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軒。

蘇婳進入屋內，端坐膳桌前，簡單的用著膳，又讓夏嬤嬤將素梅、素蘭、素菊、素竹四人喚了進來。

四人并排站在那，齊齊朝著小姐見了禮。

“今日府中，可有什么事？”蘇婳放下手中筷子，端著旁邊的清茶飲著，隨之問了句。

素梅如實回答道：“小姐，并無特別的事情，就只有靖王妃回府，去了老夫人院中，再就是去找了她那兩位兄長，因為靖王妃身邊跟了高手，奴婢們也不好靠近去偷聽，所以并不知他們具體商議了些什么。”

素蘭在旁，也是應和著，一同說道：“奴婢那邊探查所知，今日靖王妃回府，她是有派人暗中去了柳姨娘那邊的花舞軒打聽了一二。”

蘇婳心思透徹，就蘇萱的心思，都不用多想就能看的明明白白，當下，她只道：“無妨，接下來多多留意一下柳姨娘那邊，暗中若有不對勁之處，立馬來稟報于我。”

“是，奴婢明白。”素梅四人齊聲應著。

這時，侍立在旁伺候的云霜，輕聲問道：“小姐，莫非是他們想要對柳姨娘動手？可是柳姨娘如今在相爺那邊的分量可不輕，再加上相爺要將柳姨娘扶正，借著柳姨娘有孕之事，徹底掃清先前朱氏作為相府主母期間落下的種種話柄，有相爺的人時刻留意著，在丞相府，應該沒人能動得了柳姨娘吧。”

蘇婳將手中茶盞放下，輕笑一聲，道：“那可未必，我那父親又不是時時刻刻都守在柳姨娘身邊，再說了，正是因為柳姨娘現如今所得的這些，才會讓人想要對她動手。”

此話一出，云霜她們也是恍然大悟。

旋即，夏嬤嬤言道：“這柳姨娘已經連落兩胎，她一心期盼能有自己的孩子，這一次好不容易托小姐您的福，又有了孩子，若是……”

蘇婳：“放心，我允諾過她的話，自然是說到做到，更何況她如今為我辦事，既然是我手下的人，自當護她周全，再說了，有些人想要動手，他們想要成功，哪有那么容易，這事兒早在預料之中。”

聽著這話的眾人，目光都落在她們小姐身上，仿佛這一切，小姐就是在等著他們那些人動手似的。

這……就是一個陷阱，小姐早就預料到了，那幫人想要下手，那就等他們動手。

蘇婳隨墨千寒出城游玩，回來的時辰本就不早了，膳后小憩一番，時辰已是不早了，也該去沐浴一番，歇下了。

夜色沉靜，丞相府之內，一片寂靜之色。

唯有府中各處巡邏的府兵而已。

此時此刻，福熙堂，內室之中，臥榻上躺著的人，卻是輾轉難眠。

許嬤嬤在近榻前服侍，見床榻之上還有動靜，湊近過去，輕輕出聲，“老夫人，您還沒睡？”

蘇老夫人沉沉的嘆了口氣，終是坐起身來。

許嬤嬤見狀，就將床帳撥開，瞧著老夫人神色沉沉，儼然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豈會猜不到一個大概，便道：“老夫人，二小姐如今已是靖王妃，老夫人掛念，乃是顧全祖母對孫女的心思，可靖王妃終是從丞相府出嫁了，老夫人能管的終歸有限。”

蘇老夫人：“唉，萱兒這孩子啊，我就怕……”

許嬤嬤：“老夫人，朱氏已死，您已經做了切割，您該提醒靖王妃的也已經提醒，您也是全了您當初應允朱氏的話，可是靖王妃自己非要執著其中，要去做那些事情，那都是靖王妃自己的心思，老夫人您也無力阻止。”

蘇老夫人：“就怕許多事情，并非是說切割就能切割的清楚的。”

許嬤嬤：“老夫人，靖王妃找了大少爺和二少爺，他們兄妹想法都是一致的，而且，聽底下人說，今日大小姐回府后，在后花園遇到了大少爺和二少爺，他們還互嗆上了，大少爺和二少爺怎么可能甘心放過大小姐那邊。”

蘇老夫人：“你還是沒看透啊，從咱們和朱氏著手落在蘇婳身上的事，一再失手，最后朱氏落得那樣的下場，連帶著熠兒和栩兒被帝星學院淘汰出局，你覺得現在的蘇婳還是以前那個任人拿捏的蘇婳嗎？”

“你可還記得，當初在靈禪寺，玄真大師給出的卦言，大師就是大師，一語成讖，根本就沒有辦法改變，我們抽身退步，想要遠離是非，但與我們牽連密切的人，卻是還要糾纏其中，甚至于我現在不是在懷疑，而是事實，柳氏這樁事，就是一個局。”

許嬤嬤聽完老夫人這番話，尤其是提到玄真大師說過的卦言，當日種種，瞬間灌入腦海之中，鬼使神差之間，在這夜深人靜之時，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沉默良久，許嬤嬤這才緩緩開口，說道：“老夫人，您說柳氏之事，就是大小姐設的局，等著靖王妃他們跳進陷阱之中，這……這也太駭人了吧”

蘇老夫人：“事實而已，以蘇婳的心思，你覺得她會突然間幫襯著，拿出那套說辭，趁機讓柳氏扶正，而且片就這么巧，柳氏剛好還有孕在身了。”

許嬤嬤恍然，她也想得到，柳氏雖說拿著管家之權，也確實是非常受相爺的寵愛，可要想被扶正上位，哪是那么容易得事情，可大小姐幫忙說了一嘴，再加上懷孕之喜，先前朱氏的事，也確實剛好就需要這些來做祛除。

這些事，都是剛剛好的，一切都是天衣無縫，根本沒有任何破綻可言，可所有的事，都湊到一塊，這么多的巧合，只會讓這些更加惹人懷疑。

“老夫人，您莫非是想說，如今咱們想要抽身撇干凈，是已經晚了，根本不可能了？”

蘇老夫人聲音凝滯，“蘇婳未能溺水而亡，死里逃生，便是出水之龍，做過的事，終是要反噬自身。”

許嬤嬤一下就聽出，這些話是當初玄真大師說的卦言，“老夫人，靖王妃那邊還未動手，或許還有轉機。”

蘇老夫人：“我們沒法阻攔萱兒他們，也無法阻擋蘇婳，終是無用。”

許嬤嬤明白，就算靖王妃不出手，蘇婳也一樣會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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