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嫚聽到陳有瑜說是孩子們愛吃的菜后，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隨手用青玉鑲銀的箸子夾了一塊五香魚肉送到陳昭汝瓷小碗里，語氣溫柔地對著兒子道：“昭兒，這道五香鯉魚跟燜鵝你多吃點。”

    離了京，想來也吃不到這道菜了。

    “好嘞，謝謝娘親。”陳昭彎起嘴角，對著云氏道聲謝，隨后執起手中的箸子，把云氏夾給他的魚肉吃了下去。

    陳容好奇地看著云氏給大哥夾菜，因為平常用膳云嫚很少給他們兄妹夾菜。

    陳有瑜見陳容撅起的小嘴，以為她吃醋。忙用箸子也夾了一塊五香鯉魚放置到陳容面前的汝瓷小碗中。

    額？

    “謝謝爹爹。”

    盡管知道陳有瑜誤會了，陳容還是歡快地拿起她獨有的白玉鑲刻梅花的箸子，把那塊魚肉給吃了下去，還不忘夸贊一聲：“嗯，真好吃！”

    云嫚帶著寵愛的眼神瞟了自家女兒一眼，帶著笑意揶揄道：“哎，真是個小饞貓。”

    “娘！”陳容嬌嗔地對著云嫚瞪著那對漂亮的星眸。

    “哈哈.”

    陳有瑜一聲開心的笑，一家人又恢復以往的其樂融融。

    再說回到安國公府的紀宇賢，把馬的韁繩扔給身后的明月，快步往院子里走去。

    明月牽著兩匹馬兒則是往馬廄走去，剛走沒幾步，正好遇見馬夫老李頭。老李頭布滿皺紋臉上是健康的小麥色肌膚，抖著三羊胡須，笑著跟明月道：“小爺，把韁繩給小的牽去馬廄。”

    話說君王舅子三公位，宰相家人七品官。

    你可別小瞧紀宇賢身邊的清風跟明月，他們二人也有官職的，且官職不比孫毅低哦。

    紀宇賢的竹榮居是個三進院子，他的書房在前廳左側的一個單獨的小院子里。

    夕陽灑落院頭，竹榮居東首那顆老桂花樹被夕陽的余暉暈染成一片金光。

    書房里，他面容俊美儒雅，雙眸沉郁肅穆，長身玉立，挺拔如松如柏，背負雙手站在那兒自帶官威，從挑起的窗扉外吹進來的微風將他緋色的官袍輕擺，越加顯得他清冷蕭瑟。

    大理寺是律法的終審機構。按照大明律的規定，地方知縣一級的官員只有判決犯人杖笞的權力，也就是只能打打板子抽抽鞭子。但凡徙流以上的判決都要層層向上遞交，直到大理寺終審判決。

    要是遇上謀反、貪污這類重罪，那才隆重。先是地方知州初審，按察復審，刑部再審，大理寺判決。這還沒有完，還有三司會審，若三司會審還有爭議，最有有個大絕招——九卿會審。也就是把朝廷官員甚至王工貴族都拉來聽審，決定權就在皇上手中。

    當然，普通的案子并沒有這種級別的待遇，三司會審這一級已經了不得了。

    紀宇賢進門尊敬地拱手道：“張大人，恕晚輩遲回，教您久候，您老多擔待。”

    “無妨。”張居正微一點頜，捋了捋胡須道。

    書房里一整排紅木書架立在墻邊上，書架面前是一張大的紫檀木書桌。書桌上堆了一些書和卷宗，一個花紋繁復的青銅墨碟放在邊上，墨碟上還擱了一支象牙作桿的長鋒筆。墻上掛著一副“群峰霽雪圖”并兩幅字，顯得淡泊寧遠。

    紫檀書桌上青釉茶盞里的茶還冒著熱氣，因此，紀宇賢不用再招呼人給張居正泡茶，直接客氣地請他坐到紅木圈椅上。

    張居正因為臨時離任，因此他要把沒來得及辦的要案移交給紀宇賢。

    今兒張居正再大理寺邊整理自己的私物，邊等待紀宇賢前來交接。

    可等了半日沒見到紀宇賢前來衙門點卯，心道他應是在宮中政事閣里跟刑部的人一起給顧飛案子掃尾。

    于是，收拾好東西，干脆去安國公府找紀宇賢。

    待張居正坐下才說明來意：“既然你已經正式任職了，我也不用跟你說那些空話，王林謀害其老師一事證據諸多不清，應該駁回重審。”

    上個月京郊出了一個命案，嫌犯疑殺害他的授業恩師跟書童。

    這個案子本來是交給大理寺丞許源辦的，奈何案子是疑點重重。

    原本張居正準備接手，親自過問。

    紀宇賢雖說沒參加此案，不過，他也抽空看了案卷，因此接過張居正的話道：“是呀，張大人言之有理。此案動機不明，下官以為許大人所說動機著實可笑，王林為何親手殺其恩師，恩師死后卻分文未盜其錢財。如許大人所說，陳蠻是因喜歡上了恩師的親女，而恩師不答應的話。兩人私奔未嘗不可，何必鬧出如此大案被人發現？”

    張居正就知道紀宇賢肯定跟他一樣看出疑點，聽后，仰坐在紅木圈椅上，抬起下頜，翹起胡須，雙掌一拍，滿意地點點頜：“嗯，紀大人你分析得有理。本官就是思慮此，這才想駁回重審。”

    二人想法一致，隨后，新舊二位大理寺卿在書房里商議案情，以及交接事宜等等。一直到亥時紀宇賢才送張居正離開。

    張秀惜跟孫毅回到平伯侯府后，孫毅興致缺缺地自去書房。

    那位表姑娘對著張秀惜昂了昂首，自去春暉堂姑婆那兒去了。

    張秀惜剛回到芙蓉院，她從邊疆帶回來的丫鬟玲子進門來把屋子里的丫頭婆子趕外去，并且把門給關上，走到張秀惜跟前低聲回話道：“二小姐，奴婢已經把大小姐給送到客棧里去，叫她不要再到府里來尋您。不然，別怪咱小姐翻臉不認人！”玲子看了看張秀惜的臉色又道：“奴婢關照她，若有事，讓奴婢去跟她交接。”

    “嗯，還是玲子你機靈。”張秀惜對這個自己唯一的一個從邊疆帶過來的丫鬟很是滿意。

    玲子回稟完，很是妥帖地把剛剛丫鬟端過來的蜂蜜桂花茶恭敬地送到張秀惜跟前：“二小姐您喝茶。”

    張秀惜剛端起瓷釉的茶碗送到嘴邊還未喝，就聽見門外小丫鬟的聲音：“稟三夫人，趙嬤嬤過來了，說是老夫人叫您過去一趟。”

    張居正：老夫歲數大了，把大理寺卿的職位讓給有能力的年輕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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