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誰是莜莜
時間如水一樣流過,我們沒有去找梁大地,也沒去廠里。我每天跟著孟小冬到處走,見見她的朋友,聽一些講座。
孟小冬特別喜歡去深圳中心書城,每次一去,一定要天黑才離開。
我不想看書,現在的我一看到書就頭痛。孟小冬看書的時候,我會跟她打聲招呼,一個人溜到廣場上去,找個地方坐下來,靜靜的聽流浪歌手唱歌。
聽完歌我會走到一個拉二胡的老者身邊去,靠在一根柱子上聽他深情地拉《紅樓夢》主題曲。我走的時候,一定會在他的琴盒里留下五塊錢。
傍暮時分,孟小冬一定會離開。這時候我們會去一家小餐館吃點東西,然后開著車往深南大道上走。如果天氣好,我們會將一條深南大道從頭走到尾,再折回來,找家吃冰沙的店,坐著看店外來來往往的人,吃一份榴蓮冰沙再回家。
甜姨從香港回來后心情一直不太好,我和孟小冬都不敢找她說話。甜姨似乎心里有事,我曾經在車上說,讓孟小冬去關心一下甜姨,看她心里究竟藏著什么事,孟小冬直接拒絕了我,取笑我說,既然我那么關心她,為什么不主動去問她。
我打死也不敢去問甜姨,盡管她一臉和善,端莊的她卻不失女人的嬌媚。我悄悄將她與孟小冬的身材作了一下比較,驚奇的發現她們的身材都是出奇的好。特別是甜姨的豐滿,孟小冬居然有些遜色。
發工資這天,甜姨讓我去買了一條三文魚,說晚上做三文魚壽司。
我長這么大,還沒吃過壽司,所以對甜姨的安排興高采烈。買來了三文魚,甜姨讓我幫忙,孟小冬站在一邊看了一陣,覺得無聊了,一個人回到樓上自己房間去了。
孟小冬一走,甜姨就悄悄地問我:“王者,你進過小姐的房間沒有?”
我搖頭說:“沒有。”
甜姨不相信地看著我,突然笑了,伸出手指點著我的額頭說:“不老實!”
我認真地說:“我真沒有。”
甜姨抿著嘴巴笑,說:“王者,小姐很難!你要多關心她,不能再讓她受半點委屈,明白嗎?”
我嚴肅地點頭說:“放心,甜姨,誰敢給孟總半點委屈,我就讓他死。”
甜姨嚇了一跳,呵斥著我說:“小孩子亂說話。”
我嘿嘿地笑,拈著一片薄薄的三文魚問甜姨說:“這魚生吃?”
甜姨點了點頭說:“很美味的。小姐特別喜歡吃。”
我想起上次問過孟小冬關于甜姨的事,信口問道:“甜姨,你也是香港人?”
甜姨聞言抬頭看了我一眼,輕聲問我:“誰告訴你的?”
我沒說是孟小冬告訴我的,只是一個勁地問她:“你就告訴我,你是不是香港人嘛。”
甜姨嘆口氣說:“是不是很重要嗎?大家都生活在一片天底下,分什么這里那里的。都一樣。”
我嘖嘖說道:“大不一樣哦。香港人有錢,資本主義社會,跟我們不一樣。”
甜姨就不說話了,催著我去擺桌子準備吃飯。
我因為發了工資,口袋里有錢,在買魚回來的路上悄悄買了兩支花,等到她們都坐到桌子邊上,我把花拿出來,每人送了一支說:“祝孟總和甜姨天天像花兒一樣的漂亮!”
她們感到十分意外,卻十分高興。各自拿著花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孟小冬還不動聲色,甜姨卻夸張地喊:“好香啊!”
美食、鮮花與美人,自然少不了美酒。孟小冬拿出一瓶珍藏的藍帶洋酒,打開說大家高興,都喝一點。
甜姨堅辭不肯喝,說她滴酒不沾的,不能破例。
孟小冬不管不顧地說:“今天就讓甜姨破一次例。甜姨不喝,我們都不吃她做的飯。”
說著放下手里的筷子,直直的坐著,看著甜姨。
甜姨只好說:“小姐,我就是個傭人,跟小姐坐一個桌子吃飯已經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了,哪敢在小姐面前喝酒呢。”
孟小冬笑道:“甜姨,從你進我家門的第一天起,我就沒把你當外人看。如果你認為我是外人,你可以不喝的。”
甜姨為難地苦笑,讓我給她倒了小半杯酒,舉著酒杯說:“我就喝這杯,多了不行了。”
孟小冬看著我笑,我明白她笑容里的含義,只要端起了杯子,就不是可以輕易放得下的。
果然,甜姨在半杯酒之后,再不拒絕我給她倒酒了。
甜姨喝酒的姿勢很好看,一看就是大雅之人。她說自己不喝酒絕對是假話,因為幾杯酒下去后,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輕言淺笑,越發散發出成熟女人的魅力來。
洋酒這東西我沒喝慣,只覺得心里像活燎過一般的難受。但我在女人面前絕對不能表現出自己的不堪,因此我強忍著心里一陣陣的翻滾,舉著杯子與她們輕碰慢飲。
一瓶酒喝完了,孟小冬顯然有些醉意。
她幾乎站立不穩,朦朧著眼看著我和甜姨說:“你們喝,我去休息了。”
她不讓甜姨扶她上樓,也不讓我扶。自己扶著樓梯扶手,一步一步往上走。
我和甜姨擔心地看著她,她突然回轉身來,嫣然一笑,揮著手說:“我高興,你們高興不?”
我趕緊說:“我也高興,很高興。”
孟小冬微微一笑,轉身進了房。
客廳里就剩下我和甜姨,我拈起一塊壽司塞進嘴里,贊嘆說:“真好吃!”
甜姨淡淡地笑,突然站起身捂住嘴巴往洗手間里跑。
我吃了一驚,趕緊跟過去想扶她,甜姨擺擺手不讓我過去,自己沖進洗手間,不一會就從里面傳出來一陣嘔吐聲。
我站在門外,本來翻滾的心里開始平靜下來。我得意地想,女人畢竟是女人,再牛也牛不過我們爺們。幾杯酒能讓女人原形畢露,幾杯酒也能讓男人魅力無窮。
甜姨進去半天不出來,我側耳細聽,里面沒半點動靜。我心里突然涌上來一陣恐慌,我輕聲地叫:“甜姨,甜姨,你好了點嗎?”
洗手間里一點聲音也沒有,我試著去推門,手剛觸到門,門便應聲而開。
洗手間的地板上,甜姨如睡美人一般躺著,她臉色呈現一片蒼白,絲毫沒半點血色。
我嚇了一大跳,趕緊沖進去,一把抱起她喊:“甜姨,甜姨,你怎么啦?”
她微微睜開眼睛,羞澀地一笑,輕聲說:“王者,我失態了。”
我說:“甜姨,我扶你回房間休息吧。”
她點點頭,試著想站起來,努力半天也沒站起來。
我心里一橫,干脆一手抱著她的頭,一手摟著她的屁股,將她橫抱在懷里,一腳踢開門,徑直往甜姨房間里走。
甜姨開始還想掙扎,無奈雙手無力。她嘆口氣放松了身體,把一只胳膊繞上來,勾住我的脖子,緊閉著眼睛不再出聲。
甜姨的房間與我的房間僅僅一墻之隔,但我從來沒進去過,也沒見過她房間里的樣子。
甜姨進出房間,總是隨手關門。
甜姨的房間素凈淡雅,屋里一樣飄著花香。
我將她輕輕放在床上,扯過被子蓋住她。一抬頭就看到墻上掛著一幅畫,一樣的油畫,畫著的卻是一棵向陽的葵花。
畫風顯得粗糙,似乎孤凄,卻顯露堅強。
我掃了一眼,這一眼把自己驚了一下,我看到在油畫的一個角落,題寫著兩個小小的字:莜莜!
又是莜莜!我心里一動。我房間的墻壁上掛著的畫是莜莜,這里掛著的畫還是莜莜。
莜莜是誰?為什么這里的房間都掛著她的畫?
疑問一個接一個,我想去問甜姨,卻看到她原本蒼白的臉現在一片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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