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把陶小敏娶回家去
天快亮時,火車才到桂林。
這一夜我幾乎是度日如年,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對面鋪上的茍麻子似乎沒心沒肺,車過韶關就開始打呼嚕。這呼嚕山崩地裂一般,呼嘯而來,呼嘯而去,把睡在我們上鋪的兩個人,活生生擠出去門,在過道的椅子上硬生生坐了一夜。
電話一直沒響,好幾次我懷疑手機沒電,湊在燈光底下仔細瞧,發現手機不但有電,而且幾乎滿格。
沒有電話來,我屁股底下就像燒了一盆火,炙烤得我坐立不安。
耳邊回蕩著茍麻子的呼嚕聲,心情愈來愈煩悶,恨不得一腳踹醒這狗日的茍麻子。
我便出門來,摸出煙來給上鋪的兩位抽,他們不約而同地拒絕我,讓我尷尬得不行。他們不抽,老子自己抽。
我點上煙,抱歉地對他們笑,說:“我這兄弟,睡覺就愛打呼嚕。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來的。打擾兩位休息了,實在對不起。”
上鋪是兩個中年男人,看穿著應該是政府機關之類的人。
他們對我的歉意表示了非常的大度,擺擺手說,人都有毛病。睡覺打呼嚕也不算怪事。只是年紀那么輕,呼嚕打得那么厲害,應該是呼吸系統出了問題,最好是找個醫生看看。
我連忙表示感謝,說現在像他們這般有知識有修養的人很少。有些人,哪怕做個小小的科長,也好像天下就是他一個人的一樣,頤指氣使,令人看不過眼。
反而是大官,最平易近人。于是興沖沖地問:“兩位大哥一定是大官吧?”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一起微笑起來,問我道:“小兄弟從哪里看出來我們是大官?”
我笑嘻嘻地說:“你看你們,寧愿自己吃苦,也不去打擾別人。你們這樣的干部,五、六十年代才有。現在的人,特別是小官,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官一樣,如果遇到今天這樣子,他們還不擺出個吃人的架勢來?”
他們哈哈一笑,開始對我友善了許多。
聊了一陣后,知道兩個中年人,一個姓郭,一個姓韋。都是桂林市的干部,來深圳出差后回去。
姓郭的明顯是領導,我看著姓韋的對他態度畢恭畢敬,張口閉口都是“主任”二字開路。
我管他們叫郭哥和韋哥,他們也不反對。只是我叫韋哥的時候,另一個郭哥會會心的微笑。
我也報了自己家門,說自己是一家公司的助理,來桂林旅游。
兩個人對我的身份很是稱贊,說像我這樣小年紀的人,能做到一個老總助理,一定有過人之處。
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大家都是萍水相逢的人,自己的底可不能隨意泄露給人。
又聊了一陣,聽見臥鋪車里茍麻子的呼嚕聲逐漸小了許多,韋哥才帶著濃濃歉意對郭哥說:“郭主任,抓緊時間休息一下,還過一個半小時就該到站了。”
郭哥也不推辭了,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進去自己鋪位上躺下去睡覺。
韋哥卻不去休息,讓我好一陣奇怪,便問他說:“你不去睡一下?”
韋哥笑道:“領導先休息好了,才能領導我們前進。我不休息沒事,杠得住。”
韋哥不休息,剛好與我一起聊聊。得知韋哥全名韋大壯,去休息的郭哥全名郭笑天。郭哥和韋哥都是桂林市政府的干部。還過一個月,郭哥就該走馬上任桂林市駐深圳辦事處主任。
現在市一級的政府一般都有兩個駐外地辦事處。一個在北京,一個在深圳。在北京的叫駐京辦主任,主要任務是觀察政治動向。在深圳的叫駐深辦主任,主要責任是為當地政府尋找經濟發展的出路。
兩個駐外地辦的主任,駐京辦要比駐深辦高半級,一般由市政府副秘書長擔任。駐深辦主任一般是財貿系統出身,也是市政府辦公廳的干部,級別比駐京辦稍微低了半級。畢竟經濟不能與政治抗衡。政治能左右經濟,經濟只能為政治服務。
我興高采烈地說:“韋哥,今后我們在深圳要見面的時間就多了。”
韋大壯不置可否地笑,在他看來,我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伙子,雖然報了家門是總經理助理,可是在深圳這塊地方,助理也許就是個給老板開車的司機。
我的熱情讓韋大壯多少有些過意不去,他在側耳聽到郭主任發出均勻的鼾聲后,站起身對我說:“小王啊,祝你在桂林玩得愉快。至于今后去深圳的事,如果有緣,我們終究會再遇上的。我去休息了。”
我還想問他要了電話,他卻徑直進了房間。
我知道即使問他要電話,人家未必會給我。但到底沒開口問,多少是有遺憾的。
正在生自己悶氣,茍麻子蓬頭散發從臥鋪間里出來,一眼看到我,咧開嘴笑著說:“我還以為你下車走了呢,嚇死我了。”
我瞪他一眼說:“睡舒服了吧?老茍,你不是狗,是頭豬。我都羨慕你的心態好,吃得下,睡得著。”
茍麻子笑嘻嘻地說:“王者,人生一輩子,何必搞那么不開心啊。我不瞞你,在看守所里我一樣睡得暈天黑地。人一輩子能睡能吃,你說算不算幸福?”
我看著他得意忘形的嘴臉,心里無端冒上來一股氣,于是故意惡心他說:“你喜歡這樣睡,陶小敏會喜歡不?”
果然,茍麻子得意忘形的臉瞬間萎靡下來,他頹喪地跌坐在我對面,摸著亂蓬蓬的頭發說:“王者,你動不動就拿陶小敏說事,是不是你也喜歡上她了?”
我搖搖頭嘆口氣說:“只有老茍你這樣的人,才會去想這樣惡心的問題。陶小敏是你女朋友,就是朋友妻。朋友妻,我能欺嗎?”
“如果她不是我女朋友呢?”
“我一樣不會欺。”
“為什么?”
“因為她不是我想要的類型的女孩子。”
茍麻子聽我這么一說,頓時歡天喜地起來。他伸手找我討要煙抽,點上后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說:“王者,我不瞞你。我這一輩子唯一的想法,就是把陶小敏娶回家。我要好好待她,像待父母一樣待她。”
我攔住他說:“別,你待你父母很好嗎?不如像你父母待你一樣待她才好。”
茍麻子仿佛恍然大悟般地醒過來,拍掌笑道:“王者,還是你看問題厲害,到底是多讀了幾年書的人,有文化啊。對自己的女人,確實要像父母對自己孩子一樣去待她。我要把陶小敏當女兒養著!”
茍麻子是睡醒過來的人,精神無比的好。
我幾乎一夜未眠,卻絲毫沒有睡意。
徐小婷沒來電話,王常舉也沒來電話。深圳的事就像腳底下的火車一樣,漸行漸遠。
天邊露出了一線魚肚皮,火車已經進入了城市。
車速慢了下來,路邊高樓上的燈光在晨光里顯得暗淡無光。
這是這列火車的終點站,到了桂林,這趟車不會再往前走了。
我拿出手機,翻出于莜莜給我發來的地址,準備開始自己在桂林的尋人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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