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早晨,姜憾在6:50的鬧鐘響起之前醒了過來。
其實在接近六點的時候,她就突然從睡夢中抽離出來,直立立地坐起來,還以為自己遲到了,側身拿起手機一看,距離自己設置的鬧鐘還有50分鐘時,輕舒一口氣,下一秒把手機扔在枕邊身體沾床就睡。
第二次醒來時6:46,距離自己設置的鬧鐘還有四分鐘,但姜憾已經毫無睡意,害怕這一睡起來后直接是第一節課上課了。
姜憾關掉鬧鐘,打開□□。昨晚踩點給凌白易發送生日祝福以后,她捧著手機很忐忑地等待凌白易的回復,她反復在腦中想象著收到這條信息的凌白易的表情,想象著對方可能會發過來的信息。但消息彈窗一直沒有亮起,一直捱到凌晨12:12,姜憾實在是等不下去了,才關掉手機睡覺。
消息列表中凌白易的頭像旁邊沒有紅點,聊天記錄停在她昨晚發送的“生日快樂”四個字,姜憾有些許失望,關掉手機,起身去廁所洗漱。
姜憾站在鏡子前,看著嘴里一點點泛起的泡沫,咕嚕咕嚕混著水吐去牙膏沫。姜成這個時候也起床走到廁所,從一旁拿過漱口杯,擠上牙膏開始刷牙,在鏡子里瞧見姜憾眼下一片烏青,嘴里兜著泡沫開口說話:“你昨晚什么時候才睡啊?你看看你的熊貓眼。”
“昨晚趕作業,”姜憾從水汽中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昨晚新熬的黑眼圈,“等你到了初中,就知道了。”
姜成刷完牙,聽到這話笑了:“放心,你弟我學習能力不知道多強,絕對不會熬夜。”
姜憾白他一眼,轉身掛上自己的洗臉巾,離開廁所。
姜成本該跟姜憾一級,但由于小時候生了場病耽誤了入學時間,導致他和姜憾差了兩個年級。如果說姜憾是勤能補拙型選手,那么姜成就屬于天賦型,姜憾都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因為那場大病而打通了任督二脈,姜成的成績一直保持在班級第一,從未掉下來過。
姜憾學習吃力的時候,她就在想如果姜成跟他一級就好了,這樣她就有了個老師,隨時隨地想問就問,也不怕把他問煩,而且她要是說聽不懂,姜成肯定會一遍一遍地給她講,直到她明白。
何瓊經常忙得忘記了給兩個孩子買早餐,姜憾早晨就會在學校附近的面館吃早飯,姜成就跟著她姐一起解決,畢竟錢在姜憾手上,再加上姜成也不挑食,總的來說就是他姐吃啥他就吃啥。
因為姜憾上學時間比他早太多,所以姜成吃完就先回家看書什么的,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再背著書包去學校,畢竟學校就在家對面。
“婆婆,我要兩碗羊肉米線,一碗——。”
“我知道,你的那碗不要辣椒。”
姜憾笑著點點頭:“謝謝。”
姜憾找個座位坐下,從紙盒里抽出一張紙,疊在一起,將桌面擦干凈,連帶著姜成那一方。
天開始蒙蒙亮,遠處有紅暈點點鉆出來,經過面館的更多是讀書的孩子,附近的三所學校都沒有統一定制校服,所以沒法根據衣服辨認出是哪個學校的。
早餐店門口的路邊總會停著一兩輛出租車,車窗搖到底,后視鏡吊飾晃著,“空車”的紅燈亮起。
在有人靠近車吼著:“司機在不在?走不走?”時就能看見嘴里叼著油條,一手里拿著包子,一手里端著豆漿的司機從店里出來,招呼著:“走走走,要走要走!上車上車。”
姜憾小學時候特別喜歡吃拐角過去的“麥鼎灌湯包”,從她幼兒園開始吃到現在,包子的價格從四角慢慢漲到現在的一塊五兩個,她也吃膩了,從初中開始便很少去吃了。
姜憾現在經常吃的這家米線店,是由一對老夫妻經營的,第一次踏入這家店時完全是因為老婆婆的熱情招呼。那天姜憾在這條街走來走去,糾結了半天,看到老年人在門口對她招招手,慈祥地問她:“崽崽,想吃什么啊?”就這么一句簡單的話,讓姜憾想起了自己的外公外婆。
后來她就經常來這家吃早餐,每次來的時候店里都還沒有人,店里只有墻角放著的老電視在發出聲音,老兩口就坐在電視前擇菜,聞聲后爺爺負責去后廚煮,婆婆則負責上菜。
一來二去也就熟了。
兩碗香氣四溢的羊肉粉端上來,婆婆很自然地把清湯那碗推給姜憾,姜憾從筷子筒里抽出筷子:“謝謝婆婆。”
“姐,我吃完先回家了。”姜成擦擦嘴。
“好,注意安全,注意看車。”
到底是男孩子,姜成早早吃完走了,姜憾還剩了半碗。不過姜憾從小吃飯就慢,飯都涼透了她還沒吃幾嘴,人家小朋友十幾分鐘就能吃完,換她至少要一個小時。就因為吃飯慢這個問題,被她姑姑罵過好幾次。
時間還早,踩點進吧。一口溫熱的米線進嘴,姜憾看到對面公交車站下來的辛茵,她抽紙擦擦嘴,跑到門口:“辛茵!辛茵!這里這里!”
辛茵聽到姜憾的呼喊,從斑馬線那邊走來:“欸,你的書包呢?”
姜憾指著面館里擺著一碗米線的空桌:“在那兒。我還沒吃完呢!”
“我也還沒吃呢,那我也在這里吃吧。”辛茵坐在剛姜成坐的位置上,書包放在旁邊的椅子上。
……
兩人吃完一齊往學校去,沒走幾步聽到后面有人叫,回頭一看是胡瀟。胡瀟從樹下跑來,很自然地鉆到中間挽起兩人的胳膊:“今天,你們得保護我!”
兩人被這句話搞得云里霧里,辛茵用另一只手推她腦門:“你又發哪門子瘋?”
胡瀟騰開手,摸摸額頭:“什么發瘋啊?我跟你們說啊,網上說了,這一個月啊我星座水逆!——我就說我前幾天怎么事事不順,結果是水逆搞的鬼!”
“你這么說我嚴重懷疑我的星座也水逆!我最近也是到處倒霉!”辛茵眼珠子一轉,“我今晚得回去搜一下,別真的水逆!”
姜憾沒想到真有人信星座這一套說辭。五六年級的時候,班里也是盛行星座文化,但由于青荷這邊習慣過舊歷生日,所以姜憾當時只知道自己的舊歷生日,對出來的是獅子座。那一段時間她都沉迷于星座,仔細閱讀有關獅子座的內容,邊看邊連連稱贊:太準了吧!!!這寫得真是吻合得不行!!!
甚至特意學了曾軼可的《獅子座》:
七月份的尾巴
你是獅子座
八月份的前奏
你是獅子座
直到2014年的暑假,表姐告訴她星座這個東西是按照陽歷來的。姜憾特此去翻了家里的戶口本,知曉陽歷生日后,發現自己其實是處女座,她又立馬去搜了關于處女座的描繪:和自己十分貼合……
從這兒以后,姜憾再也不信星座。
姜憾笑著搖搖頭看向她倆,眼神里帶著些許心疼:“嗯嗯嗯,回去好好查查。”
-
今早是英語早讀,姜憾在座位上抱著英語書記單詞,嘴里拼著單詞,眼神卻不自主地飄向凌白易的方向。
英語書反扣在桌面上,凌白易右手拿著筆在紙上劃拉,嘴一張一合,想必也是在記單詞。凌白易今天套了一件深藍色的外套,松松垮垮的,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這會兒他左手支著臉,手肘壓著書角,背微微弓著,右手把玩著帽繩,手捏著繩甩起來,隨后繩順著骨節分明的手指一圈一圈地攀上。
忽地用嘴叼住帽扣,騰出來的手重新拿起筆在書本上寫著。
姜憾盯著他,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穿藍色,也可能是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穿藍色,她不知道是因為凌白易穿了她最喜歡的顏色,還是因為喜歡他,她覺得凌白易穿這個顏色,甚是好看。
莊航撞了撞她的手肘,指著姜憾懷里抱著的英語說:“嚴黎有沒有說今晚聽寫到哪里啊?”
姜憾啊了一聲,把懷里的英語書鋪到兩張桌子的中間,指著unit7:“topic3的全部單詞,特別是標黑的。”
“還好還好,”莊航掃了一眼單詞表,“這不多嘛!”
姜憾嗯了一聲,把書扯回來,翻開新的一頁草稿紙,手隨嘴里念的寫著:l-a-d-y,lady,名詞,女士,夫人。
第二節下課鈴聲響起,老王極不情愿地掐斷這節課,把手里那節粉筆扔進筆盒里,拍去手上的粉筆灰:“去吧去吧,去教室外排隊。這個題我們明天再繼續講。”
在大課間鈴聲催促下,全班起身朝教室外走去,姜憾懶洋洋地站定在林楓身后,把頭放在林楓肩上。林楓感覺肩上一沉,偏頭看到姜憾閉著眼,一臉的疲憊,手輕輕撫著她的臉:“怎么看起來這么困呢?偷菜去了?”
姜憾說:“昨天作業太多了,嗚嗚嗚。而且,老王講課真的好催眠啊!嗚嗚嗚嗚。”
“那靠會兒。”林楓輕輕拍拍她的頭,姜憾閉著眼靠著。
聽到林楓喚她走了,姜憾才慢吞吞地掀開眼皮,睡眼惺忪,但她很清楚地看到教室后門口站著的凌白易,對方正看向自己的方向。姜憾整個人瞬間清醒,直起腰,跟著林楓,喉嚨生咽一口水。
沒看到我剛才要死不活的樣子吧
等到男生隊伍經過教室后門,凌白易才抬腳插入隊伍里,身后的康昱攬住他的脖子:“這么懶?就幾步路都舍不得走?”
凌白易拍開他的手,把衛衣帽子理正,很嚴肅地回答康昱:“剛講的那道題沒收尾嘛,讓老王給我講了講。”
原以為要下雨的天突然沒了烏云,太陽毫不吝嗇的發揮著熱,整片操場暴露在陽光下。在操場又跑又跳的,十幾分鐘下來,很多同學都熱得脫下了外套,手扯著胸前那塊衣服攬風。
只穿了一件長袖衛衣的姜憾,只得把袖子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臂。額頭滲出的一層汗珠打濕了劉海,把清爽的發絲擰成一綹一綹的,她索性把劉海從中分開,發尾別在耳后。這才感覺到絲絲涼爽。
爬樓時,姜憾都覺得腳發軟,手撐在旁白的欄桿把腿移上一節臺階,林楓在旁邊看著她都嘲笑她是老太婆。
“你這是腿瘸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從身邊傳來,“穿這么厚,不會長痱子?”
姜憾直起腰板,正常走路,抬頭看著前面倒著走路的凌白易:“不會說話就閉嘴!你才瘸了!——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雨我才穿的衛衣!”
“脾氣真爆——喏,巧克力吃不吃?”凌白易手掌心放著一塊小條的巧克力,深藍色的外套系在他的腰間,還是標配的黑色運動褲,但這條是束腳的,淺口襪兜著他的腳踝。
姜憾抬起頭,輕輕拿起巧克力,指尖觸到凌白易的掌心,好像數漏了一拍。對上凌白易眼神時,對方噗嗤笑了出來。
?
姜憾收起嘴角:“笑、什、么?”
“沒,沒什么。”凌白易蹭蹭鼻子。
姜憾沖他翻了一個白眼,但藏在衛衣口袋的手指正輕輕地摩挲著巧克力的外包裝紙,是姜憾最喜歡的巧克力品牌。
特意買的?
結果下一秒,
凌白易從外套兜里掏出另一塊,拋給林楓:“林楓,接著!”
“”
姜憾心里暗暗想:真是孔雀開屏,自作多情!!!!
林楓接過巧克力:“謝謝。聽說你昨天生日,補一句生日快樂。”
“謝了。”給完巧克力,凌白易把系在腰間的袖子扯開,將外套搭在自己肩上,轉過身體,一步跨過兩級階梯走了。
……
姜憾回座直接趴在桌上,有些失落。今天的凌白易還是如往常般開朗,說話還是那么欠打,反而讓她覺得昨晚的聊天是杜撰出來的一場夢。
沒有收到回復就算了,巧克力也不是獨一份。
“開下窗戶吧,熱-死-了!”姜憾抬頭沖莊航喊著,余光瞥見了莊航文具袋里一模一樣的巧克力,補了一句,“你還喜歡吃巧克力?不怕長胖?”
“凌白易給的。打了球再吃就不會胖了,這叫補充能量,”莊航被迫結束與后桌的競技交流,站起來扳下鎖扣,將窗戶一推到底,轉正身子跨腿準備坐下時,瞧見一旁的“監工”,忽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姜憾,你,你,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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