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整個文學院都知道，林公子被張知南給甩了。

        “真跟林向北分了啊？”張媛在院辦嗑瓜子，看著在一邊整理資料的張知南。張知南很少進院辦的大門，當然是她張師姐來之前。張師姐來了以后，她就是這的常客，來被張老師剝削剩余價值。

        “張老師，您消息來得還真快。”長工一邊干活，一邊跟地主嘮嗑。

        “全院都知道了好嗎……”地主翻了個白眼兒。

        “看來咱們院的功課不飽和啊，還有功夫吃我的瓜。”

        “您可不是一般人，是能把局長兒子甩了的巾幗英雄。”

        “真不是我甩的他。”

        “他甩的你嗎？那他可不是人了啊，自己升官了，就把糟糠之妻給甩了。”

        “你沒聽過一種說法叫‘和平分手’嗎？張老師。”張知南扶額嘆氣。

        “這不都是掩人耳目的說法，為了掩蓋撕逼的真相。我說，那你走出一段戀情的速度也挺快的啊，這就已經能跟我這談笑風生了。”

        “我是沒有時間悲傷啊老師，除了我的功課，我的業余時間都被你填滿了。”

        “我還聽說，那王八羔子外頭有人了？”張媛偷瞄張知南的臉色。

        “那真是胡說八道了，他還不至于那么下流。”張知南非常淡定的回答。

        “男人能有幾個品行純良的。”張老師的瓜子皮堆起了一個小山。

        “我顧師兄不純嗎？”

        “他一個紈绔子弟，和品行純良這幾個字兒不沾邊，但是跟了我，確實從良了。要說品性純良，我只服李程然，四年不近女色，嘖嘖嘖，一般人來不了。”

        “我大哥，他最近怎么樣啊？”

        “你終于開始關心他了啊……”

        “我一直關心啊，只是不打擾。”

        “哦。”張媛拿眼斜她。

        “張老師，您少吃點瓜子吧，容易上火。”張知南把她剩余的瓜子拿走，自己也嗑上了。

        “李程然他挺好啊，上班掙工資，就是人寂寞了點兒。”

        “我感覺他大學也就你和顧師兄這么兩個朋友，平時獨來獨往的。”

        “還有你啊，你不也是他的朋友。”

        “我算嗎，我覺得我并不了解他，他想什么也很少跟我說，我們倆一起，還是我話比較多。”

        “他那個人，就是這樣，所以你要主動一點。不是我說你，你都不關心他。”

        “我沒有啊，我其實心里很關心他的。”

        “那好啊，那我問你，你知道他在哪兒上班嗎？一個月掙多少錢啊？掙的錢夠不夠房租啊，有沒有對象啊？你倒是給我說說，能說出來一個，我的老師位置都給你坐。”

        “那還真……不太清楚。”

        “不清楚你就去問啊，問問怎么了，又不花錢。”

        “問完了呢，我是能給他找工作，還是能給他付房租？我的關心，根本解決不了他什么問題嘛。只會浪費他的時間，給他添麻煩。”

        “你這么說，感覺真是冷血無情啊，小妹妹。你的關心，他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會麻煩。”

        “我總覺得自己先有獨立活著的能力，才好去問候他，也才能有能力為他做點什么。”

        “人間清醒啊，張知南。但是這些你不說又沒人知道。你不說，他也不說，所以你們就涼了。”

        “他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在我這，他永遠是我大哥，這個不會變。“活兒干完了，瓜子也嗑完了，張知南準備要回去搬磚說：”張老師，您還有什么吩咐嗎？沒有我可走了。”

        “干嘛去啊？”

        “給你爸交開題報告。”

        “那是正事兒，我就不留你吃飯了。”

        “吃飯的時間，還是有的嘛……”張知南聽到吃就邁不開步兒了。

        “嘿，想蹭我一頓？”張媛一挑眉毛，心想有人自己送上門了。

        “你們教師食堂菜好吃啊。”

        “那就走吧，還能帶你見個熟人。”

        “誰啊？”

        “顧遠嘛。”

        到了教師食堂，張媛特意多點了幾個肉多的菜，連給張知南打打牙祭。看著一桌的菜，張知南不由得感嘆道：“還是男朋友來了有力度啊，平時可不見你這么大方。”

        “給你點的行不行，最近沒少給我使喚，任勞任怨的，值得嘉獎。”

        張知南看著這菜，砸吧砸吧嘴說：“顧師兄什么時候來啊，再不來我可不一定能管住我的手了……”

        “快了，快了，我剛才催他了，說馬上來了。”

        “哦，我不動這菜，我就看看……”

        張知南還真就一直盯著那菜看，連顧遠來了也不知道。

        “別看了別看了，再看下去就讓人家看笑話了啊……”張媛開始推張知南的腦袋，腦袋都快進盤子里了。

        “跟這兒淘金呢？”顧遠看著這顆腦袋問。

        張知南抬頭看見了顧遠，還有……她大哥，然后迅速端正做好。

        “我們是來吃飯的，又不是首長檢閱，你坐那么直干嘛，真是。”顧遠看著演繹了稍息立正的張知南覺得很好笑。

        “顧遠啊，今天這是給我買一送一嗎？怎么還帶個人？”

        “有人要來拜會老師，我也不能攔著啊，你說是不是。”顧遠這話說的，就是給張知南聽的。

        “看我爸就去我家啊，來食堂做什么。”張媛故意逗他們。

        “你讓我空著肚子去啊，這是你們家待客之道嗎？”李程然說。

        “嘖嘖嘖，橫豎說不過你，吃吧趕緊，再不吃有人眼珠子就要出來了。”

        “我說妹妹，你怎么一點都沒變啊，看吃的眼睛就放光。”

        “就……餓了呀。”張知南頭都不敢抬一下。

        張知南開始用行動證明她是真餓了，一碗米飯已經見底兒了。

        “別光顧著吃米飯，多吃點菜。”李程然看著她吃飯，就覺得很開心，不過這孩子光吃米飯，怎么能營養均衡呢。

        “哦，好的，大哥。”張知南又象征性的吃了兩口菜，然后說：“那個啥，各位師兄師姐，我還有開題報告要交，就先走了啊，你們慢慢吃。”

        “那你正好一起去我家，直接交給我爸不就行了。”

        “我還想再改改……”

        顧遠幫張知南打圓場道：“我說張老師啊，您學生有正事兒要做，你別總影響人家學習，天天讓人家給你打工，你最近瓜子嗑的臉都圓一圈……”

        “是嗎？”張媛對這個“圓”字還是挺在意的。

        “那我先走了啊，拜拜。”張知南趁機趕緊溜掉。

        “我臉真圓了嗎？”張媛趕快拿出來包里的小圓鏡子，左右照了一圈，嘟囔說：“沒胖啊……”

        “當然沒胖啊，我女朋友是最漂亮的人。”

        “那你還說我胖……”

        “這不是給張知南個臺階嗎，她從頭到尾都沒敢抬頭……是吧，李總？”

        李程然尋思她好像被自己嚇著了說到：“我好像，不太應該跟你來的。”

        “你倆這，確實有點嚇人，也不跟我說一聲，我提前給她透露一下，她也不至于這么慌張的就給跑了。”

        “我這不是怕萬一透露了，他連一眼都看不著……”

        “所以，說來看我爸，完全都是借口？”

        “不是啊，我好久沒見過張教授了，早就想來，抽不開身。”李總自從進了中遠，就沒看見過太陽。

        “那一會兒吃完帶你們去啊，不過我說，怎么你倆這成雙成對的去，感覺我有點多余呢……”

        “不會哦，女朋友，你還可以給我們端茶倒水。”

        跑的比兔子都快的張知南，深深感覺到自己的狼狽。她被突然出現的李程然嚇得魂飛魄散，如果知道他要來，她至少會吧自己打扮的體面一點，至少讓他看見的她，活的還不錯。然而好像她沒能給他留下什么陽光燦爛的印象，一個干了一下午院辦工作的人，隨意盤了一下頭發，眼鏡也不知道擦一擦，只會盯著盤子看得人，傻透了。

        而李程然是不一樣的，和上學時候的他，完全不一樣了。怎么形容呢，更從容了，更精致了。身上穿的是休閑款的正裝，頭發沒有以前那么短，但是又不凌亂；眼神……她沒敢看，反正以前她在他面前是因為輩分而不敢造次，現在是因為他的氣場讓她不敢造次，反正見到他，她就變得不自在，明明自己想變得更好的時候，再見他的。

        教師樓底下，李程然問顧遠：“我是不是也應該買點稻香村來？”

        “您就別了，他閨女不讓吃，樓下買點水果就行了。”顧遠帶著李總來水果攤買水果。

        “今天時間太倉促了，沒辦法準備什么，下次怎么也得給教授帶點好東西。”

        “我爸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怕你們花錢，上次張知南聽信了讒言，也拎了兩盒稻香村，結果我爸就說她，讓她下次別買了，一個沒畢業的大學生，能有幾個錢。”張媛白了顧遠一眼。

        “嗨，我都說不用買，這孩子非要，我能怎么說，這個她知道哪兒有，學校門口走幾步就是店面。回頭真滿北京城給你尋摸東西去，不是更麻煩。”

        “嗯，像她干出來的事兒。”李程然還是對她頗為了解的，一根筋，只要人家說了自己跑斷腿她也去。

        “你說，她要是知道你下班連口氣兒都沒喘直接就過來了，會不會有點感動？”張媛說。

        “那可得好好跟她說說，地產人，沒有所謂的下班。李程然這個點兒，只能算翹班。”顧遠對于甲方爸爸的工作性質還是比較了解的。

        “終于見著比我還黃的黃世仁了。”我們張老師至少管飯。

        “能讓一個叫李程然的工作狂翹班，張知南可是面子大去了。”顧遠感慨。

        “你們倆可以了，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我是看教授來的。”李程然寧死不改口。

        “哦。”他們兩口子哦的很敷衍，就當做他是吧。

        “你們三個怎么一塊來了？”張教授正在看大四交的開題報告。看見屋里的開門聲和你一句我一句的調侃，才起身出來看看。

        “您大徒弟說來看看您。”

        “哎呦，那是稀客了，李程然，你這么久才來看我。”老教授高興的假牙都露出來了。

        “教授，我早就想來的，不過工作太忙，您看我，時間緊的只能樓下買了點水果。”

        “說好多次了，來就來，花錢干嘛，坐吧，讓張媛給你們倒點水喝。”

        “您看開題報告呢？”李程然眼尖。

        “唔，這你都知道。”

        “剛才有線人來報過了。”顧遠插了一句。

        “哦，明白了。”

        “工作怎么樣啊？聽這倆孩子說，你干的不錯。”

        “還行吧。”

        “怎么去了地產公司呢？你一個學文學的。”

        “就恰好人家要我。”

        “明明是因為給錢多。”顧遠又插了一句。

        “你怎么老在這拆臺呢，你過來替我泡茶。”張媛把這個攪合精給拖走了。

        李程然和張教授又互相說了說近況，想到了上次李程然托他的事兒，又跟他交代了兩句。

        “上次你說的事兒，我看那小姑娘，可能不太樂意，你這人情，白送了。”

        “她不想留就算了，我就是希望她能多一個選擇。再說就算不留，您能帶她畢業論文，這四年也沒算白念。”

        張教授是個明白人，說到：“你倒是挺上心。自己個人問題解決了嗎？”

        李程然也沒想，老學究能關心他個人問題，尷尬道：“還沒，我剛畢業，又不著急。”

        “我可聽說，小姑娘剛單了，你不抓緊？”原來教授也會八卦。

        “哈哈，就，隨緣。”

        “倆字就把我打發了啊，你也是不爭氣，一到這種事兒上就隨緣了，給人家找留校機會不是挺主動的，李程然你得抓緊啊。”

        李程然只能笑，他心想，小姑娘連頭都沒敢抬，他還抓什么緊。

        “行了，不用跟我老頭子這耽誤工夫了，有工作回去工作，沒工作早點歇著。進了個拿命換錢的單位，也不容易。”

        “看看，還是我老丈人最會體諒人。”顧遠一個勁兒的溜須著老丈人。

        “顧遠，誰是你老丈人，你倒是想。”張媛小臉兒也一紅。

        “早晚的事兒，早晚的事兒。”顧遠嘿嘿嘿的傻樂。

        “行了，你們三，一塊走吧，都影響我看開題報告的進度。”教授開始轟人，知道他們三個見一面也不容易，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話要說，他老頭子在只能讓他們拘著。

        “好的，我送他們啊爸。”張媛跟著他們倆一塊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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