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好看的美目上挑，語氣里沒有任何感情，讓重浮幾分心碎，可如今嚴月兒的性命重要，收回想要撫上她肩膀的手，重浮低頭稱是。

“重浮啊重浮，你當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你欠她的恩情，是永遠都還不完的。”許戍言見他點頭，忍不住諷刺道。

重浮沉默不語，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許戍言說的不錯，對于嚴月兒，他心里只有虧欠，不管是她娘還是她，都為自己做了太多。

可他卻忘記了許戍言的舍命相救，每次相救，都被他拋之腦后。

“要我救她也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慢慢閉上眼睛，不讓淚水留下來，許戍言又出聲對他說著。

聽了許戍言的話，重浮微微抬頭看向她，“什么事？”

“放我走，等我救好她，你便放我離開，再也不能將我找回來。”許戍言的聲音輕的很，聽在重浮耳朵里，卻如同千斤頂，讓他喘不過氣來。

見他這幅模樣，許戍言又繼續道：“若是不同意，我也是愛莫能助。重浮，我許戍言并非圣人，嚴月兒當年那樣對我，我恨不得她死。”

一字一句，皆是咬牙切齒說出的口。看著他左右為難，許戍言心中極痛。

她不曾想過要救回嚴月兒的命，如今這借口，也不過是想要看看在重浮心中，到底誰更重要些，可誰能想到，他竟然猶豫了。

說完這番話，許戍言轉身要走，卻被重浮一手攔住，重浮低著頭，一雙鳳眼通紅，像是極力隱忍著什么，過了許久，終于開口道：“先救她吧，等她無礙了，朕…會放你走的。”

這話說的十分艱難，重浮聲音低沉，快要將嘴咬破才說出來。

聽了他的話，許戍言微微愣神，注視著他的鳳眼，嘴角揚起一抹苦笑來，“原來在你心中，我永遠都比不上她…”

蒼涼的一聲苦笑，許戍言腳步有些踉蹌。她如今總算是明白了，在重浮心中，自己永遠都比不上嚴月兒。

“戍言不是的，朕只是…”見許戍言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重浮有些慌張，一手抓住了她的手。

“陛下別再說了，既然你都答應了要放我離開，那就請你尊重我。”一把拂開他的手，許戍言恢復了往日的神色，毫不留情，“若是你再不放手，那嚴月兒，我便不醫治了。”

聽到這話，重浮才止住了腳步，不再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遠遠看著，許戍言的背影有些凄涼，本是穿著大紅色，卻讓人覺得幾分凄苦。

低頭看著床榻上的嚴月兒，許戍言嘴角扯出一個苦笑來，三年的苦日子，卻是讓她越發美麗了，一張慘白無色的小臉精致有加，同那西施一般無二，也難怪會讓重浮不舍。

只是眼前這貌美的女人，看在她眼里，只是無盡的仇恨，許戍言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女人，差點害死呂萌。

一手探上她的脈搏，許戍言眉頭微皺。

“怎么樣？她可還有救？”重浮見她皺眉，在身后緊張的問道。

見他這么關心嚴月兒，許戍言心中幾分落寞，杏眼里閃過幾分無奈，才回過頭來講道：“她這病，無解。”

這是許戍言第一次這樣斬釘截鐵的說無解，不管是何疑難雜癥，她從來沒輕易放棄，可如今嚴月兒的病，卻是沒有辦法。

“我沒有騙你，她這是積勞成疾，三年的苦日子她受不起，我雖然比其他人多懂些救人之法，但也是有極限的。”

看到重浮眼底的一抹不信任，許戍言心底一痛，卻還是裝作一副無事的模樣說著。

“當真連你都救不了她？”聽了許戍言的解釋，重浮無奈的低下了頭，一雙眼里滿是悲傷。

許戍言也沒說話，坐在床榻上微微閉著眼睛，“我給她診治了，你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不行，你救不了她，便不能離開朕。”重浮這話說的斬釘截鐵，一雙鳳眼里帶著幾分威嚴。許戍言不知道這威嚴是為了嚴月兒還是為了自己。

重浮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見阿進慌張的沖了進來，說是邊關急報，那慌張的模樣，讓許戍言心中一顫，怕是有什么要緊的事。

果然，聽了阿進的話，重浮神色一變，頗為無奈的看了他們一眼，還是選擇了離開。

一時間，整個殿中，只剩了許戍言同嚴月兒兩人。

“他們都走了，你還要裝到什么時候？”許戍言聲音清冷，朝著床榻上的人說著。

如是說著，床榻上的嚴月兒猛的睜開了眼，一雙眼狠狠地瞪著她，嘴角扯出一抹笑來。

嚴月兒早就清醒了過來，只是想多受受重浮的照顧，卻沒想到眼前的人竟是許戍言，聽到了這樣的大秘密，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三年前她一直以為許戍言已經死了，這樣她到那太行山吃齋念佛也沒什么，可如今見到許戍言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面前，嚴月兒簡直恨得牙癢。

“許戍言，你怎么還沒死！”短短幾個字，幾乎耗干了她所有力氣，嚴月兒咳得厲害，帕子上沾了不少血。

見她這幅模樣，許戍言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嚴月兒，如今，你怕是要走在我前面了。”

語氣生冷的很，許戍言如是說著，一雙杏眼直直盯著她看，讓她喘不過氣來。當真是惡有惡報，嚴月兒三年前的所作所為，都不是什么好事。

“哼，我不是什么信命的人，許戍言，我不過是想要你一個人的命罷了，自然不是罪無可恕，可你就不一樣了，那些無辜的人，都是因為你才丟了性命。”

嚴月兒雖是病態，卻絲毫不知悔改，依舊在激怒著許戍言，她時日無多，如今最不想看到的，便是讓許戍言如意。

抬眼看到許戍言眼中的一抹傷神，嚴月兒眉頭一皺，她剛才聽到許戍言想要離開，重浮為了救自己，甚至答應了她的要求。一時間，嚴月兒嘴角揚起一抹笑來，在重浮心中，自己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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