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冤種表哥
林海聽了祖父一番話,怔然片刻,緩緩皺起了眉。
原來是這樣嗎?
怪不得他都能想到的問題,他祖父卻完全不理會,搞了半天,他們這些漢軍旗的漢臣,即便成了旗人,也是被排除在外的,即便受到皇上的重用,也依舊隔了一層,不及滿人得皇上信任。
哪怕在太平盛世,人都分了三六九等,如今又多了個八旗制度,八旗內部也有高低之分,這還是在旗的旗人,不在旗的漢人,就更不如了,想要出人頭地,只有兩條路。
要么科舉,要么從軍。
不管哪一條,都不好走。
這一刻,林海忽然慶幸自己生在侯府,要不然換了個平民人家,他估計還沒出人頭地,就已經被弄死了,甚至沒有地方伸冤。
林海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么。
“阿鶴,去年佟家和賈家的恩恩怨怨,你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佟家勢大,即便差點害死了榮國公嫡女,也只是犧牲了一個庶女,隨便嫁了個小官兒,就了結了此事,而榮國公甚至不敢繼續追究下去,”文忠侯嘆道,“佟國維膝下五個女兒,嫡女入宮多年,病逝前封了皇后,佟國維也因此恩封了一個一等公。去年,佟國維又將自己一個庶女送進宮,初入宮就是妃位,雖然沒有封號,可地位也僅次于四妃,皇上……還是偏愛佟家的。”
林海聞言,不由得想起了隆科多。
他雖然只見過隆科多一次,但大概是人的氣場不合,他很是看不慣這個隆科多。
當然,林海覺得隆科多估計也很看不慣他。
好些滿人都瞧不起漢人,即便他林家是旗人,也改變不了他們出身漢族。
“祖父說當今陛下圣明,可……”如今林海卻覺得,這位陛下多多少少有些任人唯親。
有種‘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味道。
“有些話,自己心里想想就好,不要說出來。”文忠侯瞥了他一眼道。
林海抿抿唇,“知道了。”
他有一種推翻這個朝代的想法,但也就是想想而已。
來這個世界快兩年了,打著前明旗號造反的人很多,但清皇室氣運正隆,這個時候怕是沒人能將清朝拉下馬。
“話說回來,賈家那姑娘,你覺得如何?”文忠侯問道。
林海聞言一怔,想了想,道,“尚可。”
其他家的姑娘,他倒是見過索額圖家的女兒,但這可是太子的外家,索額圖是堅定的太子一黨。
別說林海沒想過要娶索額圖家的姑娘,怕是索額圖自己也沒想過要把自家的姑娘嫁給他。
除了索額圖家的姑娘,其他家的姑娘林海就更不熟了。
他前世男女大防沒有這么嚴苛,大家小姐只要帶了丫鬟出門,是可以不用戴帷帽的,沒有什么看了臉就失了清白一說。
前世他認識的大家小姐不少,也有很多姑娘給他送荷包,但他明白荷包的意思,都沒有收過。
既然無意,就不要去撩撥人家,惹得人情絲不斷,將來只怕婚姻不幸。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也無心去了解這些姑娘們。
前世今生,他雖然僅僅見過賈敏兩面,但她已經是他……最了解的姑娘了。
“榮國公早就有意將他女兒許給你,既然你覺得可以,回頭就讓你娘同榮國公夫人談談。”文忠侯道。
林海道,“選秀的事……”
“這個榮國公自己會同皇上說的,你不用管。”文忠侯道。
文忠侯并不是認準了榮國公的嫡女,只要大選結束,那些被撂牌子的姑娘,其實也能找出幾個合適的人選來。
本朝皇室選秀,都是以德行為重,真正非常美貌的那種,大概率是會被撂牌子的。
當然,賈敏還沒到傾國傾城的地步,但她的德行也不差,若不是出身漢軍旗,說不定會中選。
“是。”
既然婚事已經說明白,林海就被放走了。
回到青松院,林海嘆了口氣。
看來他想要位極人臣,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過了兩天,張豐茂上門來找林海。
“表弟。”
林海見張豐茂很重的黑眼圈,不由一怔,“你這是……”
“嗨,院試落榜,被我爹訓斥了一頓。”張豐茂嘆道。
林海聞言了然,“被舅舅盯著讀書了?”
話鋒一轉,“表哥的學問并不差,按理說……就算考不中前十,也不至于落榜啊。”
“這不是……”張豐茂羞愧的道,“在揚州救了個姑娘,臨考前……出了點事,考試的時候不慎著了風寒,就……沒考好。”
見張豐茂支支吾吾的,又提到一個姑娘,林海哪兒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張家祖籍揚州,因此回鄉應試,也是往揚州那邊去,和林海并不在一個地方考試。
因此,張豐茂落榜的事,林海并不知道。
“表哥雖非長子,但舅舅統共就兩個兒子,你這也太讓舅舅失望了。”
張豐茂羞愧極了,“這不是……意外嘛。”
“這叫意外?”林海輕笑,“敢問表哥,你是怎么救的那位姑娘?”
“就是,有個姑娘賣身葬父,被知府家的公子譏諷調戲,我就將人買回來了。”張豐茂道。
林海聽后,頓時無語。
“我當時不在場,也沒有胡亂揣測的資格,”頓了頓,“但是,大大小小的城鎮,這種賣身葬父的姑娘,多半是騙人的,若真是家里窮得連葬父的棺材板都買不起了,她只需去牙行,找牙婆就能擺平,當街自賣其身,多半是打著旗號攀龍附鳳的。”
張豐茂驚訝的看著林海,“沒想到阿海你年紀輕輕,倒比我更懂這里頭的彎彎繞繞。”
見張豐茂半點不惱,還夸他,林海挑眉,“看來你這一回京,那姑娘就被舅舅處置了?”
林海話里的處置,并不是弄死的意思,而是不將這姑娘留在張豐茂的身邊,遠遠的打發走。
“表弟真是料事如神。”張豐茂苦笑道,“這姑娘的爹早就死了,我剛回京,就被我爹將查到的消息甩了一臉,我是騎快馬回京的,比你早一個月回來,這個月每天都在抄書,要不是今天借口來看你,我爹還不會叫我出門呢。”
林海聞言笑道,“還不是你活該?但凡長個心眼,也不會被騙得團團轉。”
張豐茂語塞。
“過幾日是下元節,表弟要不要出門逛逛?”張豐茂訕訕的轉移話題。
林海搖頭,“算了,剛回京,不想到處亂跑。”
聞言,張豐茂咳了兩聲,“倒也是,在外頭奔波了大半年,是該在家里好好陪陪姑母他們。”
林海看了他一眼,心里哼笑,不接他的話。
這段時間張豐茂怕是抄書抄得頭都大了,鼓動他下元節出去,不過是想借他的名義,偷偷懶。
但林海也覺得這位表哥需要好好教訓一頓,免得以后再犯這種錯誤。
張豐茂待到下午,看著林海泡茶,看書,實在無聊透頂。
終于,張豐茂受不住,提出了告辭。
“表哥要我送你嗎?”
“不用不用,你好好看書,我自己走就行。”
張豐茂前腳剛走,林海就收到了大舅舅的書信。
拆了一看,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不要帶張豐茂出門。
林海悶笑一聲,“表哥,這可不能怪我。”
張豐茂今天找了借口來找他,回去之后,估摸著會加倍的抄書。
想偷懶,也要看舅舅允不允許。
沒過兩天,張豐茂又來了,林海也不瞞他,“舅舅已經書信給我,讓我不要答應帶你出去。”
張豐茂垮下臉,“我爹連你這兒都打招呼了?”
聞言,林海挑眉,“舅舅還跟誰打招呼了?”
“從前跟我一起玩兒的那些朋友們啊,全都被我爹打了招呼,都不肯帶我出去。”張豐茂趴在桌子上,精氣神都沒了大半。
林海看他氣色不是很好,眉頭微蹙,心思一轉,將自己泡的茶給他倒了一杯。
“喝杯茶,降降火吧。”林海道。
張豐茂疑惑的看著林海,“你之前泡茶可是從來不給我喝,”頓了頓,“你是可憐我嗎?”
“是啊,可憐你。”林海哼笑道。
張豐茂噎住,嘆了口氣,拿起喝了一口,過了一會兒,舒服的吐了口氣,“這是……茶中之王大紅袍吧?你天天喝大紅袍?”他嘖嘖兩聲,“這也太奢侈了吧?”
林海垂眸一笑,掩下眼底的異色,“我泡的茶,怎么樣?”
“這大紅袍我也沒喝過幾次,”張豐茂將一杯茶喝完,回味無窮,又將茶杯遞到林海的面前,笑道,“再續一杯。”
林海笑著睨他一眼,本就有心試驗這茶水到底對別人有沒有效果,便依言給他倒了一杯。
一口一口的將茶水喝完,張豐茂將茶杯放下,笑著道,“這冬日里喝上一杯熱茶,全身都暖洋洋的,”頓了頓,“大紅袍真是好喝,表弟,你這兒還有沒,勻我一點?”
“想得美!”林海哼道。
他庫房里的大紅袍也沒多少,去年就喝完了,現在喝的大紅袍,是他娘知道他喜歡喝,特意花了重金買來的,喝一點就少一點,又價格昂貴,林海怎么可能勻給張豐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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