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陸臨松顯得大度，厲元朗反而不會幼稚認(rèn)為，這是順其自然的結(jié)果。

他在分析，在權(quán)衡，這樣做對兒女有沒有影響。

經(jīng)此一事，陸臨松看開了很多，也認(rèn)清了很多。

從他接受陸濤和陸霜各自兒女那一刻起，久違的溫情重新煥發(fā)在醫(yī)院的病房里。

厲元朗看著陸臨松和孫女外孫女快樂說著話，腦海中卻在幻想自己其他三個兒女的過往，觸景生情，難免動容。

由于有陸霜和陸濤他們在，厲元朗和白晴不用總守在醫(yī)院，晚上得以回到家中。

洗完澡之后，厲元朗躺在床上想著心事，白晴穿著浴袍從浴室里走出來，坐在他身邊問道：“爸爸還對你說了什么？是否提到你女兒和兒子的事情？”

厲元朗微微一愣，反問：“爸爸和你說了？”

白晴儼然一笑，“既然爸爸單獨叫你，肯定不會和第二個人提起，包括我在內(nèi)，我是猜的。”

“你果然聰明，什么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猜只有涉及到你的其他兒女才會讓你魂不守舍。”

“的確。”厲元朗悵然說：“爸爸問我要不要見他們，我沒回答。”

“你是在擔(dān)心對他們未來不好？”

厲元朗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起白晴的意見，“老婆，你希不希望我們見面？”

白晴眨著大眼睛，所問非所答道：“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dāng)然是真話了。”

“真話就是，沒有一個女人大度到可以任由自己男人去見別的女人。”白晴斬釘截鐵的態(tài)度，厲元朗的擔(dān)心果然存在。

“聽你的，不見面了。”厲元朗咬牙說出違背內(nèi)心想法的謊言。

“瞧你，真是腦袋不開竅。”白晴忍不住點了一下厲元朗的額頭，“我反對你見韓茵和鄭海欣，沒有不同意你見孩子，這個彎你都轉(zhuǎn)不過來。”

厲元朗身體猛然坐起來，驚喜問：“這么說，我可以見孩子了？”

“前提是，只見孩子。”白晴一字一頓，表情甚是堅決。

“我保證。”厲元朗從容接受。

即使他沒娶白晴的時候，厲元朗對韓茵鄭海欣都沒有非分之想。

何況面對冰雪聰慧的白晴，他在白晴面前，似乎是展現(xiàn)在鎂光燈下無限放大的軀殼，沒有一丁點的隱私可以珍藏。

“你的保證我會記下，不要讓我失望就成。”白晴鉆進被窩，頭靠在厲元朗的肩膀上，喃喃說：“時間我會安排，不過你需要等，只有我認(rèn)為合適的時候，才能見面。”

“我知道。”厲元朗輕輕拍了拍白晴的手背，“等到一切事情塵埃落定，我們的心也靜了，時機也就到了。”

海向軍的事情在陸臨松干涉下，護士因瀆職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八個月。精神病院的院長以及主管護理的副院長，還有其他責(zé)任人，都給予不同程度的政務(wù)處分。

至于京城民政局主要領(lǐng)導(dǎo)，只做了書面檢討，沒做深度追究。

不得不說，這是最輕的處理結(jié)果，是充分考慮到陸臨松的建議。否則，肯定要比這嚴(yán)厲很多。

料理海向軍的后事，是由厲元朗陪著白晴一同前往京城辦理完畢。

白晴哭的撕心裂肺，老公陪在身邊，她才可以不受控制的釋放情感。

海向軍是她的親弟弟，雖然姐弟相處時間不長，可流著相同血液的親情，還是令白晴百般傷感。

遵照陸臨松的要求，海向軍的骨灰送到東河省允陽市，埋葬在白晴母親墓地旁邊。

由于這一切都是秘密進行，夫妻二人當(dāng)天到允陽，晚上返回，沒有驚動任何人。

一個是過年期間，闔家團聚之時，不想讓誰跟著掃興。

二來，低調(diào)而來低調(diào)而去，這是陸臨松一貫的作風(fēng)和一再的叮囑。

陸臨松是在大年初六出的院，兒女孫輩一直的陪伴，讓他心情得到些許慰藉。

初六晚上的家宴，難得一家子齊聚一堂。按照陸臨松的意思，仍舊在他身邊擺了一副空碗筷，那是給海向軍留的。

陸臨松以水代酒，看著兒子這副空碗筷，難免背傷。

“向軍，你看全家都到齊了，唯獨少了你一個人。爸爸對不起你，等到爸爸有那么一天，我們九泉下會面，你再埋怨爸爸，我不會反駁你一句。”

“你在那邊陪好你媽媽，告訴她，我陸臨松這輩子虧欠你們太多，實在太多了……”

說到此處，陸臨松老淚縱橫，厲元朗愕然發(fā)現(xiàn)，陸臨松端杯的右手忽然抖個不停。

“爸爸……”

他率先站起來，用自己的雙手穩(wěn)穩(wěn)托住陸臨松的右手，盡量讓他抖得不那么厲害。

萬沒想到，陸臨松忽然間又增加了一項毛病，他的右手總是不停抖動，怎么也控制不住。

保健醫(yī)生馬上過來檢查，讓陸臨松服下藥，總算有所緩解，并且一再叮囑，“首長，千萬不要激動啊。”

“我會注意，一定注意。”陸臨松深呼一口氣，讓自己迅速調(diào)整好情緒。

厲元朗沖著陸霜和陸濤一使眼色，陸濤沒反應(yīng)過來，陸霜趕緊趴在女兒耳邊，小聲嘀咕幾句。

陸霜女兒小名叫妞妞，今年六歲，胖乎乎的招人喜愛，那雙黑豆般的大眼睛，十分有靈氣。

“外公，我要敬你一杯酒。”乖乖跑到陸臨松跟前，踮起腳尖往上使勁舉起飲料杯，說什么非要和外公碰一碰。

陸臨松擦拭著眼角，馬上變成一副笑模樣，和藹可親說：“咱家的妞妞要和外公碰杯，好，我批準(zhǔn)了。”

啪嗒一聲，陸臨松輕輕端杯和妞妞碰了一下，妞妞連忙說道：“碰了就要喝光，外公不許耍賴皮，耍賴皮要罰酒的。”

“哈哈哈！”陸臨松開懷大笑，一下子將氣氛帶到歡快之中。

眾人全都跟著笑起來，就連坐在陸濤妻子懷里的三歲小孫女，也都跟著笑嘻嘻拍起巴掌。

原本令人提心吊膽的悲傷情緒，在妞妞機靈的反映下化解掉，陸臨松情緒好多了。

陸霜的老公和她一樣，也是大學(xué)教授。

陸濤的妻子人很漂亮，是京城電視臺的新聞播音員，一看素質(zhì)很高。

表現(xiàn)優(yōu)雅得體，恰到好處。

其實她配陸濤，無論模樣長相和教養(yǎng)，都略勝一籌。

美中不足的是，出身在農(nóng)村的貧寒之家。

現(xiàn)在想來，陸家的這三個兒女，哪一個都是和普通人結(jié)合，沒有一個來自于門當(dāng)戶對的官宦家庭。

誰都決定不了自己的出身，但是可以通過后天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

這頓團圓宴的氣氛由悲轉(zhuǎn)喜，陸臨松在兒女及孫輩的哄勸下，情緒大為好轉(zhuǎn)。

初七這天早上，陸霜敲開厲元朗和白晴房間的門。

“姐、姐夫，有件事我想和你們商量。”

“快進來。”白晴把妹妹讓進來，“什么事？”

經(jīng)過幾天相處，陸霜和陸濤已經(jīng)完全認(rèn)定，今后陸家的掌門人，就是姐姐和姐夫。

根本不用陸臨松去說，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陸臨松本就喜歡白晴這個女兒。更有一點，白晴肚子也爭氣，生了陸家唯一的男孩。

在這種家庭，更加重視男孩。因為男孩可以培養(yǎng)，可以延續(xù)家族的鼎盛輝煌。

女孩再能干，終究做不到理想位置，這是大勢所趨，誰也逃不過去。

陸霜略作遲疑，似有難言之隱。

厲元朗見狀，便說：“你們姐妹聊著，我出去一趟。”

“姐夫，你不用躲開，我有話要征求你們的意見。”陸霜擺手阻攔道。

厲元朗只好坐下，夫妻二人望著陸霜，都在等待她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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