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九死一生(1)
我爹鎖住我,我不能破門而出。
倘若我一走了之,我爹還真的會與我斷絕父子關(guān)系。雖然說血脈不可分割,畢竟父子間有隔閡是我不想看到的事。
屋子里很安靜,我仰躺在床上,聽著床底下傳來老鼠的嚙齒聲,便起身下床,希望尋找著老鼠,一棍子打死。
我一起身,嚙齒聲便停住。我一躺下去,嚙齒聲便連綿不絕傳來。如此反復(fù)幾次,人便煩躁起來,敲著床板恨恨地罵,狗日的耗子,斷子絕孫!
屋外陽光燦爛,知了躲在綠蔭里長鳴。偶爾傳來幾聲雞鳴狗吠,宣示這是人間。世界顯得無比的寧靜,仿佛靜止一般。
一覺醒來,時間已近中午。
我爹中午不回來吃飯,他一般都是在工地解決。我聽到門外一陣窸窸窣窣的開門聲,隨即看到我娘閃身進來。
“者兒,你快走吧!蔽夷锼奶巵y看。似乎擔心我爹突然之間冒出來一樣。
“去哪?”我狐疑地問。
“該去哪去哪!”我娘聲音不高,但很堅決,她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好男兒志在四方,鎖在家里能有什么出息!
我便笑了起來,摟著我娘的肩膀說:“娘,還是你懂我!
我娘輕輕打我一下說:“小東西,在外面要多注意身體,娘不在你身邊,自己要學(xué)會照顧自己。我曉得,我兒子是天底下最優(yōu)秀的人。”
我心里一陣痛,我娘從小就像保護自己眼睛一樣保護著我,怕我餓著,怕我痛著。她與我爹幾乎每次的爭吵,都是來源于我的調(diào)皮。我娘像一只老母雞一樣,展開雙翼將我罩在她的羽翼之下,這也是我敢于與我爹發(fā)生激烈的沖突,獨自出走深圳的原因。
沒有我娘的默默支持,我在我爹面前就是一堆狗屎。他甚至正眼也不會瞧我就會給我的人生下了決定。
“要是我爹問起來,怎么辦?”我擔心地問。
“不怕,有我!蔽夷锇参课艺f:“我相信我兒子,你有出息了,就可以給娘爭面子啊。”
我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出去好好做事,好好做人。”我娘推了我一把說:“還楞著干嘛呢?等你爹回來攔你?”
我心頭一緊,趕緊出門。
走了好遠,我回頭看到我娘還在門口張望著我,眼淚終于沒忍住,嘩啦啦地流下來。
我爹的態(tài)度明確了我搖擺不定的想法。我不能答應(yīng)梁三爺做他的孫子。
可是我拒絕了他,我司機的路也就走到了盡頭。
果然,梁三爺在聽完我遲遲艾艾的意思后,長嘆一聲,不再說話,也懶得看我了,起身從祠堂離開。
我沒追上去,我覺得再多的解釋也無法抹平他的失落。梁三爺提出來讓我做他的孫子,就是想讓我繼承他們家的衣缽。一個族長的家世,非普通人家可以望其項背,何況還有一個銀行行長,社會上有幾人能夠比擬?
我決定去找梁松辭職。
梁松一句話也沒說,他的態(tài)度與梁三爺如出一撤。我將車鑰匙放在他面前,無限歉意地說:“對不起,梁行長!
他輕輕笑了笑,朝我揮了揮手。
我轉(zhuǎn)身去房間收拾行李,我的行李很簡單,幾件衣服,一根健身的彈簧棒,除此以外,就剩下錦盒。
看到錦盒,我心里一動。打開一看,玉露丸像待字閨中的少女一般,羞答答地躺在黃色絲綢當中,一股異香撲鼻而來,人便覺得清爽了許多。
我小心地將錦盒藏在衣服里,背起行李出門與梁松告別。
梁松突然問我:“你辭職后,準備干點什么?”
我茫然地搖頭。
我確實不知道接下來該干什么,從梁松這里辭職了,我也不好意思回孟小冬哪里去。我不能將孟小冬哪里當作最后的落腳處,畢竟我與她存在說不清的關(guān)系。倘若此時我回她哪里,無形當中我就真成了吃軟飯的人。
我不會做一個沒脊梁的男人,沒脊梁的男人就像斷了脊梁的狗一樣。
人活著,一定要活得硬氣。
我的手無意識地摸到了褲口袋里的一串鑰匙,心里一動,頓時有了主意。
茍麻子和陶小敏因為走得匆忙,他們甚至沒來得及退掉在花街的房子。他們臨走前將鑰匙都交給我,而我因為一直在忙,居然忘記了這回事。
有他們的鑰匙,我就不愁沒地方住。身上還有不少的錢,我尚能支持一段時間。
花街一如既往的亂,來來往往的人似乎都顯得無比的頹唐。
我徑直上樓,打開茍麻子的房間。人還沒坐穩(wěn),就聽到敲門聲。
門口站著一個猥瑣的男人,看到我驚異地哦了一聲問:“你誰?”
我淡然地笑,指著房子說:“我是這間屋子主人的朋友!
猥瑣的男人臉上掠過一絲鄙夷,鼻子里哼了一聲朝我伸出手來:“拿來!
“拿什么?”
“拿錢。”
“拿什么錢?”我莫名其妙地問。
“什么錢?”猥瑣男人咧開嘴笑了,露出一口焦黃的牙齒:“這世界上還有免費的房住么?”
我一下明白了,來人是房東之類的人物。他是來收房租的。
我遲疑了一下說:“茍勝利不在,這錢是不是等到他回來再交?”
“可以,沒事的。”猥瑣男人笑道:“不交錢,你可別想在這里住。”
他晃了晃手里的東西,看了一眼門道:“我要加鎖了,你出來吧!
我肯定不會出去,我只要從這房間里跨出去,再想進來的機會就幾乎不存在。因為我不會交給他房租,我不認識他,誰知道他是不是冒充房東的人啊。
我遲疑著沒動,笑道:“老板你就不能通融幾天?”
猥瑣男人不屑地說:“我通融了你,誰來通融我?老子不吃飯了?”
你吃不吃飯與我毛關(guān)系?我心里想,眼睛落在他手上,果然看到他手里拿著工具,要在房門上裝鎖的樣子。
“我朋友一回來,我馬上讓他交!蔽椅⑿χf,企圖取得他的同意。
猥瑣男人的鄙夷一直掛在臉上,他踢了一腳門罵道:“啰嗦什么,不要啰嗦!
既然不啰嗦,老子也懶得與他廢口舌。我也冷笑一聲,不再搭理他。
他看我不想走的樣子,跨進屋來推了我一把罵道:“滾出去,難道你還想霸占房子么?”
他的一個“滾”字頓時讓我火冒三丈。老子王者是個受不得氣的人,如此猥瑣的東西都敢隨便罵我滾,我能忍受這般狗氣?
我圓睜雙目盯著他說:“你再說個滾字看看?”
也許是我的兇神惡煞嚇到了他,他驚恐地往后退了兩步,輕蔑地說:“怎么,還想打架嗎?”
我冷笑道:“你可以試試!
“試你媽的頭。”他罵道,揚起手里的鐵器又晃了晃。
我最受不得氣,更受不得有人罵我娘。
我不等他動手,搶先一腳踢了出去。這一腳,結(jié)結(jié)實實踢在他的小腹上,隨即就聽到一陣殺豬般的嚎叫。
沒等他回過神,我兜著他的胸口一把扯住他,將他拉過來,逼視著他的臉,惡狠狠地說:“你要再敢滿嘴噴屎,老子讓你從7樓做一個自由落體運動。”
猥瑣男人不敢接我的話,他收住了嘴,也不叫了,我看到他額頭上滾落下來冷汗,我知道這一腳已經(jīng)讓他吃了大虧。
他不說話,我自然得放開手。
他一脫離我的手,立即像耗子一樣竄了出去。我追到門口,他已經(jīng)下到了6樓的歇臺,站住腳,惡狠狠地說:“雜種,你給老子等著。”
他如喪家之犬一樣惶恐地逃了下去,我冷笑幾聲,一腳踢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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