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生活節奏要快得多，簡單的午休之后就正式上課了。程思彤的同桌沈清也是初中部直升，兩人很快熟絡起來。

        窗外仍是烈日炎炎，挺立的大樹上，葉片反著金光。

        新生開學，校活動接踵而來，程思彤從小被程吉打著“女生學這個好”的旗號安排了不少興趣班，自身也喜歡湊熱鬧，便沒反對，習得了一身藝術范回來。

        韓老師喊她過去商量板報的事，還安了個文藝委員的職位。

        從辦公室離開時正巧碰到林瑀拿著作業走來，他半垂著眼，像是在思考問題。程思彤主動退了一步，半靠著門側身，抬頭示意讓林瑀先過。

        林瑀看到先是一怔，臉上閃過一瞬反常。

        辦公室的雙開門只開了一扇，林瑀就這樣半側身，背后抵著門框進去，中間擦過程思彤肩膀時微微彎腰說了句

        “謝謝”

        林瑀走過，程思彤才突然意識到剛剛的距離有多近，余溫在程思彤頭頂散開，空氣中留下了他身上的桂花香。

        遠處天邊的晚霞不知何時借給她了點紅暈，映在兩頰。

        課間，程思彤坐在魏來前桌的位置上，轉過身和他閑聊。她一手托著頭一手轉著桌子上的筆，聽到魏來揭自己的底，作勢要打對方。

        兩人鬧成一團，林瑀頓了頓筆，嘴角似有似無的勾了勾。

        看到林瑀認真解題的樣子，程思彤不自覺想起辦公室的那一幕，心中還有些羞澀。

        “有事？”

        林瑀抬頭見她正盯著自己發呆，停筆開口問道。

        程思彤這才回了神，慌忙間沒想好措辭去解釋，只得點了點頭

        “給我講講你今天去問的題吧”

        林瑀把作業向她轉過去，直接開始講了起來“首先求f(x+1）的定義域到這聽懂了嗎”

        他的手很大，肥瘦相當，指甲修剪的很整齊。不由得猜想他是不是學過什么樂器，看著看著就出了神。

        程思彤早就跑神到九霄云外了，看著林瑀在圖上寫寫畫畫，不知所云的點點頭。

        林瑀看出她根本沒聽，無奈的抄起手中的黑筆敲了下程思彤的額頭。

        程思彤假裝吃痛的捂住頭，做出鬼臉后又齜牙咧嘴道

        “大學霸，你這邏輯思維可得上z大啊”

        上課鈴響起，同學們推搡著往座位趕，林瑀靠著椅背，眼底戲謔之意明顯

        “我一般，是你太菜。”

        程思彤這天起了個大早。

        遠邊的太陽撕破天空，陽光透過大大小小的裂縫，又重新包裹住大地。等程思彤走到校門口時，已經不像剛出門那么冷了，她摸著書包側面手心一熱，掏出來才發現一盒熱牛奶。

        林瑀起床三兩下套上校服，再看表時已經晚了。昨晚物理題寫著寫著睡著了，直到后半夜才回到床上。

        騎著自行車一路狂奔，正巧看見程思彤不緊不慢的攥著一盒牛奶，四處張望著，絲毫不擔心遲到的樣子。

        林瑀猛的一蹬車子飄移到她的面前，□□自行車俯身抽出程思彤的牛奶。

        身子一寸一寸的向程思彤壓下，冰冷的指尖蹭過她的皮膚。

        程思彤被突然出現的自行車下了一跳，抬頭只見林瑀一臉玩味的看著自己，手里還晃著從她這里搶走的牛奶。

        程思彤想起這些天發生的事，她本是最討厭喝牛奶的。

        那天她路過林瑀的桌子，看見他正在寫作文。

        人長的端正，做事也端正，字體卻歪歪扭扭的，像是蟲子爬過一樣。自從那天林瑀在眾人面前給她難堪后，兩人便明里暗里開始了斗爭。

        多數是程思彤主動挑起，而林瑀也只是隨便幾句回過去，有時頭都不抬，就能把程思彤氣的半死。

        慢慢地兩人也越來越熟，林瑀在程思彤面前也沒了平日里對人的冷淡。

        此時天降給程思彤一個嘲諷的好機會，她怎么可能不抓住？

        “你的字真丑”

        “彼此彼此”

        程思彤從小學書法，毛筆硬筆都是信手拈來。

        她得意洋洋的將自己的作文拍到林瑀的桌子上。后者臉一白，什么都不說。

        兩三點正是陽光刺眼的時候，程思彤站在操場中間做操，而林瑀卻因為站在隊尾而躲在樹底下的陰涼處。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邊滾下，暖風撩起耳邊垂下的碎發，在頸肩不痛不癢地撓了一下。

        程思彤羨慕的向后面瞅去，正好對上林瑀一臉的嘲笑，隨即換成了厭惡的表情。

        下了操，林瑀大步向她走來。

        站在程思彤面前，擋住了刺眼的陽光，她看不清林瑀的表情，于是裝出猙獰的鬼臉。

        “怎么，給哥表演京劇變臉？”

        “你這是報復……”

        “誰讓你長不高，多喝牛奶啊小矮個。”

        聲音很輕，像風飄過，落在程思彤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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