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心情不好，還可以借酒澆愁，可如今有了孩子，這酒是喝不了了，也只好讓卿穗談兩首曲子，平復下心情。

卿穗抱著遲月來到涼亭時，便見許戍言一臉悲涼的對著月光，空舉著茶杯，眼里盡是凄涼。

嚴月兒來這里鬧事的事，清荷在來的路上同她一并講了，如今看著王妃傷心，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卿穗心里宛如一面明鏡，她知道重浮心里一直有王妃，只是好于顏面，不肯服軟，偏偏王妃也是個性子硬的人，吃軟不吃硬，兩個硬骨頭碰在一起，誰也沒話說。

輕嘆了一口氣，她將遲月放在石桌上，對著許戍言一笑，“王妃想聽什么曲子，卿穗給你彈彈。”

見是卿穗來了，許戍言難得笑了笑，擺手讓她隨意，又對著這半圓的月亮發(fā)愁。

點頭坐在石墩子上，玉手撫上琴弦，撥弄了幾下琴弦，琴聲悠悠傳來。

卿穗彈奏的是一曲《鳳求凰》，“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遨游四海求其凰”。許戍言一手支腮，閉上眼睛聆聽著美妙琴音，不由得幾分失神。

一曲終了，卿穗撫平了琴弦，抬眼見她心情不是很好，開口道：“王妃可知這鳳求凰是何人所作？這樣恩愛不疑的情曲，王妃你這個樣子，恐怕欣賞不來。”

聽了卿穗的話，許戍言微微睜開了眼，一雙水眸里乍現(xiàn)出無限月光，皎潔里透露著清寒，抬眼向她看去，半晌才開口道：“自是司馬相如作給卓文君的絕世名曲，只是他這只鳳，到頭來還不是辜負了凰嗎。”

不然又怎么有后來的《白頭吟》呢？許戍言嗤笑一聲，又對著卿穗說道：“再來首《白頭吟》吧，如今我聽這個曲子，倒也應景。”

這一番惆悵，當真讓卿穗無從下手。早知道王妃這么悲傷，她便不提什么司馬相如了，長嘆了一口氣后，卿穗才接著彈奏起了曲子。

一首白頭吟響徹整個重王府，讓書房里的重浮眉頭一皺，一手將公文扔在地上，冷眼朝窗外看著，這女人就這么撅嗎，這是想要休夫？

一旁的阿進將頭低的極低，盡量減少著自己的存在感，對于王妃這首白頭吟，他也只能替王妃自求多福了。

比起重王府的幽怨，東宮的氣氛也不是很好。許迎誕下死胎，已經要把景稠氣個半死了，沒想到柳泱還夜襲丞相府去了。

他原本是想借著許迎產子，重獲皇帝的歡喜，一并解除了這幽禁，卻沒想到事與愿違，坐在大殿中喝著烈酒，他被困在東宮將近半個月了，實在是無趣的很。

更何況景泰這幾日如魚得水，從他手里分去了不少權利，一想到這兒，景稠氣不過，一手將那酒壺擲在了地上。

酒壺墜地，發(fā)出了些聲響，景稠抬眼一看，便見柳泱一身黑衣，站在了大殿中央。

“你個叛徒，還知道回來？”瞇著一雙眼睛，景稠眼里帶著憤恨，要不是他這幾日實在無趣，調查起許戍言被擄那日是誰通風報信，他還以為柳泱真是是忠心耿耿呢。

見景稠知道了自己的錯事，柳泱眉頭稍皺，單膝跪在了景稠面前，“殿下恕罪，柳泱只是不想殿下因為一個許戍言而惹惱了重浮。”

話音未落，柳泱眉頭緊鎖，將指甲掐進肉里，才接著說道：“柳泱想問殿下一件事，還請殿下如實回答。”

聽柳泱這么說，景稠那雙帶著狠厲的眼睛上挑，徑直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掐住她的下頜骨，狠狠地說道：“你是不是要問，十年前的那件事，真相到底如何？”

自她昨夜夜襲丞相府，景稠便意識到，當年的秘密瞞不住了。

景稠眸色一沉，嘴角帶著張揚的笑，手上微微用力，將她的下巴攥出了紅印，低頭靠近她耳邊，一字一句的說道：“何泱啊何泱，你還真是不知好歹呢，竟然認賊做主了這么多年。”

雖然柳泱心里已經有數(shù)了，但這話聽他親口說出來，她仍舊是滿臉的不自信，一雙眼睛里滿是惆悵，拼命的攥著拳頭。

“別用那樣狠毒的目光看著我，何泱，你娘親死的時候，便是用那樣一雙眼睛盯著我和母后的，只是你命太好了，我那時候動了惻隱之心，把你留在了身邊，可誰想你竟然失去了一些記憶，那便怪不了我對你講得那些‘真相’了。”

景稠抬眼大笑著，笑著柳泱的愚昧，當年他母后在宮中受了音貴妃的氣，便同他一起策劃了這場陰謀，一來在朝堂上讓何丞相一蹶不振，二來也解解氣。

可當時他玩心大起，見柳泱不記得是自己殺了她母親，便假意說是何丞相始亂終棄，至于何曜，他將何曜留在了她身邊兩年。

兩年后趁柳泱執(zhí)行任務時，景稠便將何曜扔出了東宮，何丞相的嫡子，他怎么能讓他活著呢。

給何曜灌了毒藥扔進了貧民窟，景稠以為他必死無疑。

可柳泱這個傻子，還當真信了他的話，以為是何丞相無意知道了何曜的身份，暗中把他殺了。

這樣一把好刀握在手里，景稠竟然有點舍不得殺她了。

“柳泱，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便是做我的柳泱，服下這顆毒藥，聽命于我，再受三十六道鞭刑，那么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并且給你一個侍妾的名分，而這第二條路嘛，便是做回你的何泱，殺了我，替你娘報仇。”

眼里帶著戲謔，景稠嘴角微微揚起，操控著柳泱的命運。

他一早便知道柳泱對自己動了情，至于柳泱該如何選擇，他當真拭目以待。畢竟他養(yǎng)了柳泱整整十年，就算是一條狗，都懂得感恩。

柳泱低頭看著他手里的藥丸，眼里滿是糾結。一口銀牙緊咬，竟動搖了。

“柳泱，你喜歡我的，難道不是嗎？”見她猶豫不決，景稠嘴角揚起一個笑來，擁她入懷，眼神迷離間透露著一分愛意，景稠剛喝過酒，與柳泱離那么近，熏得她有些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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