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南鳶策劃逃離的計劃絕對不是一天兩天就想好的，這群狗奴才卻什么都沒有看出來，白白讓人逃了出去。

現在，他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就覺得這是南鳶對他的諷刺。

南鳶，你想逃去北域，想得真是太天真了。

冷赫連的眼神更加壓抑，整個人不像是皇上，而是那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御林軍，說道：

“去紫荊門門口�！�

一行人浩浩蕩蕩跟在皇上行駕儀仗后邊，很快就來了這皇城的最后一道屏障的地方。

這守宮門的侍衛們平日里很少見到天子，這下被嚇得不輕，不過也沒有忘記該有的禮儀。

“卑職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聲音洪亮，整體整齊劃一。

冷赫連沒有下來，只是一把手撐住了下巴，淡淡地問道：

“昨夜有哪些人從這里經過？”

帶頭的侍衛臉色凝重，回想了一番。

從昨日宵禁以后，只有姬皇子的車隊經過。

姬無痕。

他是要回北域，早日就跟他申請了，北域的王也發來的文書，確實是他同意的。

只是這也實在是太巧合了一些。

“當時，你仔細檢查了嗎？”

被天子犀利的眼神盯著，侍衛只覺得頭上的壓力足足有千斤重，他硬著頭皮說道：

“稟告皇上，卑職看他拿著出宮的令牌，而且您也早點打過招呼了，卑職就沒有讓他們仔細檢查，請問是出什么事情了嗎？”

冷赫連覺得自己猜對了，她就是坐在姬無痕的馬車里逃出去的，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朕的妃子跑出去了，這個事情大嗎？”

那侍衛一聽，心里一咯噔，直接就跪了下去。

“皇上息怒，是卑職失察，只是卑職真的沒有想到，那馬車里竟然會藏著人。”

冷赫連轉頭，看都不看那些求饒的侍衛一眼。

“都拖下去亂棍打死。”

這下侍衛們可真是嚇傻了，看守宮門是公認的最好的肥差，可是這下卻成了送命符。

“皇上饒命啊，卑職冤枉��！當初也是您下令放行的，卑職才掉以輕心，沒有檢查姬皇子的馬車的，您饒我們一命吧�！�

冷赫連盯著下面侍衛的臉，唇邊帶著一抹冷笑。

“你是想將責任都推到朕的頭上來？”

那侍衛一愣，臉上滿是淚水和鼻涕，連忙搖頭。

“沒有，卑職不敢，卑職只是，只是不想死啊�！�

冷赫連輕聲笑了起來。

“你將朕的妃子放了出去，已經是大錯，現在竟然還膽大妄為地指責朕的不是，那是錯上加錯！”

這話嚇得一眾侍衛不停地求饒，那哀嚎的聲音就像是地府里面的樂章，聽起來滲人。

可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哪里會去可憐螻蟻的性命呢？

他的笑意漸漸消失，臉上布滿了冰冷陰誨。

“既然犯了錯，那就要接受懲罰，拉下去火刑，株連九族！”

求饒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們瞪大了眼睛，嘴巴就那樣大大的張著，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來了。

頹廢地坐在地上，眼神里充滿了絕望，看著皇上的依仗遠去。

心里悔不當初，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當初進來看守大門，是一個好撈油水的肥差，所以才想方設法的要進來。

甚至是一個家族花了人脈，金錢，才讓他們來看守皇宮的大門，希望有朝一日，能被皇上看上，在御前去伺候。

只是現在，一切都完了，這些繼承了整個家族的美好希望，全部都化成了泡影。

這下，他們才算是徹底明白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這一刻，他們也終于看到了這個少年君王的狠戾手段。

竟然要誅九族，實在是太狠了。

常德帶著人，將皇宮的各個地方都搜查了一個遍，就差挖地三尺。

可惜是別說梟貴妃，就連梟貴妃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他這右眼皮哐哐直跳，用手去按都按不住。

這心里的預感，讓他走路都有些無力，這時候，一個小太監躥了出來，趕忙上前去扶住他。

“干爹，您沒事吧？”

常德此刻的精神樣貌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那雙笑瞇瞇的眼睛，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的眼睛滿是渾濁，還有一絲死氣，他抓住小德子的手十分用力，就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聲音充滿了滄桑。

“小德子，干爹的氣數算是完了，毀在了那個女人的手上了，日后，你就好好替我照顧皇上吧。”

小德子是前年才入宮的，還算是個新人，要不是得到了干爹的賞識，將他帶在身邊，他可能早就死在哪個犄角旮旯了。

親生父母將他送進宮里，從此不管不顧，只有干爹，如同親人一般待他。

這會兒，小德子稚嫩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

“干爹，不行的，要是沒有您的教導，我不行的�！�

常德有些無奈地看著他，語氣也不好。

“你個沒出息的，我都帶了你兩年多了，你什么還不懂？給我振作起來，我老了，總有一天會離開你，難不成你還不活了？給我爭點氣�！�

小德子咬著嘴皮，像是賭氣一般說道：

“這件事兒又不是您的錯，皇上總不能將您也處死�！�

常德看了一眼那皇上的寢宮，長長嘆了一口氣。

“你呀，還是太年輕，帝王哪里管是誰的對錯，他的怒氣總要有人來承受，那身邊最親近的人最容易被開刀，其實干爹也怕你走我的老路。”

小德子眼里閃過迷茫，他才剛剛到皇帝的身邊，平日里皇上的話總是很少，他一直按規矩辦事，總覺得沒有干爹說的那么夸張。

常德一看，眼里閃過一絲失望，這個干兒子還是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心里。

“好了，你躲遠點兒吧，干爹要回去復命了�！�

小德子不想放手，這哪里是去復命？分明就是去送命。

“干爹，我替你去�！�

常德的心里流淌過一股暖流，伸出手去摸了摸小德子的臉，擠出一絲笑容。

“傻孩子，你還年輕，路還長，干爹不怕，以后要是遇到難題了，多想想干爹平時跟你說的話�！�

說完，常德換身就走，只留了一個有些佝僂的背影給小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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