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王府。

        “這事兒你做的很好！起來回話。”

        “謝王爺。”

        “確定沒被人看見吧？”墨初顯練著字，頭也沒抬。

        隨興辦事，向來穩妥，他多問一遍也只是求個心安。

        “王爺放心。這梅侍郎子嗣單薄，對她這個女兒寶貝的很，平日里周圍不離小廝守著。屬下在梅府待了兩天，才打聽到梅小姐心情郁結時便會去塘邊喂魚，把心事兒說給那些魚聽。”

        “心情郁結？”墨初顯微微蹙眉，“這梅淳珠是梅侍郎嫡女，身份尊貴，想要什么，梅侍郎夫婦必定是想方設法給她弄來，她又有何郁結可言？”

        “自然…是為了一個情字。”

        “哦？”

        “王爺儀表堂堂，風流俊逸，這城中有多少官宦人家的小姐都傾心仰慕王爺，梅小姐自然也是。”

        隨興本以為王爺聽了這話會高興，誰知墨初顯臉上沒有露出半分欣喜，只是停了手中的筆，神情看著有些恍惚，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墨初顯早在壽宴那天就知道了梅淳珠的心思，只是他自從見了白汐，腦中便只有她那溫柔嫻靜，清冷高貴之姿。

        對梅淳珠這種俗物，自然不敢興趣。

        “王爺？王爺？”

        “啊，這個…你接著說，本王聽著呢。”墨初顯這才回過神兒來，尷尬地拿起桌上的一杯茶。

        “梅夫人是個謹慎的，女兒家的心事總不好叫外人聽了去，便會屏退左右，只留一個貼身侍女在遠處候著。”

        “昨晚那丫頭去給梅小姐拿衣服，屬下這才有機會動手，當時周圍斷不會有其他人。”

        “如此甚好，我也就安心了。”

        墨初顯慢悠悠放下茶具，犀利的眸子閃著光。

        “待會兒去庫房領賞。”

        “屬下謝王爺賞賜！”

        隨興內心一陣喜悅，隨即又遲疑地問道：“只是屬下有一事不明，還請王爺賜教。”

        “何事？”

        “王爺心思向來透亮，長公主壽宴上這梅小姐看王爺維護白家小姐，便開始處處刁難白小姐，相必王爺早就看出這梅小姐的心思。”

        “不錯，我確實早已知曉。”

        “王爺既有心拉攏朝中貴臣，這梅侍郎家的小姐又對王爺有心，王爺為何不留著，待日后大業得成，后宮無非也就多一人，王爺為何非要屬下……”

        “哼！”墨初顯起身，走到門前，“這梅淳珠雖為嫡女，可是頭腦簡單，不辨形勢，是個蠢笨的。”

        “白瀾雖然是個庶女，但她心思細膩，懂得揣測人心。最重要的是，她有野心，這樣的女人才有被本王利用的價值。”

        “況且梅淳珠……”墨初顯搖了搖頭，“要是個懂事兒的倒也好說，但她幾次三番……留著也只會讓我后宅不得安寧。”

        墨初顯話只說到一半，隨興跟隨南安王多年，自然了解他的心思。

        他是看梅家小姐在壽宴上幾次三番為難那白家小姐，想為她出口氣。又想以后求娶白家小姐，先為她解決了這個麻煩。

        看來，王爺是真的看上這個白小姐了！

        “王爺說的是，只是…眼下這梅小姐沒了，王爺又該如何籠絡梅侍郎？”

        “我自有打算。”

        他說話的聲音不高，那種不緊不慢的語調里，既有一種不可置疑的威嚴，還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狠戾……

        隨興一臉疑惑地望著自家王爺，他向來是以大業為重，如今卻為了一個女人把大業拋在腦后！

        “梅府現在形勢如何？”

        “梅家連夜設了靈堂，梅侍郎一早便派人告了假。”

        “屬下還聽外面人說，這梅夫人已經在靈堂前哭暈過去好幾次了，拉都拉不走。”

        墨初顯唇邊隱約浮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走！咱們去趟梅府。”

        “是。”

        ……

        梅府。

        “南安王到。”

        “下官…拜見南安王殿下。”

        “臣婦……”

        “梅夫人憂心傷身，不必多禮，快快坐著。”墨初顯快步上前，攙著梅夫人坐下。

        又趕緊轉身，躬身伸手去扶梅侍郎，“梅大人快快請起。”

        “本王剛才聽說了令千金的事，心痛不已。斯人已去，陰陽兩隔，還請梅大人和梅夫人節哀。”

        墨初顯滿臉愁容，神情沮喪。

        “下官多謝王爺寬慰。”

        “小女生前就仰慕王爺……”梅夫人捂著心口，滿臉淚痕。

        “夫人，慎言！”梅侍郎趕緊呵斥道。

        “怎么？如今我的珠兒都沒了，還不能把她的心事兒說與貴人聽嗎？”

        梅夫人急地站了起來，說到女兒，悲從中來，用帕子捂著嘴又嗚咽起來。

        “夫人，珠兒沒了，為夫又何嘗不痛心吶！”

        “梅大人、梅夫人，本王之前在長公主府見過令千金，性情率真，敢于直言，嫉惡如仇。相必定是二位言傳身教，小姐才會有如此品性。奈何佳人…唉……”

        墨初顯背過身去，頓足嘆息道：“本王想要親自為梅小姐上柱香，以慰她在天之靈。”

        “多謝王爺，有勞王爺了。”

        墨初顯裝模作樣上了香，轉頭對梅侍郎夫婦言辭誠懇地說道：“府中若有什么難事，梅大人盡管開口，有什么本王能幫的上的，本王定會竭盡全力。”

        “下官，謝過王爺！”

        “王爺寬厚，小女若是知道王爺來看她，泉下有知，定會……定會欣喜萬分。”說著便扭頭哭了起來，一旁的丫頭趕緊上前扶著。

        “死者長已矣，生者當勉勵。夫人，若梅小姐芳魂有知，定不愿看見夫人如此傷心，還請夫人多多保重身體。”

        “謝王爺掛懷。”

        一番裝模作樣的表演，幾句虛情假意的關懷，便讓梅侍郎夫婦對這南安王感激萬分。

        ……

        墨初顯出了梅府大門，剛才黯然神傷的表情頃刻間煙消云散，仿佛變了個人一樣。

        這變臉的速度！

        “王爺好計謀，這下梅侍郎夫婦定會感念王爺大恩。”

        隨興慣會討墨初顯高興，眼下見狀又是一通吹噓。

        “大恩談不上。”墨初顯眼里透出一股陰冷，拉長了聲調，“隨興，你記著，有時候這死人可比活人有用處多了。”

        “是。王爺智謀無雙，屬下佩服。”

        “錦上添花雖好，可這雪中送炭的情誼更難得啊……”

        “王爺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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