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燕展
第七十四章 燕展
“痛痛痛,放手啊姐姐!”燕鵬呲牙咧嘴的喊道。
“可知錯了嗎?”
“知錯知錯!你先放手,咱們有話好好說。”
燕筱這才松了手,燕鵬摸著自己已經紅腫的耳朵,有些欲哭無淚。最近好日子過多了,他已經忘記自己的姐姐有多么厲害了。
“說說吧,最近都在忙什么,整日神出鬼沒的。”燕筱坐到了燕鵬一旁淡淡的問道。
燕鵬不敢隱瞞,垂頭喪氣的說道:“沒什么事,就是和沈毅在一起籌劃了件事。”
“哦?說來聽聽。”燕筱有了興趣,最近外面的傳言她都聽到了,四月初八要在翠微閣舉辦什么賽詩會的消息,她也有所耳聞,不過因為前段時間其母抱病,所以并沒有過多的去打聽,現在聽燕鵬這么一說,她心中十分的好奇,這沈毅是要干什么呢?
燕鵬便將事情和盤托出,包括假借她的名義去請杜語出面幫忙,他都講了,不過最后他很雞賊的將責任都推到了沈毅身上,說都是他教的。
沈兄,不好意思,這個關頭只能犧牲你了。燕鵬暗暗想道,絲毫沒有出賣朋友的負罪感。
燕筱聞言沉默不語,心里卻在細細思量這一連串的計劃,最終長嘆了口氣道:“鵬兒,這沈公子是在利用你,你可知道嗎?”
“嗯,他親口對我講過,不過他說這并非利用,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他需要我的背景資源,而回饋給我的,則是白花花的銀子。”
燕筱不吭聲了,心中對沈毅的看法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最開始她只是單純的敬服沈毅的才華,現在則多了些疑惑,這樣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卻能洞徹人心,然后利用別人的欲望去達到他利益的最大化。
就看這件事吧,他全程幾乎沒有親自露面,只是在背后指點,便將所有人都攏到了他的計劃中,然后每個人都不自覺的按照他的意愿去行事。而他卻坐享其成,甚至還令燕鵬對他推崇有加。
這樣的能力簡直可稱恐怖。
在大燕,市面上流行的書除了經史子集圣人之言外,也就是醫卜之類的,至于那些傳說中的兵法謀略,都是禁書,除了皇帝特準的軍中世家外,外人擁有都是殺頭之罪。
尤其如燕筱她們這樣的貴胄子弟,若是沒有特準,私自看閱這類書更是犯大忌。
所以燕筱雖然知道歷史上有各種兵法謀略流傳,卻從未見過,自然不知道沈毅是如何設計的這些。
“以后我還能去找沈毅嗎?”燕鵬看著自己姐姐的臉色陰晴不定,有些后悔剛才不該什么都說了,又怕姐姐不允許自己去找沈毅,便問了一句。
燕筱沉吟片刻點了點頭:“沈公子能親口對你講那段話,自然是料到會有這一問,他這是在表明心跡,并無害你之心,所以你若是愿去就去吧。”
燕筱對沈毅越來越好奇了,這樣的一個人才,為何在京城時卻聲名不顯呢?而且還被屈辱的趕了出來,這又是為什么呢?
不管是詩才還是謀略,都堪稱當世之才,他卻不愿顯露,若不是因為這件事,他還會隱瞞下去嗎?燕筱心里塞滿了問號。
燕筱的父親燕展今年三十多歲,正是壯年,因為注重養生,保養的極好,所以身形勻稱面色白凈,顯得很是年輕,而且一身的便服,手指上還帶著一枚碩大的玉戒,坐在那倒像個富家翁,而不是個位極人臣的王爺。
不過畢竟身居高位久了,舉手投足間的氣度依然令人不敢小覷。
梁方端端正正的坐在下方,神色如常,并無一點面對天潢貴胄的異樣。
燕展今日似乎談性極佳,和梁方之間不咸不淡的對話已經持續了好久,等終于無話可說了。
燕展這才端起茶杯來瞇著眼吹了口氣,待飲了口參茶后方輕聲道:“令師自先皇在位之時便辭官而去退隱山林,在云臺山自創了書院,從此甘為天下的讀書人釋經解惑,真令本王為之敬佩,雖然不曾得見過令師,但每讀到令師注解的各類經義,還是感覺受益良多,如此說起來我也算令師的半個徒弟,所以梁公子在此不必拘謹,多多住上幾日最好。”
這些話說的有禮有節,梁方站起身來躬身替自己的師父致謝,然后才又落座。一般到了這個時候就該賓主兩便了,燕展卻突然來了一句:“若是本王準備去江北親自見一次令師,不知可以嗎?”
這句話聲音不大卻震得梁方心里一驚,他不傻,燕展留他在書房中遲遲不去,梁方心里便生了疑惑,現在這句話終于顯露了燕展的意思。
要知道在大燕,只要封王之后,是嚴禁擅離封地的,即便燕展是當今天子的親胞弟,可是天家無情誼,越是血緣深厚,猜忌才越深。
所以自燕展封于揚州以來,從未出過江南半步,現在突然說要去北方拜見自己的師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誰也不敢揣測。
梁方沉吟不語,他心里也在糾結,同時他也不知道為何燕展這般心急,只不過初次見面,便突然提出這個問題來,而且這也不是自己能解答的,堂堂親王要離屬地,是要上報天子,特批了才可以的。
自己不過是個身無功名的讀書人,何敢應這個問題?
“燕王爺,梁方不過是名白丁,這種問題實在不敢妄自解答,而我師父現在已經避世很久了,從不見外客。”
燕展絲毫沒有被拒絕的不滿,聞言哈哈一笑便將話題引到了其他地方,又說了幾句之后,這才離開。
等梁方出了書房,才感覺后背都濕了,只因他實在不知道燕展突然的一問是何用意,不禁有些后悔不該提前通知燕筱了,悄悄來揚州多好,現在弄的這樣,不知道會出多少幺蛾子。
燕筱自然看出師兄臉色不太好看,以為著自己父親言語冒犯了,正想開口,梁方擺了擺手苦笑道:“沒事,我只是一路行來太勞累了,給我安排個住處休息一晚就好。”
這時候的同福客棧中,老鄭有些惱怒的看著沈毅,腦門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這就算寫完了?”
“嗯,算是寫完了吧。”沈毅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悠閑自得的品著茶。
“你這叫坑人啊!”老鄭本想罵人的,可話到嘴邊又生生壓了下去,只得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什么叫坑人?”沈毅毫無覺悟的反問。
“這還不叫坑人嗎?哪有你這樣寫書的?寫到一半不寫了,留下了那么多的疑問,試問哪個讀者看到這不得罵娘?”老鄭從椅子上一蹦而起,站到地上怒聲道,就差指著沈毅的腦門開罵了。
“寫不下去了還怎么寫?胡亂搪塞個結局出來,豈不是更對不起買書人?我感覺這就挺好,你難道沒感覺出這有一種殘缺的美感嗎?”沈毅不要臉的說道。
“我殘缺你大爺,今天你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不然老鄭我豁出這條命不要,也得讓你把紅樓夢給我寫完嘍。”老鄭終于爆發了,氣的在地上直打轉。
沈毅看著一臉生無可戀,似乎紅樓夢沒完結,人生就失去了希望的老鄭,心中頗感好笑,不過也不說話,只是任由他發泄。
等老鄭終于冷靜點后,沈毅才倒了杯茶親手遞給了老鄭,笑嘻嘻的說道:“我又不是說真的不寫了,實在是后面還沒想好,你何必這么生氣呢?”
老鄭氣呼呼的端過茶杯一飲而盡,然后嘆了口氣道:“不是我這么生氣,你信不信你這書要是就這么印出去,然后你以后不把結局補上,會有很多人為此抱憾終身?”
“而且不只如此,就是你也落不了好啊,這種事不是沒有先例,前朝有個讀書人寫了本詞話,故事寫的很是精彩處就斷了,然后有沉迷其中的讀者尋訪到了作者,將他綁起來逼著他寫完,不然就一刀殺了他,估計你不想這樣吧。”
“呃……”沈毅被這話噎的說不出來了,這個年代就有給作者寄刀片的了?
“唉,而且你這本紅樓夢要勝過普通詞話萬倍,所以你好自為之吧。”
“那我試試吧。”沈毅有些頭大,“還有,交代你的事都弄好了嗎?”
“這個自然,本來就要準備發行了,公子發話,我就壓了幾日,不過現在手里存著的已經不少,不知公子要干什么?”老鄭這才想起了正事,認真的說道。
前幾天沈毅讓老鄭將紅樓夢的本子都印好,但是不準發行,而是先壓在庫中,老鄭雖然疑惑,便也照辦了,今日來他是問此事到底如何處理的,同時也想問問紅樓夢的后四十回到底何時寫好,自己還等著先睹為快呢。
不想沈毅卻說后面沒有了,這才把老鄭給氣壞了。
沈毅聞言頷首,心里盤算一下,感覺計劃中沒有紕漏之處,這才笑嘻嘻的說道:“等四月初八,你派人到翠微閣那去,記得裝上幾馬車的書,我自有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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