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五千貂錦喪胡塵(3)
黃昏時分,天上的烏云猛的爆裂開來,遮住了整片天空,今年的第一場夏汛開始了,并且比過去的每一年都來的更兇猛,當天夜里大雨幾乎不曾停歇,一陣接著一陣,就丑時前后停了一陣,接近天明時分,又是連綿不斷的炸雷,直到辰時才停下來,微微的北風吹來絲絲的涼意,雨終是小了下來。
茫茫雨霧之中,雷聲方歇,羯人的號角聲和戰鼓聲便如幽靈般傳來,由遠及近,地上的積水也隨之泛起層層的波紋。晦暗的天空下,氣氛一下變的凝重,似乎在昭示著又一次的血流成河。整個營地也立刻亂了起來,誰也沒有想到,羯人在受到重創之后,人數僅余下了三千,居然這么快就卷土重來。
各大門派的人在聽說了后方道路被日月神教切斷的消息后,都急的如同無頭蒼蠅一般,除了唐門,恒山和衡山的人,此刻還留在營地只有寥寥幾人。其他人全部去了東邊,試圖突破黑木崖的攔截。
東方不敗也預料到羯人遲早會來襲,若是那些人不去沖擊黑木崖的封鎖,那么黑木崖的人也會主動過來,對他們再次進行前后夾擊,而她這次是肯定無法再用黑木令策反這批教眾的。只是東方不敗沒想到的是,羯人會來的這么快,最近探子的消息,羯人的大軍并沒有任何援軍,那就還是那剩下的三千余人。
盡管朝廷的營地空虛,但尚有朝廷兩千多精兵駐守,加上幾個門派的高手,我方的力量顯然比羯人的要強,羯人不應該主動出擊才對,此時他們主動出擊,必有什么陰謀。
東方不敗雖然疑慮,但并不慌忙。只是朝廷的士卒,甚至包括花富封不平,都有些措手不及的樣子,就算知道此時羯人的軍力不如自己,但事情出乎意料,總是讓人不可避免的心里慌張。
盡管如此,但高景云的部隊不愧是朝廷的精銳,此刻依然有條不紊,井然有序,不多久就列好了陣,整整齊齊的面對著前方的敵人。
東方不敗和令狐沖等人很快就來到高地之上,此時東方不敗身邊,除了令狐沖,儀琳和恒山弟子外,又多了平一指和傷勢剛好的向問天,還有剛剛訂下盟約的唐門總共二十多人。
東方不敗料想,羯人此次敢以弱擊強,主動來挑釁,一定是有恃無恐。果不其然,她已看到,羯人大軍的前方又出現上次那種的囚車,而被囚在里面的人,既有附近的百姓,又有日月神教的教徒。中間的那部囚車上,東方不敗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她便是任盈盈,而旁邊的兩部囚車之上,被困的人中,一個是賈布,另外一個便是只當了幾天教主的鮑大楚。
任盈盈的身后,站著一名一身黃衣的女子,她的身量頗高,就算相隔還遠,東方不敗依然可以看出,這個女子的身段面容都是極美的,而且她是漢人,她仔細想了想,又回憶了過去幾個月發生的事情,便想起了黃衣女子是誰,她便是嵩山派的掌門左依依。這次的囚車被推的更靠前,東方不敗一眼便看出這是羯人設下的陷阱。
高景云選擇了主動迎戰,他也看到了囚車上的人,不過高景云不是傻子,他也看出,這幾個被囚禁的人肯定要比上次的重要,上次羯人抓了百姓,也許只是為了讓他的手下不敢放箭,而這次,顯然就是設下了陷阱。既然如此,對方便不會輕易放箭射死這幾人,不如干脆前進,短兵相接時,或許還有機會救回這些人。
待距離近了些,令狐沖向問天和儀琳等人都看清了囚車上的人的樣貌,令狐沖不由得睜大了雙眼道:“是盈盈!還有鮑長老他們,后面的那個人,是左依依。”這段時間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讓令狐沖幾乎忘記了他還有個任盈盈這個名義上的妻子,如今再見到她,確實這般的情景。
不過他再見任盈盈,心理面卻沒有太大的波動,他雖然也擔心任盈盈的安危,卻沒有心跳如鼓亂了心神的感覺,任盈盈給他的感覺,不像是自己的妻子,更像一個普通的朋友。
對于令狐沖來說,更擾亂他心神的卻是任盈盈身后那個一身黃衣的左依依,雖然事情已過去了數月,他和東方不敗在一起的這些日子,令他忘記了前些日子的所有悲傷。但他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嵩山的新掌門是如何用那詭異的武功將他擊敗,并把他關入嵩山地牢的。
令狐沖似乎明白了羯人為何敢卷土重來,原來是得到了嵩山的支援,左依依的加入,讓這些羯人有恃無恐。想到此,他對左依依的印象又差了一分,這才是真正的蛇蝎美人吧,不管她的身份有多高貴,修養有多好,容貌有多美,都掩蓋不了那顆陰險毒辣狠毒的心。
他想起最近一段時間,左依依曾在河南一帶廣泛布施,為她贏得了不少好名聲,原來她確實以此為掩飾,來掩蓋自己的真正目的,稱霸江湖,為此她甚至不惜和羯人合作,回頭來殘害自己的同胞,原來江湖中的傳言和名聲是那么的可笑。
令狐沖忍不住看了看東方不敗,眼前的女子,其實一直都有一顆赤子之心,對他,對儀琳都是無比的至誠,卻被江湖中說成是不男不女的大魔頭。而左依依被不少人當成菩薩神仙,卻是虛偽至極暗地里行這天人共憤的背叛之舉。
“是任大小姐。”儀琳也很驚訝,田伯光則是轉過了頭,他對任盈盈實在沒有什么好印象。
“大小姐。”見到任盈盈,向問天的情緒異常激動,雖然他現在又再度回到了東方不敗麾下,并發誓效忠于她。但任盈盈始終是他的老主人任我行的女兒,任我行過去曾經救過他的性命,所以他也曾立下誓言要保護任盈盈一生。
“令狐沖,那個左依依的武功到底如何?”東方不敗知道令狐沖曾被左依依囚禁過,此刻她自己內力使不出來,心脈重傷未愈,無法劇烈的動武,所能依靠的,只有令狐沖和儀琳,加上剛剛歸隊的向問天平一指等人。那么左依依就變成了營救任盈盈的一大障礙,一個可怕的強敵。
“東方,她似乎也會葵花寶典,還有寒冰真氣,我和向大哥恐怕都打不過她。”令狐沖頗有些憤憤的說道,他心中暗下決定,要把獨孤九劍練成,一定要打敗左依依,一雪前恥。
“左依依這個妖女,竟敢如此對待大小姐,我向某這次定要取她的狗命。”隨著眾人和囚車的距離原來越近,向問天已看到任盈盈現在滿身的污泥,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還染著血跡,頓時一股怒火從心頭升起。
“向大哥,你不要沖動,現在羯人的意圖很明顯,他們讓左依依看著任盈盈,就是想讓我們去營救,然后除掉我們。”一旁的令狐沖說道,其實他剛才看到任盈盈現在的樣子時,也曾有一瞬想要沖上去救回任盈盈,但最近的經歷讓他多了些冷靜,他以前就敗給了左依依,就更不用說從她手下救人了,況且還有羯人大軍幫著左依依。
“令狐兄弟,雖然你和大小姐有過誤會,但你們畢竟還曾是夫妻,你怎么能對大小姐的安危無動于衷。”向問天的蠻勁上來,說話便也不客氣了。
“向大哥,我不是不管盈盈,而是現在就這么上前救人,是救不了盈盈的。”令狐沖道。
“向問天,令狐沖說的沒錯,我們只能先跟著殿下他們,再想辦法。”東方不敗說完,便跟在了朝廷大軍的旁邊,隨后跟上的是令狐沖,恒山眾人,最后向問天也打消了自己一人上前的想法,追了上去。
待眾人靠的更近了些,令狐沖便聽到了左依依那清冷的聲音:“令狐大俠,怎么你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我記得你和圣姑可是當著天下英雄的面結為夫婦的呀,那時不是還說是天作之合,神仙眷侶,怎么這么快,你就要棄她不顧了呀。”
此刻任盈盈已是臉色蒼白,渾身染血,又被大雨淋了一番,令她的精神似乎十分不好,任盈盈目光呆滯,聽到左依依的聲音,她的眼珠動了下,看到令狐沖那一刻,任盈盈猛地想要站起來,卻被手腳的鐵鏈扯住而跌倒。
“沖哥,你快來救我,快來救我。”任盈盈拼命的大喊著,她的眼睛忽然瞪大,似乎看到了令狐沖身邊的東方不敗,她又掙扎起來,大喊著:“東方叔叔,你也來了,你一定要救盈盈,從小你都最疼我了,不管我犯什么錯,你都會原諒我的。”
田伯光翻了個白眼,這任盈盈把東方美人害的這么慘,若不是東方美人換了心,這些羯人早就被消滅干凈了,哪里會弄到現在這樣腹背受敵的困境。現在又來巴巴的求東方美人救她,簡直是厚顏無恥不知好歹。
“少廢話。”左依依在任盈盈的后背上踢了一腳,任盈盈的身子重重的向前俯跌下去,令的向問天等人不由得一聲驚呼。
任盈盈轉過頭,對著左依依怒目而視,她伸手指著左依依道,一臉怒氣的道:“你!”
左依依俯下身子,帶著淺淺的笑容,用只有任盈盈能聽得到的聲音說:“任大小姐,你不是要殺東方不敗么,那就要先多吃點苦頭。”任盈盈但覺左依依的手掌上傳來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氣,快速的侵入她的經脈之中,任盈盈冷的全身都顫抖起來,此時她的心脈之處生出一股暖氣,讓她的神志保持清醒,卻無法完全克制左依依的寒冰真氣,雖然避免了寒氣的侵害,但也讓任盈盈在清醒的意識中多受了幾分苦楚。
“你對大小姐做了什么,快放開她。”向問天見任盈盈被左依依踢倒,又好像受了重傷,便按捺不住,飛身向著囚車沖去。
此時高景云的手下已和羯人大軍相接,但是囚車方才便一直沒有行進,此刻卻已縮回到了羯人陣中,只是卻還留著口子,如同一頭巨獸張開了嘴巴,等著向問天這個獵物進來,然后一口將獵物撕成幾片。
“令狐沖,你去幫向問天,唐掌門,你是否愿意助我們一臂之力?”東方不敗面色凝重的說道。
“東方,我聽你的。”令狐沖知道東方不敗的意思,任盈盈的母親雪心死于東方不敗之手。雖然說任我行殺了東方不敗的師父,但東方不敗后來也殺了他為自己師父抱了仇,雪心卻是無辜。如今救任盈盈一命,也算是對雪心有個交代。
令狐沖卻更心疼東方不敗,他已知道,小時候的任盈盈闖過很多次禍,每次差點死于非命的時候都是東方不敗救了她,而任我行卻對她師父狠下毒手。后來東方不敗當了教主,依然對任盈盈照顧有加,其實她根本就不欠任盈盈什么。
令狐沖又想到,其實真正可惡的人是他自己,他負了東方不敗不說,也虧欠了任盈盈。令狐沖下了決心,這次救下任盈盈,也好斬斷了這三個人的糾葛,不要再讓東方不敗傷心難過了。
令狐沖不知道的是,任盈盈這次到來,對他和東方不敗來說,卻是一場噩夢的開始,從此之后,原本江湖中的神仙眷侶變成不死不休的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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