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言秦始皇暴虐無道，難道秦始皇當(dāng)真全無仁德可言嗎？”
  少年面上閃過幾絲不贊同之色：“若非如此，秦朝又怎會滅亡？”
  秦天微微一笑，并未直接作答，而是向少年講述了一個故事。
  “假設(shè)有一位平民出身的人物，雖生于百姓之家，卻不屑于勞作農(nóng)耕，那么世人該如何看待他呢？”
  “庸人而已。”少年毫不猶豫地回答。
  “此人敬仰英雄豪杰，后成為某位豪杰門客的朋友，遺憾的是該門客犯下大禍遭到通緝，他也因此返回故里。”
  “然而此人卻有些才華，經(jīng)過考核，獲得了一個雖無權(quán)勢但卻勝過其布衣出身父母官職的位置。”
  “那也算是有點真材實料了。”少年略表贊同地點點頭。
  “后來呢？此人后來又如何了？”
  “后來？”秦天滿臉笑意：“您真的想知道后續(xù)？”
  “愿聞其詳。”少年迫不及待。
  秦天笑著繼續(xù)說：“此人仰慕英豪，當(dāng)上亭長卻依然行為不羈，時常戲弄縣衙官員，又熱衷酒色，口碑并不佳。”
  “徒有小聰明，卻無大智慧，更無宏圖大志，此人必然無所作為！”少年嗤笑道。
  “估計不久便因惹禍丟官罷職，打道回府了吧！”
  “別急，還沒有說到那兒呢。”
  秦天輕輕撫摸著小黃的頭：“您真的想繼續(xù)聽下去嗎？”
  少年已被秦天的故事吸引，此刻豈肯輕易罷休。
  “閣下何必賣關(guān)子，既要說，那就痛快些！”
  “后來縣令的一位避難朋友來到該縣，聽聞消息后，人們紛紛上門巴結(jié)，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此人。”
  “只不過為了避免閑雜人等打擾，縣令主簿規(guī)定賀禮不滿一千錢者只能在堂下就坐，不得面見那位避難朋友。”
  “此人雖然揮金如土、交友廣泛，卻并無多少積蓄，您猜他會怎么做？”
  “您還要……”
  “快說快說。”少年有些不耐煩：“別再吊人胃口了。”
  “那主簿同樣是鼠目寸光之輩，憑借送禮多少判斷對方地位。”少年催促之余不忘點評：“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終究是少年心性，驕傲自負(fù)，縱使剛才溫文爾雅，一旦不合心意，臉上立刻露出幾分焦躁。
  秦天笑容可掬地繼續(xù)講道：“此人來到堂前，大聲宣稱自己帶來一萬錢賀禮，使得在場賓客大為驚訝，主動出門相見。”
  “那賓客也非雅士，見到財大氣粗者便趨炎附勢，實在令人鄙視。”少年不屑地評論。
  “后來呢？后來怎樣了？”
  “后來的事，您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
  秦天笑瞇瞇地說：“那賓客一見此人，即刻感到他不同凡響，于是當(dāng)下就把女兒許配給他。”
  “后來天下動蕩不安，此人斬殺白蛇起義……”
  “對了，您提到的那個勢利眼主簿，名叫蕭何，您大概也聽說過他的事跡。”
  少年的臉色瞬間蒼白，繼而轉(zhuǎn)黑，又迅速漲紅。
  他這才意識到，秦天口中所說的，正是開創(chuàng)漢朝基業(yè)的高祖——劉邦！
  “您怎么可以如此戲弄于我！”少年羞愧不已，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說出那樣的話來。
  “我們探討的是仙人傳說，您扯這些是什么意思？”
  “故事往往就是這樣。”秦天搖頭道：“這些事跡都是有據(jù)可查的，若您愿意探尋，自然能了解到許多傳說！”
  “但是實際情況呢？難道高祖年輕時，真的是世人形容的那般不堪嗎？”
  “若果真如此，恐怕就沒有今日的大漢王朝了。”
  “高祖一生的故事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關(guān)于仙人的稀罕記載？”
  “假如有一個長期忍饑挨餓的農(nóng)夫，突然得到一位路過的王公貴族贈予一頓飽餐，您認(rèn)為他回去后會如何向人描述？”
  “一個靠啃樹皮、嚼野草度日的人，吃到正常飯菜自然感覺猶如山珍海味，那貴族華麗的服飾，在衣不蔽體的農(nóng)夫眼中，豈不宛如仙人的華美？”
  “他無法理解為何這樣的好事會降臨到自己頭上，回到家中只好告訴別人，自己遇見了仙人施舍。”
  “眾口鑠金，故事從源頭傳出后，就已經(jīng)脫離了事實真相。”
  “故事只會越傳越廣，越來越偏離事實本身。”
  “在我看來，大多數(shù)有關(guān)仙人的傳說，大致如此。”秦天平靜地陳述。
  “同樣一
  盡管霍去病尚且年輕，但由于其舅舅的關(guān)系，他自幼便涉足上層社會，研讀詩書，見識廣博。
  他顯然并非懵懂無知的少年郎。
  秦天剛剛講述的故事中，有些是他耳熟能詳?shù)模�有些則是未曾聽聞的新奇事。
  然而霍去病卻能敏銳察覺，這其中包含了許多常人所不知曉的秘密。
  能夠如此信手拈來般述說此類故事，此人定然出身非凡。
  如此看來，即使是要拜師學(xué)藝，想必舅舅也不會有任何異議！
  若有這樣一位師父……盡管霍去病年紀(jì)尚輕，但他思慮周全的程度卻遠(yuǎn)超年齡。

  秦天毫不猶豫，再次拒絕了霍去病的請求。
  “關(guān)于拜師一事，閣下未來的道路并不依賴于我，不應(yīng)將眼光局限于我個人。”
  “這話是什么意思？”霍去病滿心困惑。
  “真正的男兒應(yīng)當(dāng)胸懷壯志，手持三尺青鋒，建立不朽功勛，為何要在我的身上浪費光陰呢？”
  “手持三尺青鋒，建立不朽功勛”
  霍去病眼眸中閃爍著光華，口中反復(fù)咀嚼這句話。
  這句話仿佛晨鐘暮鼓，為他的人生之路點亮了明燈。
  他自小就擅長騎馬射箭，從小就懷揣著建功立業(yè)的夢想。
  即便沒有秦天，他也將堅定地踏上這條功成名就的道路。
  只不過，秦天的這句話提前點燃了他內(nèi)心深處的熾熱火焰！
  “先生所言甚是！大丈夫本當(dāng)如此！”霍去病情不自禁地拍掌贊嘆。
  “能說出這樣的話，先生確實是位難得的英才！”
  霍去病更加堅定了要拜秦天為師的決心。
  這讓秦天感到有些無可奈何。
  “實話實說，關(guān)于軍事方面的事宜，我確實不在行，若您志在沙場征戰(zhàn)，就不應(yīng)拜我為師，因為我無法教給您任何實質(zhì)性的內(nèi)容。”
  “我不過是個山野村夫，若您向往的是四海云游，做一個逍遙自在的隱士，那我倒是可以與您分享一二。”
  “但既然您渴望建功立業(yè)，那我確實沒有什么可以傳授給您的知識或技能。”
  “還請您不要再提及此事。”
  聽到秦天這番話語，霍去病才終于信服，抑制住內(nèi)心的激動之情。
  “既然如此，那只能就此作罷。”霍去病頗感惋惜地說。
  “只是不知先生現(xiàn)在居于何處，不久之后去病定當(dāng)前往拜訪。”
  秦天沉思片刻。
  如果是別人，他或許會選擇婉拒，但對于霍去病，他還是樂意與其結(jié)交的。
  對于每一位民族英雄，秦天都持有深深的善意和敬意。
  能做到常人做不到之事，敢于走在時代前沿的人，總會得到秦天最為崇高的敬意。
  不論對方是否平凡，甚至哪怕是一個乞丐，只要展現(xiàn)出人性的美好，秦天都會向其表達(dá)敬意。
  倘若可能的話，他也愿意伸出援手幫助他們。
  為民眾付出者，不應(yīng)讓他們在風(fēng)雪中受寒。
  正是秉持著這樣的信念，秦天才能在修行道路上勇往直前，不斷提升。
  “實不隱瞞，在下原本是山中悠哉游哉的閑云野鶴，此次下山既是放松心情，也是體驗人間疾苦，修行自我。”
  “因此目前尚未有固定住所，不出意外的話，我會在這座城市開設(shè)一間醫(yī)館，以治病救人為己任。”
  “原來先生還精通醫(yī)術(shù)？”霍去病驚訝不已。
  秦天微笑著搖了搖頭：“在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這一身醫(yī)術(shù)了。”
  秦天所說屬實，對于世人而言，他所能做的僅限于治病救人這一件事。
  他并沒有在世間彰顯神奇力量、引領(lǐng)時代潮流的想法。
  對于這個時代的世人來說，他的存在未必是好事。
  即使他能統(tǒng)一江山，但不擅長政務(wù)的他，一旦成為九五之尊，恐怕對天下蒼生來說反而是一場災(zāi)難。
  在科技未發(fā)達(dá)的時代，他只會被百姓當(dāng)作偶像雕塑，供奉在廟宇中膜拜。
  他也無力拯救所有黎民百姓，也無法解決世間所有的不公。
  而且長時間受到百姓的膜拜，他自己也會沾染上香火之氣，這對他的修行極其不利。
  這也是他為何一直避免被世人牢記的原因。
  不明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即使有傳聞，即使有人對他膜拜，但缺乏具體指向，那些香火之氣自然就無法匯聚到他身上。
  即便有微量匯集過來，也如同滴水入海，對他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但如果被世人熟知，被世人銘記，那些膜拜的香火有了明確的目標(biāo)，秦天就再也擺脫不掉這些因素了。
  隨著香火的累積，他會因香火的影響漸漸失去自我，逐漸變成百姓心中臆想的形象。
  然而每個人的內(nèi)心對同一個人的認(rèn)知都有所差異，這些不同的觀念碰撞在一起，秦天最終很可能會陷入瘋狂！
  所以，這次在長安城中治病救人，他并不打算動用仙家法力。
  憑借他對醫(yī)術(shù)的深厚造詣，結(jié)合各種中草藥，足以應(yīng)付當(dāng)今世上絕大多數(shù)疾病。
  即便藥物治療無效，他還可以運用法術(shù)救人，只需確保病人不知自己是被法術(shù)治愈即可。
  “先生是打算以醫(yī)術(shù)救人嗎？”霍去病眼前一亮。
  “直言不諱，在下舅父乃現(xiàn)任車騎將軍，在下在長安城中也有一些財產(chǎn)，如果您不嫌棄，我可以提供一座宅邸，供先生施醫(yī)濟(jì)世。”
  談及此處，有必要介紹一下當(dāng)時長安城的具體格局。
  與后世人心中的都城形象不同，當(dāng)時的長安城其實規(guī)模并不龐大。
  而且長安城內(nèi)，更多的是王侯貴族的宮殿建筑。
  那時百姓主要居住在長安城的西市和東市兩地，而服務(wù)于皇室等的仆役則居住在更接近宮殿的位置。

  但是后來由于大規(guī)模擴(kuò)建宮殿，到了漢武帝時期，為了建設(shè)宮殿等原因，大量百姓被遷出城外。
  所以，多數(shù)百姓實際上是居住在長安城之外，形成衛(wèi)星城鎮(zhèn)護(hù)衛(wèi)長安城。
  長安城內(nèi)只有極少一部分區(qū)域是平民百姓可以自由出入的。
  早年間，漢武帝劉徹在帝陵附近建立了陵邑，并將大部分百姓遷徙過去。
  此外，南方齊楚等地的貴族也被遷移到陵邑居住。
  因此，在那個時代，大部分百姓是沒有資格進(jìn)入長安城的。
  秦天既然要治病救人，自然不能像貴族那樣住在長安城之內(nèi)。
  他理應(yīng)選擇居住在百姓更為集中的陵邑之地。
  霍去病聽說秦天的計劃后，臉上浮現(xiàn)出復(fù)雜的表情，既有對秦天選擇的敬佩，也有對自己企圖以金錢收買秦天的羞愧，還有對不能時常親近秦天的失望。
  “至于財物之事，先生不必?fù)?dān)憂，在下自山中帶來許多藥材，換成財物應(yīng)當(dāng)不成問題！”
  “還望先生不必過于客氣，若先生不嫌棄，叫我一聲去病即可。”"
  “既然先生有意換取財物，何不將藥材交給我處理？去病保證會讓先生獲得公平的回報！”
  秦天思索片刻后同意了這個提議。
  反正無論交給誰處理，都是換取財物，既然如此，交給霍去病也
  秦天淡然一笑：“此物并無奇特之處，其效用與人參鹿茸相比，實無太大差異。”
  “它不過是一枚果實，無法令死人復(fù)生、傷病痊愈，食用也不能賦予人超凡之力，受創(chuàng)依然會流血，衰老也無法抗拒，不過是較為滋補(bǔ)的食品，切莫誤認(rèn)為它是稀世珍寶。”
  “然而，其經(jīng)年不腐的特性，的確令人驚奇。”霍去病略顯困惑地說。
  “世間的奇異之物眾多，對于未知之事，何須急于下定論？”秦天坦然回應(yīng)。
  秦天認(rèn)定此果并非神奇之物，那它自然就不再是奇物。
  終于，霍去病接受了秦天的觀點。
  “然而，此物確實價值非凡，我去病囊中羞澀，恐怕難以拿出同等價值的財富來交換夫子您的這件寶物。”
  “何須如此緊張？”秦天輕松笑道：“我只需你提供我所需的物品即可，不必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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