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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舉人


蘇望星沒有忘記白無常交代的任務。

        冥府鑰匙飄啊飄啊,飄到了一處清靜的院子里,院里種有一棵桃樹,發了幾個小小的芽,此刻正好陽光明媚,蘇望星收了符紙,踮腳去摸了摸花苞,雖然摸不到,但總得有點儀式感嘛。

        她東瞧瞧西看看,院子和茅屋都打掃得很干凈,書桌上整整齊齊擺了很多書,全寫有蕭全昌的名字,三個字端莊方正,見字如人,倒能感覺出這人是個謙謙君子。

        他還擅長丹青,墻壁上掛了幾幅畫卷,署名皆是他的印章。

        “咦?”

        熾熱的紅與冰冷的藍碰撞著沖進了她的視線里。她走到角落里,吃驚地看著眼前這幅畫卷——紅色的火與藍色的水交織,明明是最簡單的兩種顏色卻渲染得格外震撼,令人過目難忘。

        她傾身去看,這副畫卷的右下角有“魂夢圖”三個字,旁邊便是蕭全昌落下的印章。

        竟也是他的畫作?這樣的風格與旁邊的傳統國畫大相徑庭,猶如一個格格不入的異類……怪不得要放在角落里。

        可是蘇望星發現這幅畫的另一角也有一個印章,她正想湊近去看,這時院子傳來聲響,她起身往窗外望去。

        有個女人動作緩慢地推開木門,又極緩慢地關上,她面容消瘦憔悴,似乎很疲憊,一手提著菜籃子,一手撫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她慢慢走到桃樹下,神色哀戚。

        蘇望星靜靜看著她,沉思許久,然后飄出了院子。

        蕭羅氏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時候,有人叩響了木門,她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間明亮起來,匆忙跑去開門,連手都沒來得及擦干。

        可是在看到來人的一瞬間,她眼中的光又黯了下去,瞬而便是警惕之色,“你是誰?”

        門外站了個高大的男人,戴了個大斗笠,半張臉都被黑紗裹住,只露出一雙空洞渾濁的眼睛,聲音聽著很是僵硬,“我找蕭全昌。”

        “他……”蕭羅氏的神色變得十分茫然,過了一會兒她才扶住門,艱難地說,“他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

        “他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有些害怕,聲音更加微弱,“你找他是為何事?”

        “我找他有要緊的事。”男人頓了頓,又問,“你說他很久沒回家,有多久了?”

        “快兩個月了……我四處都托人去找了,都沒有他的蹤跡。”蕭羅氏嘴唇顫抖,泫然欲泣,“他們說……他們說我相公沒了……”

        男人沉默良久,然后說:“你先別傷心,說不定蕭全昌還沒死,正巧我找他有事,可以幫你找找他。”

        蕭羅氏好像又燃起了希望,連忙請人往院子坐,她則坐在桃樹下,與男人保持了一定距離。

        “你最后一次見他是在什么時候?他都干了什么?”

        “除夕的第二天,他吃了午飯出門,說是有事,我也沒問是什么事,之后便沒了他的消息。”

        “蕭全昌有沒有仇家?”

        蕭羅氏搖搖頭,低聲說:“相公溫和儒雅,從不與人交惡。他從小受教于圣賢,中舉之后便一直在學堂里教書,旁人對他多是敬重。”

        男人眼簾微垂,看起來有些疲憊,蕭羅氏擔憂地問:“你沒事罷?”

        他擺擺手,說:“那他失蹤之前,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嗎?”

        蕭羅氏還是搖頭,“并沒有。”她的眼中蓄起了淚水,聲音顫抖地說,“他不見的前一天還撫摸了我的肚子,問我,咱們多久才能有個孩子……”她的情緒瞬間崩潰,捂著臉痛哭出聲,“如今,咱們日日期盼的孩子終于來了……可他卻不在了……”

        男人靜默地看著她,他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想去寬慰那個可憐的女子,但最終,他還是巋然不動地坐在原處,“你……別太傷心,對孩子不好。”頓了頓,他繼續說,“而且,你相公或許尚在人世。”

        蕭羅氏逐漸平靜下來,用袖子擦干了臉上的淚水,囁喏道:“是我失禮了……”見他搖了搖頭表示不介意,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問:“請問大哥貴姓?方才忘了問,實在抱歉。”

        “我姓蘇。”男人說完,轉頭去看茅屋,“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蕭羅氏點點頭,扶著桃花樹站起來,然后往茅屋里走。

        男人跟著她進了茅屋內,但為了避嫌并讓女子安心,他一直隔了她兩丈的距離。他徑直走到蕭全昌的畫作前,說:“你相公的丹青甚好。”

        蕭羅氏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相公的書法與丹青都是咱們這兒數一數二的好。”

        “只是……”男人將目光移至角落,“那幅畫與旁的畫作風格大不相同,也是他畫的?”

        蕭羅氏搖頭道:“那是他曾經的一位學生送與我們的新婚賀禮,他很喜歡,所以掛在外邊、日日觀摩。”

        男人伸手將《魂夢圖》拉近了看,終于看清了除了蕭全昌以外的另一個印章,“楊珈?是他的學生?”

        “對,”蕭羅氏以為他有些詫異,解釋道,“就是城北楊員外家的獨女,我相公還是秀才時,在他們家做過授課先生。后來他搬來了城南,往來也少了,直至與我成親時收到了楊家的賀禮,他還頗為驚喜。”

        男人心里總有說不清的怪異,他問:“那你有去過楊家打探你相公的消息嗎?”

        蕭羅氏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自婚后,我們兩家再無交集,若非你今日提起這幅畫,我都快忘了相公與楊家還曾有淵源。”

        那就是沒去過了。男人沉吟道:“那我待會兒替你去楊家打聽打聽。”

        蕭羅氏遲疑地點了點頭,“多謝蘇大哥幫忙。”

        從城南到城北要了些時間,等找到楊府已是亥時,四下寂靜。

        蘇望星將寄生的尸體放在府外一個隱秘的地方,然后飄進了楊府里。她不知道楊小姐的閨房在哪里,只能在黑燈瞎火里一間一間地找。找著找著,沒找到楊小姐的閨房,倒是飄到了楊府的祠堂外。

        祠堂門口站了幾個丫鬟,路過的家仆小聲問她們:“夫人還在里面?”

        丫鬟無奈地點點頭,往后看了看祠堂的門,嘆了口氣,“自小姐走后,夫人常是如此。”

        “畢竟是唯一的孩子啊……”那家仆低聲嘆道。

        蘇望星站在他們身邊將他們奇怪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心里慢慢滋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不再多做停留,穿過祠堂的門進了屋內。

        偌大的祠堂里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僅有一個年邁的婦人握著佛珠,久久跪在十幾個靈位前。望星蹲到她面前仔細一瞧,她懷里緊緊抱了個牌位。

        門外傳來丫鬟的聲音:“夫人,夜深了,老爺請您回房歇息。”

        老婦人摩挲佛珠的手停了下來,慢慢睜開了眼,抬頭望著桌案上的眾多靈位長長地嘆息,她抱著懷里的靈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動作極緩慢地將它放在了桌案上。

        蘇望星跟著她走過去一看,靈位上寫著“楊珈”二字。

        剎那間,蘇望星突覺頭皮發麻。

        楊小姐也死了?而且從牌位上的時間來看,蕭全昌是在她死后不久失蹤的。

        這也太巧了吧……

        蘇望星總覺得,蕭全昌的失蹤和楊小姐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看樣子楊小姐已經魂歸冥府,她凝視著浮在手心里的符紙,心中暗想:蕭全昌,你的魂魄又在哪里呢?

        “珈珈啊……”楊夫人輕柔地撫摸女兒的牌位,哽咽著,“你曾說你痛得要命,是不是就像如今娘這樣?”她的眼睛落下渾濁的淚,顫抖地說:“不痛了……不會再痛了……”

        蘇望星收起冥府鑰匙,看著楊夫人緩慢地離開祠堂,她又轉回頭來看著桌案上冰冷的靈位。

        孩子總是父母的至寶,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大概就像癌痛吧,回憶一次便發作一起,日日夜夜,永不停歇。

        蘇望星的眼睛酸澀起來,艱難地咽了咽喉嚨。

        爸爸媽媽怎么樣了?會不會也是整日以淚洗面,為逝去的女兒哀痛不已?

        想到這里,蘇望星只覺心口鈍痛。

        等到第二日天亮,蘇望星決定逮個人來問問。

        楊府每日都會有幾個人從后門出去采購蔬菜水果。蘇望星又借了前面那位大哥的身體,等在楊府后門對面的茶攤里。等候之際還不忘順便旁敲側擊一下茶攤老板。

        “老板,聽聞這楊家的姑娘死了?”

        “死了快兩個月了,”老板邊忙邊說,“可憐這楊家二老……宅心仁厚又樂善好施,老來得女卻是個病秧子,從小拿藥吊著命,年紀輕輕便死了。俗話不是說好人好報么?”說罷還深覺可惜地嘆了口氣。

        蘇望星繼續問:“楊小姐沒有成親嗎?”

        老板搖頭,“聽說楊家二老是想招婿為女兒沖喜的,但好像楊小姐拒絕了。”

        “為什么?”

        老板欲言又止,最后瞥了她一眼,不耐道:“你究竟要不要茶?”

        “……”蘇望星趕緊付了茶錢,又問他,“聽聞從前有個秀才在楊家教書?”

        老板想了想,“噢”了一聲,說:“蕭秀才啊。”

        旁邊有個吃茶的人聽到老板提到蕭全昌,加入了閑談,“人家中舉啦,如今該稱蕭舉人了。”

        “是嗎?”老板應是此刻才知曉,嘆道,“我就知道那小子前途無量,若日后金榜題名,不知楊家二老心中是何滋味。”

        蘇望星對他的話很是疑惑,又聽到另一個人說:“說來也不關楊家二老的事,楊小姐整日呆在府中,而蕭舉人又是一表人才,兩人朝夕相處,小女孩難免會動心。”

        這又是什么瓜?

        蘇望星吃驚地問:“楊小姐喜歡蕭舉人?”

        老板讓她小點聲兒,壓低了聲對她說:“這種師生不倫可是丑事!”他看了看那邊的楊府,搖頭嘆氣,“楊家二老再疼女兒,這種事怎么能由著她亂來。”

        “所以,他們把蕭舉人趕走了?”

        “倒不至于,聽府里的人說,是他自己離開的。”

        蘇望星默了默,繼續問:“那……蕭舉人喜歡楊小姐嗎?”

        旁邊的人哂笑道:“蕭舉人克己復禮、受教圣賢,豈會做出這等有悖于禮制的事情?”他悠然地嘬了口茶,“這些軼聞舊事也就咱們閑來無事在私下聊一聊。”

        蘇望星想再問問有關蕭全昌失蹤的事,正巧楊府的后門終于打開,蘇望星一看,趕緊跟過去追上一個小廝,“小兄弟,跟你打聽個事兒。你可知蕭舉人最近是否來過貴府?”

        “沒有啊,自他兩年前離開,我便再沒見過他。”小廝回答得很自然,不像是撒謊。

        望星本來還想說什么,可突然感覺被誰狠狠推了一把,再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變回魂體,剛才附身的那位大哥已經倒在了她的面前,小廝去探了探鼻息,嚇得摸打滾爬跑回了楊府。

        她無奈扶額,一旦寄居的尸體開始腐爛她就會被強制推出回歸魂體,她都忙忘了。

        害怕把無辜的小廝給嚇出個好歹,蘇望星趕緊飄著跟了他一路。

        管家聞聲而來,逮了那小廝問了個仔細,蘇望星眼尖地注意到,管家從小廝的嘴里聽到“蕭舉人”三個字時,臉色變化得很明顯。

        “我說完之后那個人就倒地……死了……”小廝嚇得牙齒都在打顫。

        “人呢?”

        “還在外面。”

        “招呼幾個人抬進來,再悄悄請個仵作來,”管家再三叮囑,“記著,千萬別鬧大了。”

        蘇望星環抱雙臂,眉頭緊蹙地看著管事凝重的表情。他這個樣子,明顯是知道什么,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楊府管家等到晚上才終于等來了仵作的消息,那個仵作的表情十分怪異,他對管家說:“從那人身體的腐爛程度看,他分明已經死了好幾天了……有人說他下午還在說話?怕不是魔怔了?說什么胡話呢。”

        管家大驚,卻沒再追問,派人送走了仵作,自己則跑去了楊老爺所在的書房。

        楊老爺本來在寫字,聽了管家的話,拿筆的手狠狠一抖,字全花了。他在屋內背著手踱了幾步,沉吟道:“這事太怪,去把李法師請來看看。”

        “是!”管家想了想,又說,“會不會是蕭全昌那個娘子發覺了什么?”

        “那又如何?”楊老爺端起茶杯撇了撇茶葉,沒再說什么。

        管家退下去之后,楊老爺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然后起身出了書房。

        蘇望星跟著他來到了祠堂,楊夫人依舊跪在靈位前念著佛經。

        楊老爺走到靈位前,虔誠地上了幾炷香,他望著列祖列宗,面無表情地說:“我思慮再三,還是覺得該把那個蕭羅氏……”他比了個手勢。

        蘇望星大驚,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儒雅的中年人,他原本溫和的眼里露出了兇狠的光,此時猶如一頭兇猛的惡狼。

        如此看來,蕭全昌就是被他們楊家殺了。

        “不可!”楊夫人的語氣斬釘截鐵,她瞪著他,“若非從前你偏要什么臉面什么道理,將蕭全昌罵走,以致后來他跟其他人成了親,咱們珈珈至于變成今日這個模樣嗎?”她將自己懷里的靈位抬起來給她相公看,淚眼婆娑地說:“咱們好不容易讓蕭全昌能夠永遠陪著珈珈,你還要將那個女人送去跟她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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