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邊言沒有特意去看裴沈一來沒來，先是張集山在辦公室里夸獎:“果然高考能讓人收心，那孩子現在課也不逃了覺也不睡了。只要接著這樣下去，九八五還能跑嗎？”

        后面又要教一班的老師在辦公室里說:“裴沈一真變了不少，最近上課都能見著人影。連晚自習都看見乖乖的坐那里寫題呢！”

        季邊言表面一臉平靜，暗里彎了彎唇角，繼續寫手下整理的語文題型資料和作文模板。

        把這些都編輯成文件打印出來，再發放到班級里面。

        裴沈一拿著手里的資料沒看，習慣性塞進書桌里。

        季邊言敲敲他桌子:“下去認真看，小心揍你。”

        這話只要他們兩個人聽見，裴沈一揚唇笑了。“好。”

        季邊言拿來過裴沈一的各科成績分析，語文和物理都是弱點，語文一直都是穩定發揮在及格線蹦跶，只有物理，進步得很快。

        班級里面宋帥蘭最崇拜學習好的人，裴沈一榮登班級第一后，隔三差五，宋帥蘭就喜歡往裴沈一位置跑。

        宋帥蘭認準了裴沈一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單方面和對方熟悉起來。

        在裴沈一又一次幫他解開了物理題后，宋帥蘭拍掌歡呼道:“裴沈一，你也太厲害了吧！你兩年都沒聽物理課怎么做出來的啊！”

        一班有過兩個物理老師。

        宋帥蘭看裴沈一頃刻變化的神色，隱隱知道自己好像說錯了話。

        裴沈一把筆塞到宋帥蘭手里，“步驟自己寫。”

        宋帥蘭慌忙解釋:“我就是隨口一說，我真的沒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在高一，物理老師把一瓶墨水全部澆在裴沈一的頭上，“我的課堂上，不歡迎你這樣懶散的學生。”

        裴沈一上了一晚上的夜班，他實在累極了，他揉了揉眼睛，說對不起，自主的站起走去門外。

        此后兩年，裴沈一一直沒上物理課。直到高三換了老師他才偶爾來。

        裴沈一說:“都過去了。”

        過去的事情，他心里也會耿耿于懷許久，不上物理課不是怪那位老師，更多的是怪無能的自己。

        出身家庭，他決定不了也怨恨不了。

        裴沈一從小就知道，要得到一樣東西就會取舍相應的東西。

        他沒有人可以依靠，不自己做吃不上熱飯，不出去掙，他們交不起水電費，交不起自己的學費。

        他五指撐不起天，只是區區凡人軀，做不到不負如來不負卿的雙全法。

        ——

        季邊言心思癢癢，自從去了那條小巷后，一直心里惦記著玉的事情。

        大學舍友如今各奔東西，季邊言和其中一位束大壯的關系好，聯系也從未斷過。

        束大壯如今是個生意人，季邊言給他發信息，不到幾秒的時間就有了回復。

        束大壯:【老四，你要玉早說嘛！我平常給人送禮送貨玉石書畫啥的沒少買。】

        季邊言:【哪能白給我】

        束大壯:【咱兩誰跟誰說這些見外了不是。】

        束大壯:【和田玉是不，我現在手里沒有，過幾天給你帶一塊來，咋們也好久沒見了，你做東，請我吃頓酒。】

        季邊言:【好，不跟你客氣。】

        收起手機，季邊言嘴上的笑還沒有掉下，年紀主任恰好在各老師群發布一條訊息。

        省里在五月份會舉行一次物理競賽，競賽對于想沖刺名校的同學是個不錯的加分機會。

        南高和二高各有一個名額。

        課堂上，季邊言向大家宣布這件事，有意向的可以跟他班長說，統計報名然后由物理老師拿試卷進行篩選出一名去參加比賽的同學。

        對于在省級物理競賽上獲取名次能加分的事情同學十分感興趣，又因為自己的能力顯得興致缺缺。

        物理能學好的在于少數。

        物理老師找出了一年競賽題發給全年級參加競賽的同學做，在競賽中能寫出一個步驟往往就能把人給甩到后面去一大堆。

        裴沈一也在報名者之列。

        競賽題名不虛傳，折倒了一片少年的腰。

        裴沈一也只不過寫了幾行出來。

        張集山說:“矮個里面挑高個。”他不無惋惜:“要是數學競賽，裴沈一肯定能行。”

        最后經過篩選，也不過最后預定了五位能動筆的學生進行臨時培訓。

        距離競賽還有一個半月的日子，是否參加培訓由個人決定。

        如預想之中的，沒有一個人參加培訓。

        一個半月時間去做物理，或許能在比賽中拿到一個保送的名額或者加分，但沒有人敢賭。教育資源擺在那里，至今南高在省級比賽中能得過獎的也就只有裴沈一獲全國高中數學聯合競賽一等獎那次。

        現在教學樓下的榮譽榜上面還貼著裴沈一的照片。

        校方對這種省級大比賽也就是提一嘴的事情，也不太重視。就連教物理的主任自己都放棄了。

        季邊言對這次比賽很重視，對于裴沈一來說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深夜，萬般寂靜。

        裴沈一撥通了當年睡他上鋪的兄弟，何必須。

        何必須是物理系高材生，季邊言志不在他，他向何必須要了學校里當初風靡一時的物理大神的電話。

        物理大神叫藍采。名字很柔美，實際是個土生土長的東北大老爺們。

        季邊言得了電話，沒給藍采打過去，大半夜去吵一個不太相熟的人，實在有點失禮。

        橘黃色的貓咪在椅子下舔舔季邊言的褲腿，他把一一抱上來，一一被江湖養胖了許多。

        自從把小橘貓撿回來后，江湖剛開始看不順眼一陣，過了幾天就開始屁顛的跟在一一小短腿后面跑。

        每次吃東西得看見一一吃了自己再吃。

        一一小小一只，季邊言把它放在腿上，輕柔的撫摸它橘色的毛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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