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丹桂坊之會(2)
第六十三章 丹桂坊之會(2)
不提時熙在想些什么,林子風志得意滿的站到大廳中間,舉杯在手咳嗽了兩聲,意思是要說話了。
大廳里便逐漸安靜下來,林子風得意洋洋的說道:“承蒙各位朋友抬愛,也蒙時熙姑娘的垂青,今日的賞詩大會是林某的一個小心愿,只因前幾日在家養病,偶得佳句,自感不能獨享,因此便想傳播于眾,也是想令諸位指摘其中的不足,林某也好改進。”
這話文縐縐的,聽的大廳中的眾人都是心頭一緊,覺得實在有些不適應,林子風的那群街頭朋友們聒噪起來。
“早就知道林兄大才,今日定得聽聽。”有人搖頭晃腦的說道。“沒錯,往日就看出子風并非池中之物了,有佳句也是自然,還是快快講來吧,我好洗耳恭聽。”有人一臉諂媚的恭維道。
還有些實在沒啥學問的,聽林子風的話聽的云山霧罩,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可這也不妨礙他們起哄,全都拍桌子敲碗的叫好,就似進了勾欄瓦肆聽小曲一樣。
黃宇一皺眉,實在受不了這個氣氛,這些人擱在平時,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今日居然同席,實在讓他難以接受。
時熙心中也是如此想得,不過她慣會偽裝,所以依然笑盈盈的,此時宴席的主人是林子風,林子風發話了,她這個陪席的自然不能落后。
因此站起身來淺笑道:“奴家素聞公子大才,今日能聽聞公子之作,實在是三生有幸,若真是佳作,奴家也算恰逢盛會,到時候定會感激公子之恩,因此還請公子快快講來吧,不然諸位估計連酒都吃不下去了。”一句話惹得很多人大笑,都贊嘆時熙好手段會說話。
時熙不禁得意洋洋的瞅瞅田馨兒,心道那日我去找沈毅求詞,那沈毅端著架子不肯賞臉,后面我便收了個請帖說什么參加賞詩大會,而且還是沈毅曾經的仇家舉辦的,這我自然不能錯過,倒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真是佳作,那么自己也算沒白忙活,傳出去后對自己的名聲也大有裨益,并且還可以對沈毅造成諸多困擾,何樂而不為呢?
林子風也笑了,他自覺從沒這么風光過,一屋子的人都注視著自己,那種虛榮上的滿足感讓他迷醉,因此清了清嗓子便念了起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愿。”
林子風聲音并不好聽,有些過于尖細,念起詩來顯得陰沉沉的,可此時沒人在意這個。一首詩念罷,屋里都靜了,很多人臉色都變了。
孫智也被震住了,口中喃喃自語:“莫非這揚州城的人都是這么有才華的不成?”
黃宇也瞇起了眼睛盯著場中央的林子風,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于周生和高世松,兩人互相瞅瞅對方,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和不解。
還是時熙反應的快,先站起來鼓掌喝彩道:“好!公子當真大才,奴家雖然對詩詞只是略懂,可也能聽出這詩的不凡來,尤其那開頭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真真不知是如何想出來的,奴家敬公子一杯。”
說著斟了兩杯酒,下場遞給了林子風一杯,自己則先干為敬,林子風看著面若桃花的時熙一仰脖就干了一杯酒,自然也是哈哈大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時熙飲的過急了,臉上浮出了兩朵紅暈,更加的嬌艷欲滴,而且雙目秋波百轉的看著林子風,那柔媚入骨的姿態,勾引的林子風小腹如火燒,渾身都顫栗,恨不能抱起時熙就求歡。
這時候孫智站起身來鼓掌嘆道:“真不知林兄是如何寫出這等詩句來的,簡直讓孫某佩服的五體投地。只是不知道林兄往日為何從不曾顯露呢?短短幾日,你們秦家便出了兩位寫詩的圣手,真是令人不得其解啊。”
這句話說的可謂誅心,很多人都是一愣,然后不約而同的都有了些疑惑,尤其是熟知林子風的人更加不解,這樣的詩句怎么就突然從林子風的手里寫出來了呢?
林子風早就有了準備,聞言長嘆道:“本不欲談此事,可是既然這位仁兄提起來,我便講講吧,過去之時林某渾渾噩噩做了很多浪蕩之事,但并不代表我便不學無術了,實際上私下的時候我經常作詩,只是不曾顯露而已。后面那沈毅來了后,著實可惡,居然欺辱我的表妹,并且盜我詩詞,還打了我一頓,弄得我養病到如今方痊愈,然后就聽聞他靠著幾首詞揚名,其實那都是我寫的,卻被沈毅那廝盜走了。”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震的屋里眾人全都面面相覷,田馨兒更是一個沒坐穩,差點跌倒在地,身形搖晃間,心中卻是第一個不信。
不過她不信,有人卻信,安靜過后,屋里可熱鬧起來了,很多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聲音越來越大,簡直就像進了菜市場一樣,而且說什么的都有。
“怪不得我聽人說這沈毅之前就是個紈绔子弟,因為得罪了人被趕出了京城,怎一到了揚州就像換了個人似得,還成才子了呢。”有人冷笑著說道。
“唉,不過此事也不好說啊,這林子風以往不是更加不學無術嗎?真有那好詩詞,他能藏著不顯露?”
“那你怎么解釋這首詩?這首詩我感覺要比那兩首詞還要好,若不是林子風所做還能是誰?莫非還能是沈毅不成?”
“倒是可憐了裴大家了,聽聞她已經退隱,極有可能就是為沈毅,卻不想所托非人,找了個騙子……”
“嘿嘿,咱們這不還有一位被騙了的嗎。”有人不懷好意的看著田馨兒。
當然也有不信的,想為沈毅說幾句,但無一例外被這首詩堵得無法張嘴,畢竟人家能做出這樣的詩來,那寫出一等一的詞也不在話下。
孫智自然聽到了這些,他對現在的局面十分的滿意,不禁得意洋洋的俯下身,沖著渾身都有些顫抖的田馨兒淡淡道:“馨兒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你也被沈毅那廝給騙了,不過這也不怪你,實在是沈毅太狡猾了,那晚連我也被唬住了,但天理昭彰,他還是露出狐貍尾巴了,哈哈哈哈。”
孫智笑的十分狂妄,連臉上的胎記都隨著顫抖起來,顯得十分的滲人。
田馨兒本來心神震動,頭腦一片的混亂,但看著孫智小人得志的樣子,突然就鎮定了下來,冷聲道:“我不信,沈公子絕對不是抄襲來的。”
“什么?”孫智沒聽清。
田馨兒站起身來朗聲道:“奴家田馨兒,我以身家性命擔保,沈公子絕不會抄襲盜詩,林公子所言絕對不是真的。”
一句話又讓屋里安靜了下來,時熙滿臉鄙夷的冷笑道:“呦!不說倒忘了馨大家了,嘖嘖!怎么?不信了?是因為覺得沈毅寫給你的詞是盜來的,讓你很失望了吧,可是事實擺在面前,由不得你不信。”
田馨兒面色蒼白,卻依然倔強的說道:“時大家休要血口噴人,只是憑林子風的一面之詞,怎么就能斷定是沈公子盜詩?反正我是絕不相信的。”“好,你要證據是嗎?”林子風得意洋洋的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看看吧,這是我自己無事的時候寫著玩的,沒想到卻被那沈毅偷去,還妄稱是他所作,著實氣人。”
田馨兒依然是不信的,接過那張紙展開一看,就見上面寫的就是林子風剛剛所念的那首詩,這還不出奇,最讓田馨兒震動的是那字體。
田馨兒是見過沈毅寫的字的,自然知道他慣常寫的都是一種前所未見的筆法,而這張紙上也是這種筆法,不過看那技法還有些稚嫩,似乎有些不熟練。
“這是……”田馨兒心里有種不詳的預感。
林子風趾高氣揚的坐到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看著田馨兒,見她臉色蒼白的問,方才笑道:“這就是我自創的筆法,沒想到就這也被沈毅給盜用去了,這難道不是證據嗎?”
一句話讓田馨兒跌坐在椅子上,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就連時熙說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只覺得腦袋一片的空白,過了好半天,才驚覺自己這邊的酒席已經空了。
那孫智包括黃宇等人與林子風時熙同在一席正在吃酒,不時的還發出陣陣笑聲,顯得極其歡樂。
熙兒則一臉憂慮的站在身旁,此刻她也在驚疑不定,不知林子風所言是真是假。
突然。
田馨兒騰地站起身來,轉身就要下樓,熙兒差點沒反應過來,趕忙跟了上去。
兩人也沒告辭,便下樓匆匆而去。
有人告訴了孫智,孫智這時候喝的臉憨心熱,聞言一擺手笑道:“隨她去,我請她來就是為的看笑話的,現在看完了,她愛去報信就隨她去,沈毅知道了更好,我倒想知道今晚他還睡不睡的著覺。”
林子風比孫智還恨沈毅,聽到此言不禁舉杯大笑:“沒錯,我要的就是沈毅身敗名裂,哈哈哈,來,孫兄,喝!”
那邊樓上觥籌交錯燈火輝煌,田馨兒這邊則是凄凄惶惶的趕路,馬車行駛在黑漆漆的路上,碾碎了深夜的寂靜。
田馨兒坐在馬車中一語不發,熙兒也沒心情說話,就這樣沉默著朝著碼頭駛去。
“你說……沈公子,是不是真的盜詩?”過了好半響熙兒忍不住了,小聲問道。
田馨兒看看熙兒,然后堅定的說道:“我相信沈公子,他絕不會。”
“那我們這么晚過去,有什么用?”熙兒問道。
“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想告訴沈公子,好讓他早作準備。”田馨兒看著窗外濃淡不一的夜色,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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