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可凡雖然是優(yōu)雅的男子，但眼神卻是分外銳利剔透的，他看事情也能入木三分，流產(chǎn)一事顯然馨雅是無知無覺的，秦悅是主治醫(yī)生，那么一切問題都在秦悅的身上。

        所以，當(dāng)秦悅進來的時候，管可凡便向她投去了凌厲的眸光，一時間倒也讓秦悅有種靈魂被灼傷的錯覺。

        在管可凡深刻目光的注視下，秦悅站在那里，臉色訕訕的，托著藥盤的手，都有些輕微的顫抖。

        管可凡沒有說一句話，而是站起來走到秦悅面前，從托盤上將每粒藥都拿起來看了一遍，雖然這些藥都刻意去掉了包裝，但從醫(yī)這么久，管可凡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些藥，有消炎的，還有幫助流產(chǎn)后恢復(fù)的。

        放下藥，管可凡背對著馨雅，所以馨雅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秦悅卻是正面面對管可凡的，所以看得到他此刻陰沉得幾乎要殺人的目光。

        所以，秦悅有種靈魂被拷問的感覺，她頂著管可凡強大的氣壓，訕訕地笑了，“可凡，一會我們聊聊吧？”

        “很好。”管可凡的聲音雖然聽起來平淡，但他的臉色卻是鋪著薄薄的碎冰。

        說完，管可凡拿起托盤上的藥和水杯，走到馨雅的床邊，親自喂她吃藥，心底是潮水一樣，一波一波洶涌而來的疼痛，此刻，只有天知道，他有多么心疼馨雅。

        她知道她已經(jīng)做過一回母親了嗎？

        吃了藥，馨雅不禁問，“可凡哥哥，你與秦醫(yī)生以前就認識嗎？”

        “嗯。”管可凡點了點頭，將水杯放置在桌子上，“大學(xué)同學(xué)。”

        “哦。”馨雅了然，轉(zhuǎn)頭看著秦悅，“秦醫(yī)生，既然是可凡哥哥的同學(xué)，你以后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

        “好的，馨雅。”秦悅也算是個爽快人。

        管可凡將被子又拉過來，蓋在馨雅的身上，“你再休息一會，我去辦理一下出院手續(xù)，一會就回龍城。”

        “好。”有管可凡守著，馨雅乖順安靜得很，非常聽他的話。七年了，她等重逢等得頭發(fā)都快白了，所以他說什么，她都會順著他。

        對著馨雅是溫暖的笑意，對著秦悅時，管可凡就突然冷得像塊寒冰，直到來到秦悅的辦公室，他還是一副冷凜的模樣，“秦悅，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對，我應(yīng)該給你解釋。”秦悅看著憤怒中的管可凡，有些怯場，“可凡，先坐吧，我慢慢與你說。”

        管可凡看了下椅子，并沒有要坐的意思，“秦悅，你如果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不會善罷甘休。”

        秦悅定定地看了管可凡幾秒，心底再一次感嘆，其實南宮馨雅真的是一個非常幸福的女人，有那么多優(yōu)秀的男人愛著她，眼前的管可凡顯然是那種默默付出，但一點也不要求回報的。

        深深地嘆了口氣，秦悅繼續(xù)說，“可凡，馨雅的孩子的確是我，在她昏迷的時候幫她拿掉的，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懷孕了，所以為了減少她的痛苦和難過，我就將此事保密下來。”

        “為什么要這么做？”管可凡近乎咬牙切齒，身為醫(yī)生，最重要的就是尊重病人的選擇，秦悅不可能不懂，她為什么擅自做主，誰給她的權(quán)力？

        看著管可凡幾乎要殺人的樣子，秦悅有種立刻就后退走掉的沖動，“可凡，當(dāng)時情況緊急，馨雅高燒達40度，深度中暑，我必須用藥，而那會我們正在沙漠里，沒有婦幼醫(yī)院，你身為醫(yī)生也知道，那樣的情況孩子很難保住，所以……”

        管可凡緊緊地握緊了拳頭，眸子里的殺念一點點退去，是的，身為醫(yī)生，他認同秦悅的做法，但他心疼馨雅。殺念退去，只剩下了疼痛與悲涼。

        很快，管可凡的眼睛便紅了。

        感受到管可凡身上的殺念一點一點退去，秦悅終于松了口氣，“可凡，馨雅雖然是堅強的女子，但終歸內(nèi)心是脆弱的，要不要告訴她實情，你自己做決定吧。”

        秦悅只是這么說，她相信他一定會保密的，因為他那么心疼馨雅，一定不忍她再難過。

        是的，沒錯，再三思考過后，管可凡終于開口，“這件事，我希望你爛到肚子里。”

        說完，管可凡轉(zhuǎn)身離開。

        秦悅徹底松了口氣。雖然那樣的情況下，馨雅肚子里的孩子的確很難保住，但在穆昊澤的命令下，他們連努力都沒有努力，就讓她失去了第一個孩子，總之是殘忍的，是不道德的，是有悖靈魂純凈的。

        ————

        再次回到馨雅的病房，管可凡徹底調(diào)整好了情緒，看到馨雅已經(jīng)又睡著了，他便不忍再叫醒她，而是直接抱起她，離開醫(yī)務(wù)大樓，去乘南宮夜專門為馨雅留下的直升機。

        管可凡和馨雅離開的時候，穆昊澤沒有阻攔，因為現(xiàn)在還不是他暴露身份的時候，他只是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邊，靜靜地看著下面的一切。

        管可凡將馨雅安置在機艙的長沙發(fā)上，吩咐仆人關(guān)門起飛。在飛機起飛的過程中，他轉(zhuǎn)頭看向右側(cè)的大樓，突然看到在五樓的落地窗邊，有一抹似曾相識的身影。

        就在一瞬間，他的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是穆昊澤嗎？

        他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一時間，管可凡也不敢確信心中猜測，不禁又仔細看過去，但此時，穆昊澤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他的目光，轉(zhuǎn)身離開了落地窗。

        最終，管可凡也沒有確定那到底是不是穆昊澤。

        七年不曾見了，辨識度上自然會有差異，而且在他的潛意識里，穆昊澤已經(jīng)逝去大半年了，所以心中那一點猜測，還是起起伏伏，不能確定。

        只是，自此，他心中懸了一粒沙。

        看那座樓那間辦公室，明顯是高級軍官之所，這也符合穆昊澤曾經(jīng)的身份。

        如果那人是穆昊澤，說明當(dāng)初穆昊澤墜海之后并沒有死，如果是這樣，他為什么不現(xiàn)身？他與馨雅流產(chǎn)是否有直接關(guān)系？更甚至他與司空擎深埋古墓是否也有關(guān)系？

        別人想不到穆昊澤會有怎樣殘酷冷血的手段，管可凡是可以想到的，當(dāng)初穆昊澤會拿槍指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逼他離開龍城時，管可凡就知道他其實冷血的。

        管可凡陷入了沉沉的思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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