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戀愛嗎？張知南時不時的問自己。她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對，她似乎沒有那些小說中的酸澀甜蜜感，這是正常的嗎？她自己也很困惑。她原來也在心中描摹過自己的戀愛的模樣，把小說中的那些令人悸動的小詞兒都往自己身上放，幻想自己是小龍女，是阿朱，是每一個她喜歡的女子，會有一個愛她的大俠，和她并肩在江湖上山水為樂，偶爾碰上壞人抄起武器就去打架，刀光劍影后，他們總是贏的那一方，把壞人的錢財收斂一下，分給有需要的弱小百姓。百姓為感謝他們，也會給他們送一些特產，小吃，小物件，還有不長眼的，要把自己家的閨女許配給她的愛人做妾，然后被她一口拒絕……

        “妹妹，你怎么總在發呆？”眼前一雙手在晃。

        “顧學長好。”張知南還是很有禮貌的跟顧遠打招呼。

        “妹妹，每次見我怎么都如此客氣？”

        “學長為什么每次見我都喊我妹妹？”

        “你不是李程然妹妹嗎，他妹妹不就是我妹妹？”

        “他都喊我二弟……”

        “可你就是妹妹。”張知南說不過他。

        “妹妹，晚上跟我們吃飯吧。”顧遠邀請張知南加入他們的飯局。

        “跟誰啊？吃什么飯？”

        “我，你大哥，你張師姐，吃散伙飯。”

        “怎么聽起來有點悲傷……”

        “不會不會，就是這么個說頭兒，我們又不會因為一頓飯散伙，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啊。怎么樣，一起唄？”

        “我去，合適嗎？”她又沒畢業，跟三個大四畢業的人，湊這個熱鬧。

        “合適啊，你就是吃飯氛圍組，看著跟吃播沒差，倍兒香。”

        “行吧，那我就充當一回，你們的吉祥物……”

        “這就對了，回頭時間地點，我發你，對了，咱倆有微信嗎？”

        “好似沒有。”

        “那加一個啊。”嗶的一聲，張知南通過了驗證。

        晚上訂在了一個離學校不遠的湘菜館。

        “選這么個地兒……”’李程然好似并不喜歡。

        “這怎么了，主席都愛吃的地兒，你敢不愛吃啊？”顧遠看不慣他不干活兒還挑的毛病。

        “食堂的川味兒四年沒吃夠啊？”李程然對大學四年的食堂飯菜，深惡痛絕。

        “這也有不辣的啊。”張媛這會兒倒是很向著顧遠。

        “你倆一唱一和的，給誰看啊？”李程然也會擠兌人。

        “給你看給誰看，一會兒有你好看的。”顧遠露出邪惡的笑容。

        果不其然，來的這個人，讓李程然一頓好看。

        “妹妹！來這兒坐。”顧遠呲著牙，揮舞著筷子。

        “顧學長非讓我來……”自覺自己這來的尷尬的張知南解釋道。

        “他讓你來，一定沒安什么好心。”張媛飛了一個白眼給顧遠。

        “就讓我這妹妹跟著一塊吃頓飯，讓你們一個一個不耐煩的，學校食堂不好吃，瞧把這妹妹給……我說張知南，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不會說話，你不如就別說。”李程然也飛了一個白眼，他心里明白，這是他特意給他準備的臨別“禮物”。

        “不說就不說，點菜就完事兒了。剁椒魚頭，香辣小炒肉，剁椒金針菇……”

        “不說有不辣的嗎，你怎么全點辣的？”李程然覺得今天顧遠是成心看他笑話，叫了讓他不好意思的人，點了他并不喜歡的菜。

        “我這不沒點完呢……毛氏紅燒肉，你看，這個不就不辣，一把歲數還這么等不得。”

        張知南在一邊捂嘴直樂。“大哥不愛吃辣啊？”

        “啊，你不知道嗎？李程然是出了名的挑食。”張媛都比她這個喊大哥的二弟，要了解他。

        “沒聽大哥講過。”

        “他不說，你可以看啊。說明你倆平時還是接觸的少。”顧遠整了點啤酒要給大伙滿上。

        “大哥到了大四，就忙得顧不上我了。”

        “那也是白忙活，好好的李老師說不當就不當。”

        “都過去了，你還提，吃你的剁椒。”李程然不耐聽。

        “真的就是說，辣椒里頭還是數剁椒入味兒啊，唉，妹妹喝點？”

        “她一個女孩子家家喝什么酒？”李程然就不同意她喝。

        “我也一女孩子家家，你怎么讓我喝？這不是大型的雙標現場嗎……”張媛這剛一口啤酒進肚兒。

        張知南接過酒杯說：“少喝點又沒事兒。”

        這是張知南第一次沒有聽李程然的話。

        “看吧，還是我妹妹局氣。”

        “李程然，你工作找好了嗎？”張媛問道。

        “找好了，去了一家房地產公司。”

        “您就別太低調了，張媛，人家是去了央企。”顧遠早就把他任職的公司給摸得清清楚楚。

        “要不說人家不在乎留校呢，哎呀呀，我真是替我爸不值啊……”

        “那張教授最后留了誰？”李程然和顧遠同時問道。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書呆子。我爸可有好日子過了這下，天天對牛彈琴，然后每天都念叨一百遍你倆不爭氣。”

        “哎呦喂，我上次不是去哄他了嗎，老頭子怎么還沒過這個勁兒。不過也是，得意弟子沒留著，送上門的女婿也黃了，看我那兩盒稻香村，真是白瞎了。”

        “胡說八道……哪兒來的女婿？”當女婿李程然第一個不同意。

        “我天，李程然，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地球人都看出來了，你還不承認。”顧遠對這個裝王八的人，很是不屑。

        “對啊，雖然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吧，但是我還是想問問，我哪兒不行了啊，李程然。”張媛是個大氣的姑娘，雖然她知道李程然這個冰山她拿不下，但是她還是想問問，她輸在哪兒。

        “師姐，你這個問題，問的好直接……”張知南佩服她的勇氣。

        “不直接不就沒機會問了嘛，咱就是不打算在李程然這個樹上吊死，也得問這樹到底想吊死誰。”

        “反正不是你。”顧遠倒是替他回答了。

        “你損不損啊顧遠……”張媛直接個顧遠一個暴揍。

        李程然給張知南夾了一筷子紅燒肉說：“你挺好，就是咱倆時機不對。”

        “你這話說的就不地道了啊，我又不傻，還是我人不對。人對了，什么時間都是對的。”

        張媛是個明白人，那些搪塞別的小姑娘的話可搪塞不了她。

        “不過沒什么，我當時也是豬油蒙了心了，看上這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她現在清醒了。

        顧遠噗嗤一樂：“你這形容，還真是貼切啊。為您這形容，也得走一個。”

        顧遠幾口啤酒進去，罐兒就空了，他又開了一個，接著喝。李程然就是象征性的抿了幾口，張知南傻了吧唧的誰喝都陪著。

        “顧遠你呢，你畢業去哪兒？”張媛問。

        “我啊，就想找個廣告公司的策劃干干，這在北京也不是什么難事兒。”

        “合著工作還沒定啊，那要不要再次投入我爸的懷抱？”

        “給老頭子當女婿嗎？”顧遠逗她。

        “我看你是喝多了。”張媛瞪了他一眼。

        “我覺得師姐和顧師兄，般配。”張知南說話都開始有點磕巴了。

        “你也是喝多了。”張媛同樣瞪了張知南一眼。“別自己談了戀愛，就來管我們這幫單身狗的閑事兒，想氣死誰！”

        “談我也不會談……”

        “這還有不會的，妹妹，你可真笨！不過還是留著讓你男朋友教你吧。”

        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這桌上的菜都吃完了，只剩下一堆剁椒留在盤子里。曲終人散，總是在所難免。桌上有的人說了真話，有的人說著假話，真真假假的，也就在這一刻，以后，再聚難了。

        “張媛，你行不行，我送你回你爸那吧。”顧遠看她也喝不少。

        “我這身酒氣，我爸不打我個二十大板……還是出去散散再回吧。”她是一點沒醉，這點酒在她那不叫事兒，也就比可樂勁兒大點。

        “那走唄，正好，我給你家老頭子買點茶葉，上回就消遣我買點心，不給下食兒的茶。”

        “你倒是真惦記他。比我這當閨女的都孝順。”

        “多少年的革命友情了，你不懂。”

        “真不懂，他怎么喜歡你這種紈绔子弟。”

        “老頭子識貨。”

        “李程然不走啊？”她還沒忘桌上還有別人。

        “他可走不了，他得安排這個喝趴的，甭管他。”

        “好，特別好，讓我也甩他一回。”

        說完這倆人勾肩搭背的就走了，剩下李程然一個人盯著趴在桌子上的張知南無從下手。

        “不會喝還喝那么多，真是。”李程然吐槽這個并沒有什么酒量的小酒鬼。

        他也不著急送她回去，就這么靜靜的坐在那看她。頭發比大一長了好多，越來越漂亮，怎么總是不愛穿裙子呢？明明穿裙子會更漂亮。小書包里頭不知道裝了什么好東西，永遠鼓鼓囊囊的。這雙手不算大，但是白白嫩嫩的，應該很好牽。

        “可惜，我還是只能看著你，跟著別人走了。”

        李程然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

        “林向北，去學校門口的湘菜館，把你女朋友接走，她和顧遠張媛我們吃飯，喝多了。定位一會兒給你發微信。”

        掛了電話，他對著不省人事的張知南說：

        “張知南，不如我現在再告訴你一個我的秘密吧，雖然你現在睡著，也聽不到，但是我說了，聽不見是你自己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其實我呢，并不愛說什么文言文，我說我現代文不好，都是騙你的。如果你現在還清醒，你一定會問我為什么要騙你，不過這個答案，我不打算告訴你。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什么都不說，不過我這個性格可能也不好改了，那就麻煩你自己去找答案吧。好好去和林向北談戀愛，真有一天結婚了，千萬不要給我發請帖，我一點都不想看，知道嗎。”

        林向北接了電話，一路小跑去接人，進了湘菜館的門，就看著她趴那一動不動。

        “能喝成這樣？”林向北可算知道爛醉如泥這個詞兒怎么寫了。

        “喝的不多，你不用太擔心。”話是對著林向北說的，可是李程然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張知南。

        林向北知道這種眼神的含義，但是他不在意，因為他才是張知南的男朋友，誰都沒資格跟他爭。

        “好。”

        林向北扛上張知南，直接送她回了宿舍。門口還被宿管阿姨審半天，人也是宿管阿姨帶帶回去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失戀買醉呢，實際上呢，純是酒量不行。

        李程然，顧遠，張媛等這些大四學生的大學生活就平平淡淡結束了，會有新生來，誰也不太會記得他們，他們進入了更艱難的社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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