬住了躲在后面的筑基初階修士。
風雷豹咬住人,在溫籍的示意下,并沒像往常一樣,從嘴里吐出雷電束,而是全身短毛扎起,以全身釋放雷電的方式將人電得焦黑。
這種方式帶來的視覺效果明顯起到了震懾作用,對方情緒一頓,氣勢顯然不如以往。
溫籍沒有戀戰,拍拍風雷豹身側,沖進樹木茂盛的叢林里。
其它幾個人看著短短接觸的半柱香時間內死去的兩個同門,突然覺得脖頸兒發涼。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現在這個情況怎么班比較好。
他們齊齊的看向修為最高的張寅,“師兄,怎么辦?”
張寅深吸一口氣,“掌門不是說了嗎?此人應該極擅長斗法,我們輸了也不意外,但是遇到她的情報第一時間上報,也會重重有賞。”
這個重重有賞,和親自拿下溫籍人頭的獎勵肯定是不一樣的,但是總得先有命享受才是。
大家短暫的掙扎了一下,不甘心的點頭,“師兄說得對,我們現在就向門派報告。”
溫籍坐在風雷豹背上,神識在兩個儲物袋里晃了晃,而后翻手拿出兩塊一模一樣的玉牌。
道陣宗。
她沒和這個宗門發生過其它沖突,除了廣寒宮那一次。
溫籍嘆了口氣,覺得悲從中來。
一個門派的人都在找她麻煩,她之后可能真的會有大麻煩,但是那個搗藥罐她確實還不出來。
非要理論起來,她現在是個活脫脫的受害者加背鍋俠吧
這些話自然沒辦法說。
溫籍不打算在外面逗留,她老老實實跟著地圖往丹鼎門回去。
溫籍并不知道她在不周城外面突圍的影像,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傳得到處都是。
陸言也收到這份影像了。
他和宋清野沉默的看完,不明白溫籍是怎么短短時間內又制造出這么大的麻煩的。
陸言捏了捏眉心,輕呼一口氣,“現在裂縫到了最關鍵的填補時候,你幫我看著點,我出去找找她。”
宋清野不情不愿的拖著尾音“誒——”了聲,“這么無聊的事交給我,你出去玩,過分了吧?”
“這不是玩。”陸言和他說不通,也懶得說了,“我會發傳音讓阮慶過來頂一陣,我們分頭找吧,看情況,她這次惹的不是小麻煩。”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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