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郭妃雪說出這句閉嘴來的時候，對于這個書生來說那就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的利器。

    他沒有想到即便自己已經如此巧舌如簧了，可是依舊沒有得到郭妃雪的理解。

    他覺得自己這么舌綻蓮花就是要告訴郭妃雪，你所愛慕的那個陳寒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不過就是運氣好了一點而已，如果我有這樣的運氣也一樣可以做到這樣的事情。

    甚至他很想要表達自己其實要比陳寒還要好。

    圣女你只要跟我在一塊就能過上更好的日子。

    甚至他一度認為自己只要考中了舉人，那些大地主們就會跟投資其他的江南讀書人一樣資助自己。

    畢竟這種事情他也是親眼看過的。

    當年他的表兄家里跟他們一樣的一窮二白，可是為什么突然之間就很有錢了？

    不是因為自己表兄家里的人變得勤奮了，而是因為表兄考上了舉人之后，所有人都認為他一定會當上大官，所以紛紛來巴結。

    尤其是那些有錢的打地主們紛紛將自家的田地掛靠在表兄的名下，就這一項就給表兄家里增添了一筆不菲的收入。

    他親眼看到了這一切之后認為只要自己考中了舉人之后，也能如此。

    可惜的是當陳寒來了之后馬上改掉了這條。

    如今攤丁入畝這么一搞，那些有錢的大地主想要掛靠在讀書人身上，讀書人都不敢了。

    畢竟現在不是按照人頭來收稅了，而是按照誰家的土地多來收稅。

    這樣一來就算是掛靠在讀書人名下又能如何？

    讀書人要交高額的賦稅，讀書人愿意嗎？
    讀書人想要愿意她也沒有那么多的錢財啊。

    這么一搞瞬間就把不少讀書人發財的機會都給搞沒了。

    其實很多讀書人讀書并不是為了治國安天下，他就是為了能有個功名好混飯吃。

    尤其是眼前這個書生更是如此。

    他一眼看中了郭妃雪，發誓這輩子就一定要娶郭妃雪為妻子，可是他哪有這個本錢，于是他就盯上了舉人這一條。

    甚至已經和家鄉的某些打地主們談好了條件，等他考上了直接將土地掛靠在他的名下，然后他每年收多少提成。

    這么一算他每年至少能拿到五十多兩銀子。

    這些錢不僅能瞬間改變他家里的條件，甚至讓他一度認為自己可以成為人上人。

    這樣一來自己就有資格來迎娶圣女了。

    可是沒想到還沒等到他的好夢成真，陳寒就進行了改革變法，他的夢想泡湯之后把一切的仇恨都記在了陳寒身上。

    如今聽說自己最心愛的圣女居然是自己最厭惡的那個人的女人，這讓他如何能接受，圣女明明是我的女人。

    為什么要跟自己最厭惡的那個人在一起，這不公平老天爺為什么要這么不公平，本來功名是我的那些掛靠費也是我的，甚至圣女也應該是我的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于是這兩年他也沒有做別的事，就一門心思地在民間也好或者以秀才的身份去舉報也罷，就是要把陳寒的名聲搞臭。

    如今他更是當著這么多百姓的面，攔住了郭妃雪的馬車，就是要當著百姓還有圣女的面來揭露他認為的，陳寒的罪行，讓百姓們甚至圣女都能看清楚陳寒的真實面目。

    可是他不清楚的是郭妃雪聽完他的廢話之后，心里對這種人的厭惡已經到達了極點。

    就這書生說的這些廢話別說現在經歷了那么多事情的郭妃雪，能一眼看穿他想說什么，就算是之前天真浪漫的郭妃雪也能看得出，他每句話里面潛藏的意思。

    不就是偷換概念然后來詆毀人家嘛？
    這種人總以為自己是最聰明的，好像別人都是傻瓜一樣。

    甚至這種人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其實非常沒見識。

    他難道不知道其實這些東西早在之前，那些御史們上述給皇帝的時候，比他說的激烈多了，可是有用嗎？
    在陳寒看來這些人說的這些不過都是冠冕堂皇。

    于是郭妃雪冷冷的盯著這個書生。

    書生被郭妃雪這個眼神看得非常不舒服，甚至可以說非常的絕望。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是十拿九穩可以敗壞陳寒的名聲，可是沒想到是人家郭妃雪根本不吃他這一套，甚至直接就說她這種人就是陰溝里面的老鼠。

    他接受不了這種鄙視。

    尤其是這種鄙視的來源還是他最心愛的女人。

    他想要聽到的是他心愛的女人跟他說，你怎么能這么厲害怎么可以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拆穿了他的真實身份。

    他希望看到的是郭妃雪能夠對自己感激涕零，畢竟自己將他從泥潭里面拉了出來。

    他甚至希望看到因為自己的這番義氣舉動，圣女會非常感動然后為了報答自己以身相許，從此之后兩個人歸隱田園。

    然后經過幾年之后自己的這種思想散發出了光和熱，朝廷的大臣們也意識到好像自己說的是對的，于是集體攻擊陳寒，陳寒倒臺。

    接著拜官們意識到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勞，然后聯名提議給皇上，說自己的功勞很大不需要考核就可以直接當官。

    于是朝中的文武便像是三國演義里面劉備一樣，三顧茅廬來請自己出山，從此之后自己在朝堂當中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留下一段美名。

    而自己的圣女也會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佩服自己，為自己生兒育女相夫教子。

    然而現在卻好像是給了他一記悶棍一樣。

    他怎么都沒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步幻想都沒實現，就被郭妃雪給打落了凡塵，甚至還要在上面用力地踏上幾腳。

    這是為什么啊。

    為什么會這樣，明明自己已經非常努力地表明了自己的思想。

    明明自己都覺得自己表達得這么清晰，是個人聽完了自己的這段話都會覺得非常的有道理，甚至邊上的百姓也應該跟自己一樣的想法，但是沒想到邊上的百姓也沒有人跟他一樣的想法，甚至看向他的眼神也有點像看老鼠一樣。

    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真是所有人都被陳寒那個王八蛋給迷惑了嗎？

    那個王八蛋到底有什么好的，為什么這么多人都要被他迷惑，明明是我的思想最好。

    這樣想著他心頭有一股非常大的怒火就要噴薄而出。

    看著眼前的郭妃雪也是不管不顧了：“你居然敢說我是陰溝里的老鼠，你一個女人知道什么？”

    邊上的錦衣衛大喝一聲：“大膽！”    
    書生這時候瘋了，根本不管這些大聲的怒吼著：“我沒瘋，我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你們這些人都被陳寒那個王八蛋給迷惑了，你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真理，你們這些人一味的維護著他，完全不把真正的事實說出來給百姓們聽，他就是利用你們這些人。

    把事實的真相都給掩埋了，而我已經挖掘出了真相。

    只是你們這些人不愿意接受而已。

    你們這些人都是利益既得者，所以你們不愿意被打破真相。”

    他似乎一下找到了自己的突破點一樣，馬上反應過來：“對了你們這些人就是利益獲得者，所以你們根本不愿意承認我說的是真相，可是不管你們愿不愿意承認，我說的就是真相，我說的就是真相。”

    他徹底的癲狂起來。

    錦衣衛上前去又把她給摁倒在地上。

    接著邊上的百姓們就開始議論起來。

    “真是一個瘋子，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瘋子！”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

    “可憐啊！”

    “真是太可憐了！”

    “他根本不知道人家國公爺有多么的偉大，怎么可能跟他一樣是一只在地上爬的蛀蟲。”

    聽到百姓們這么說他，他更加不愿意了。

    “你們胡說八道，你們知道什么？你們就是一群愚民。”他對著百姓們破口大罵：“你們這些人現在得到了陳寒給你們的一點恩惠而已，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長久下去這是一件好事？
    他踐踏了律法的尊嚴你們卻覺得這是正確的，可有沒有想過他現在做的的確是一點好事，但有一天他要是變成了王莽那樣的人的話，你們受得了嗎？

    我現在只不過是將這些事情提前告訴你們，你們卻接受不了，可是等到有一天他真的變成了那樣的人，你們這些人又該怎么辦？
    明明現在我是為了你們的將來主動站出來，你們卻在這里因為眼前的這點小恩小惠而這樣對待你們的恩人，你們對的起我嗎？”

    百姓們都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什么為了我們好之類的話他們都沒有聽懂。

    憑什么這就是為我們好，我們都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你這樣的人現在是為了我們好嗎？

    我們現在只看到了人家國公爺在外面拼搏，在與倭寇拼殺，在東南對那些貪官污吏和奸商大開殺戒。

    如果陳寒真的是像他說的那樣遲早有一天會變成王莽那樣的人，權傾朝野，好像也不錯啊。

    因為現在滿朝廷所有人都知道，那些當官的是什么貨色，一個個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哪里會有陳寒這樣的好人。

    甚至不少人還覺得，如果讓陳寒當皇帝才好呢。

    只是可惜陳寒不姓朱，要不然當大明的皇帝也是不錯的
    當然這種話不能說，要不然就直接把國公爺的名聲給搞壞了。

    但是不少人至少是這樣想的。

    不少人都覺得如果讓陳寒來當皇帝好像也不錯。

    至少不會發生土木堡那樣丟人的事情，也不會發生嘉靖皇帝那樣的幾十年不上朝的現象。

    而且人家如今讓天下變得這么的好，難道不應該被所有人都供奉起來？
    看著邊上百姓們的表現書生真的要瘋了。

    為什么我這樣掏心掏肺地對你們你們卻要這樣的無情無義，我這可是為了你們好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郭妃雪看到他臉上的迷茫之后冷冷的說道：“陰溝里的臭老鼠現在你看到了吧，你所謂的那些東西不過就是沽名釣譽而已。

    你的確是說對了一件事，那就是朝廷的確是天下人的朝廷，而不是國公爺一個人的朝廷，可是你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能不能睜大你的狗眼去看看，在國公爺沒有出現之前，那些當官的有幾個把百姓們當回事？

    貪官污吏的概率有多大是你一個天天在書齋里讀書的人，能夠看到的嗎？

    你知道什么？”

    這個話說出來還真是很有分量，一下就讓邊上的百姓們爆發出了歡呼聲。

    “圣女說得對！”

    “就是！這才是真相！”

    “你這個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樣的書生知道什么，國公爺的確是利用了自己手上的特權做了點事，可是他做的是都是對我們很好的。”

    “對，殺了那么多的貪官污吏，還有那么多的奸商，這就是真相。”

    “真是天真，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以這么天真，難道不知道那些貪官污吏滿嘴都是這些仁義道德，可是他們做了些什么？”

    “丟人現眼啊！這就是所謂的讀書人，連我們這些普通百姓都能看得出來，那些貪官污吏根本就是把這些律法什么的，當作了他們斂財的工具。

    有個把清官站出來把這些貪官給抓出來，然后他們就利用所謂的律法來撈人。

    那個時候估計律法才是他猛最好的障眼法吧！”

    要不怎么說群眾里面有高人，一下就把這種事情給說得透徹了起來。

    說的就是。

    那些當官的的確是很講律法，可他們不是為了給老百姓們講，而是為了能鉆律法的空子。

    美其名曰聯合審訊，可是呢其實就是官官相護。

    然而他們這些人聰明就在于他們很懂的如何利用律法來打掩護。

    這樣的官員還少嗎？

    那個時候律法反而成為了那些人的保護傘。

    書生被這話說的是不知所措。

    他怎么都沒有想到這些百姓居然還知道這些。

    不是說現在時興的都是愚民政策么？
    我們這些讀書人才知道的道理，怎么在這些漁民的嘴中說了出來。

    郭妃雪瞪著他：“臭老鼠你還覺得百姓們現在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嗎？憑你在這里說幾句話，就會聽你的？”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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