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相看白刃血紛紛(6)
“今天多謝你了,若不是你,我和東方可能就都回不來了。”令狐沖換了一身灰色的衣衫,身上還打著繃帶,手里提著酒壺,背著那柄已經斷了劍刃的劍,坐在一頂白色的大帳邊,仰頭看著月亮。
脫下了戰甲一襲白衣的高景云站在他身邊,與令狐沖身上透出來的放蕩和俠氣不同,他的身上透著一種華貴。之前的日子里,他遠遠的就能感覺到令狐沖對自己的敵意,他有時候也會想,就這么一個冒冒失失心眼又小的人,怎么能配的上她。
不過今天高景云有點明白了,令狐沖的身上自有與眾不同的吸引力,今天令狐沖用自己的身體擋箭,為東方不敗如此豁出性命,這也就足夠了。
“今天你也很勇敢,若不是你,我恐怕也來不及救下她”高景云說完,向前走了幾步,又開口道:“以后不要再讓她受傷了。”
“以后我會站在她身前,不讓她去冒險的。”令狐沖站了起來,也向前走了幾步,和高景云并肩而立。
兩人沉默無語,本來男人之間也不需要太多的語言,更何況他們還是情敵,令狐沖仰頭喝了一口酒,最終還是先開了口:“不管怎么說,今天都要謝謝你,三十年陳的汾酒,要不要來一口。”
高景云愣了愣,看著令狐沖遞過來的酒壺,他輕嘆了口氣,接過酒壺,往嘴里倒了一口,他生于皇宮,雖然不嗜酒,但也懂得品酒,皇宮中的好酒他喝過不少,卻沒有喝過這種味道的酒,濃厚醇香又帶著熱烈奔放,是不是就如他一樣,恣意的生活。
“怎么樣,我這酒還不錯吧,不比你皇宮那些御酒差吧。”令狐沖的臉上頗有些得意。
“酒是不差,不過你若想用這點酒就收買我,那你的算盤可打錯了,只要她還沒和你成親,我都會追求她的。”高景云說完,將酒壺拋還給令狐沖,獨自走到了東邊的湖畔,拿出一只玉笛吹奏了起來,月光如水,在他身旁投下長長的影子,笛聲悠揚,縷縷相思飄散風中。
夜半時分,風向忽然變化,帶著濕氣的南風從帳篷外涌入,厚厚的云層再度布滿了整個天空,月亮也消失在云層之后。大戰之后的血腥味吸引了不少野狗野狼,陣陣凄厲的狼嚎從遠處傳來,令黑夜有多了幾分陰森的感覺。
盡管外面星月無光,鬼哭狼嚎,但帳篷里卻頗為溫馨,搖曳的燭光照著東方不敗依然有些蒼白的臉,經過了幾個時辰的忙碌,東方不敗的情況已大大好轉,此時她正在特意準備的一張大床上安睡著,發出綿長而均勻的呼吸聲。令狐沖坐在旁邊,一只手托著下巴,靜靜的看著她的睡顏。
東方不敗睡覺時很安靜,不隨便翻身更不會踢掉被子,頭也不會隨便亂動,就那么靜靜的躺在那邊。
令狐沖就這樣看著她,看著她卷翹的睫毛,細細的眉,高挺的鼻子,小巧的嘴,東方姑娘這個樣子,真的有點像個孩子,雖然她的年紀比他還要大,但她安睡的樣子是如此清澈純凈,嘴角還掛著淡淡的微笑。也是,他的東方姑娘本來就有一顆赤子之心,不管世人如何說她是個大魔頭,但他現在已經知道,現在這樣子才是東方姑娘本來的樣子。
儀琳和田伯光被他趕到了帳篷另一邊,此刻二人正低聲說著什么,有時候還抬頭看令狐沖一眼,那眼光中有欣慰,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只是令狐沖此刻一心撲在眼前的人兒身上,并沒有注意道。
“令狐少俠,你的身上還有傷,把這碗藥喝了,還是早些去歇息吧,教主這里,有我在就可以了。”一身灰色長袍的平一指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道。
“我沒事,這些箭傷不過是些皮外傷而已,現在都已經好了,我要在這里守著東方,我不在的話,東方醒來會不高興的。”令狐沖道。
“令狐少俠,我是大夫,你這些傷可不只是些小傷,若是不注意,這些傷口發作起來的話,就不好辦了。”平一指加重了語氣。
“平大夫說的沒錯,令狐大哥,你就先去休息吧,再過兩個時辰就天亮了,你要是沒休息又病倒的話,姐姐看見了又會難過的。”一身粉衣的儀琳走了過來,小聲說道。
“儀琳師妹,我知道了,可是,我還想守著東方姑娘一會兒。”令狐沖道
“姐姐這里,有平大夫在,還有我和田伯光都會守著姐姐,令狐大哥你就去睡吧。”
“那好,你們一定要看好東方啊。”
“去吧去吧,我們會照顧好東方姐姐的。”田伯光滿臉嬉笑。
令狐沖將東方不敗伸出被子的手放了回去,然后起身接過平一指的藥一口喝下,便走了出去,卻看見不遠處的帳篷外,一身白衣的高景云還站在夜風中,眼睛還望向自己這個方向。
東方不敗迷迷糊糊之中,好像自己走了出來,不知何時天已經亮了。她一出來就看見芷蘭伏在前面嚎啕大哭,而她的面前是她父母的尸體。她再一看,整個白河村都掛著白綾,處處舉哀。
“芷蘭,你們回來了,你沒事就好。”東方不敗平時很是疼愛這個乖巧的女孩,見她平安歸來,便上前緊緊擁住了她。
“白姐姐,嗚嗚,爹和娘都死了,長生也死了。”芷蘭看見東方不敗,哭的更加厲害。
“好了別哭了,你還有白姐姐呢,白姐姐我一定會保護你,然后殺了那些壞蛋,給你爹娘還有你長生哥報仇。”東方不敗輕輕拍著芷蘭的后背。
“報仇,東方不敗,我現在武功全失,我看你自身都難保了吧。”一臉黑色的赤多突然出現在東方不敗面前
“赤多,你來的正好。”東方不敗說完就要提氣,卻發現內力空空如也,而赤多卻沖上前來,一掌重重打在自己胸前。
“壞人,魔鬼,你敢傷害我白姐姐,我跟你拼了。”芷蘭拼命的上前,對著吃多拳打腳踢,最后一口跳起來咬住了赤多的脖子。
赤多一聲冷笑,反手將芷蘭抓了下來,用力一扯,就將芷蘭的頭顱扯了下來,東方不敗看的眼前一黑,四周無數的羯人沖了進來,剩余的村民一個接一個倒下。熊熊烈火燃起,將自己包圍了起來,那炙熱的火舌已經舔到了自己的身體。
“姐姐,你怎么了,是做噩夢了嗎?”儀琳的聲音突然想起,東方不敗仔細一看,自己還躺在平板床上,搖曳的火光照亮了白色的帳篷,儀琳和令狐沖正滿臉關切的望著自己。
“東方姑娘,你剛才怎么了?”
“沒什么,剛才做了個夢,對了儀琳,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姐姐,現在天快亮了。”儀琳道。
東方不敗又深深嘆了一口氣,便呆呆的坐起來,目光中有些迷茫。
“東方姑娘,你怎么了,為什么看起來不高興的樣子。”令狐沖看著東方不敗的樣子有點擔憂,他見過她的各種樣子,生氣的,開心的,傷心的。就沒有見過這般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沒事,只是想起了今天,我終于還是沒有能夠救回他們,以后我也不只該怎么面對芷蘭,還有白河村的其他鄉親。”東方不敗垂下了眼眸。
“東方姑娘,我們都已經盡力了,就不要再去想了,再說我們今天也殺了他們幾百人,算了給這些村民報了小仇了,遲早我們會把他們全部消滅,告慰村民們在天之靈。”東方不敗感覺到令狐沖輕輕的抱住了自己。
感覺到他的體溫,東方不敗的心情好了些,又聽到令狐沖道:“東方姑娘,平大夫說你身體消耗太大,要好好休息,不然你再睡一覺,不要再想這些事了。”
“好,我聽你的。”東方不敗笑著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她確實還是感覺累的很,感受到令狐沖的手掌一下一下輕輕拍著自己的后背,她便慢慢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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