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黑貓
看朱蘭一直不與自己搭話,葉墨謄很莫名。
“啊蘭,你還不舒服么?是不是沒有休息夠,我讓千里下來,你去車上歇一歇吧。”
朱蘭猛地抬頭,盯著葉墨謄看了許久,忽然綻放了一個笑臉。
“我沒事,小白,我現在會騎了一點,我們比賽誰先到好么,者縣的小吃很美味的,帶你去嘗嘗!”
說完朱蘭就往前騎了,小刀聽到把幺窈趕下了馬也追了上去。
朱蘭想通了,雖然心里酸酸的也有不舍,可既然小白遲早要走,不如趁這段時間多帶他吃和玩,以后想起也不會留有遺憾,至于其他的,想了何用,不如不想!
看著馬匹揚長而去,安城和安平也揮動鞭子追上去,把馬車里呼呼大睡的葉千里顛得暈頭轉向。
到了者縣已是晚飯時分,小刀帶著他們直奔老嬢野菜館,大快朵頤。
春天的野菜豐富多樣,炒板藍根、腌樹皮,涼拌魚腥草等等野菜,再加上碳烤五花肉、老灶羊湯鍋,各種時蔬小炒肉,滿滿一大桌。
還沒吃完,又上了許多小碗的小食供人隨意選,甜咸豆花、甜咸稀飯、甜咸湯圓隨你吃。
看著小刀吃了咸的吃甜的,甜的里面還會加上一勺辣椒油,葉千里眉毛抽了又抽。
朱蘭還要了幾碗冰粉涼蝦讓葉墨謄嘗嘗,入口的玫瑰香甜和她的笑一樣甜。
看這玫瑰糖很好吃,羅鍋找老板娘又買了幾瓶,最近夜里煙癮犯得慌,到時候兌水解解饞。
老板娘看他們點得多,又送了些自己做的扭絲糖給他們。
一行人吃得飽飽的出了飯館子,一邊溜達一邊尋找客棧。
路兩邊都是擺小攤的人,擺滿了各種叫不上的小吃和野菜,朱蘭有點后悔剛才吃太飽,現在真是什么也吃不下了。
“師父,我們快去找客棧吧!要是夜里餓了再出來吃!”
者縣的腫脖子夜市很出名,鄰縣的人經常來吃,就連其他州的人們也會不嫌路遠慕名而來。
“嗯嗯,我帶你們去!我家做的面條和面餅就是賣給樊家面攤的,他家生意挺好,旁邊的麻辣涮菜也好吃!”
小刀高興不已,自己偶爾會和爹娘到者縣送貨,也算是吃遍了大半個縣城。
“小刀,你是做面條的?”
葉千里很好奇,他和自己一樣大,不是說窮人孩子早當家么,但經常看他和自己一樣游手好閑四處閑逛。
“我爹娘做啊,我不念書時會陪著來送送貨。”
“你也想考取功名啊,過了鄉試?”
“院試都沒過!我就不是讀書的料,不過娘說了還是讓我再讀幾年,等長大了自己做個營生,不然什么也不懂,連帳都不會算。”
葉千里嗆到了,原來還有人讀書不成器都理直氣壯,他都十八了,還長不大么?可以當爹了都!
葉墨謄知道他想說什么,連忙把他拉到了一邊,而這時,客棧也到了。
聽花客棧,如其名滿客棧都是鮮花,安城進去就直打噴嚏,把葉千里笑得肚子痛,被安城瞪了一眼,連忙跑上前付錢去了。
看葉千里搶著付房錢,羅鍋也就不客氣了,明說了房錢他付,那飯錢都由自己付。
葉千里還不至于把那點錢放在眼里,但來不及說話就被葉墨謄拉進了屋子。
朱蘭默默看著,這次就連小刀也沒那么白目了,葉千里的到來讓他們意識到了差距,可也沒有妄自菲薄,幾人都在暗下決心,一定要努力賺錢。
到了晚上,小刀邀約著眾人去了腫脖子夜市。
腫脖子是當地白話,也就是吃飯的意思。
甚至飯也不叫飯,叫饅饅。
買小吃時,小刀朱蘭幾人都爭著付錢,大的出不起,小的可不能就算了。
到了樊家面攤,小刀拿出羅鍋畫的地圖,問樊大媽都是何處。
“這彎彎繞繞的,像是羊腸街那邊,另外這個我也看不懂。”
羊腸街不是街,是縣城外鍋蓋山上的一個村子名,打聽好了如何去,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就出發了。
鍋蓋山如其名,在山腳看就是一個巨型鍋蓋,山勢低緩,可上山的路無法直通,只能是彎彎繞繞盤旋上山。
山路太窄車馬不好走,幾人只好步行上山,等終于爬到了羊腸街村,所有人都累得趴下了。
“師父,快來看!好美的藤蘿花!”
朱蘭跑到了村口又折返回來叫喊著眾人。
往前走了幾步,只見村口幾家房屋的瓦頂上爬滿了藤蘿花。
花朵一大片一串串的掛著,仿佛給屋頂都染成了淺紫色。
喵,一聲貓叫。
抬頭一看才看到屋頂正中有個瓦貓,旁邊一只黑貓也并排站著看向朱蘭等人。
黑貓又叫了一聲,腳步輕抬,一朵花都沒踩到的從屋頂上跑不見了。
村口粗粗的藤蘿樹干下,幾個老太正在抽著水煙聊天。
原來那一大片的藤蘿竟只是一棵樹上開的。
羅鍋拿出描摹下來的地圖,終于明白那些彎曲小路旁邊畫著的像龍一樣的東西是什么了。
封印,在這棵藤蘿樹下。
羅鍋上前與老太們說明來意,卻被怒目相向,讓他們馬上離開村子。
這還是第一次遇到不愿幫忙的人,難道這個村子不知道最近有妖物的事情么?
朱蘭和幺窈也上前說明來意,幺窈換著用好語與她們交流著。
只見老太們臉色緩和了些與幺窈交談,但還是不停搖頭,一直拒絕。
“羅伯,她們知道妖怪的事,可她們說這個村子不會出事,這棵藤蘿是她們的神樹,不準外人靠近。”
幺窈解釋了一番,羅鍋皺眉。
“你們出門辦事都不事先準備的么?哥你也不提醒提醒羅伯?讓我來!”
葉千里讓幺窈去說找村長,說有縣衙的手令要給村長。
磨蹭了半天,才有一人去喚了村長出來。
眾人一看,村長竟然是個年輕的姑娘,穿著白布藍花的絞纈衣裙,黑色布鞋子上的紅色繡花栩栩如生。
村長叫皮塵,今年二十歲,看了手令連忙給葉千里行禮。
“大人,是我們有眼無珠得罪了,看天色已晚,不如先到寒舍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不說不覺得餓,一說個個都餓了,只好跟著去了村長家。
村子不算富裕,但每家每戶都打掃得干凈整潔,村長家的屋頂也爬著藤蘿,紫色的豆形花順著屋檐垂落院子里,別有情調。
村長娘給他們煮了面片,放上雞肉炸醬,很快每個人的碗就見了底。
大家又與村長提了提想到藤蘿樹下查看一番,還是被拒了。
“那棵藤蘿已有百年以上,比村子里任何人都要年長,大家都很敬重,站在一旁看看可以,但要去碰觸甚至挖開絕對不行,會得罪樹神的。”
皮塵說到樹神,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卻都沒有多話。
天色已晚,皮村長把幾人都安排在了自家,她和娘親去了隔壁鄰居家住。
眾人睡不著,在院子里曬月亮。
忽然又是一聲貓叫,一個黑影從屋頂藤蘿花中跳過,兩只綠色的眼睛一閃而過。
朱蘭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師父,這棵藤蘿真的有靈了么,我怎么感覺不到?”
“我剛才悄悄試過了,此樹沒有靈氣,要么她們在說謊,要么那只是她們的一個寄托,神在她們心中。”
幺窈看看藤蘿花在月光下變成了深紫色,更顯美麗。
“羅伯,那封印不在樹根下還好,萬一在樹根下總不能把樹挖了吧,一百多年的樹,怪可惜的,那么美,反正知道了封印大概位置,不找出來可以么?”
“不行,每個封印都要找到確切位置,可以不打開,反正漏不漏現在都無法處置,但要知道打開封印的銀器形狀,把它畫下來,封印的圖騰也要確定是不是都一樣,萬一不一樣,蓮花簪子是用不了的。”
葉墨謄沉思了半天,終于開口。
“你們沒發現,這個村子有何怪異之處么?”
“沒有男人。”“沒男人。”
朱蘭和葉墨謄同時小聲說話,因為默契笑著對望了一眼。
其他幾人恍然,只有安城還是面無表情,站在靠門的地方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安城搖了搖頭,眾人立馬大聲說到困了,都回了房睡覺。
皮村長家只有兩間臥房,床鋪也不夠,幾個男人全部擠在外間席地而睡,讓朱蘭和幺窈進了里間。
兩人合衣躺在床上,朱蘭沒有關門,安城和安平分別靠在里間和外間的門旁邊。
夜里很靜,靜得能聽到遠處的狗叫聲,屋外總覺得有人,可又沒有任何動靜。
月光透過窗戶紙暗暗的投進屋子,忽然一個黑影閃過,安城站起身看了一會又坐下。
“黑貓,沒事。”
朱蘭是第一次聽到安城說話,之前還一直以為他是啞巴呢,沒想到他人長得冷酷硬朗,聲音卻是奶聲奶氣的。
朱蘭和幺窈捂著嘴笑,怪不得安城平日老是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都不愛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安城又開了口。
“閉氣。”
羅鍋拿出幾片糯米紙一樣的東西,悄悄示意眾人塞在鼻子里然后裝睡。
過了好久,也不知是裝睡了還是真的被迷暈了,屋內完全沒了動靜。
嘎吱一聲門響,在夜里顯得格外的刺耳,一只穿著繡花鞋的腳跨進了門檻。
“都暈了,去吧。”
今晚月亮格外的圓,屋頂的瓦貓在月色下凜凜而立,那只黑貓,又一躍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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