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楚南依舊坐在渠老爺子身旁，靜靜地看著他為一位村民診病。
小院里，陽光斑駁，偶爾傳來幾聲雞鳴，顯得格外寧靜。
渠老爺子的手輕輕搭在村民的脈搏上，眉頭微皺，一臉專注。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身影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來人一眼就看到了陳峰，大聲喊道：“陳峰，你怎么跑到這兒來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陳峰抬頭一看，是孫主任，忙站起身，疑惑地問：“孫主任，你怎么找過來了？”
孫主任一臉焦急，快步走到陳峰面前，說：“陳峰，你趕緊跟我走。我這邊有個急事，需要你去山上幫我找一味藥，就是蜈蚣。老領(lǐng)導(dǎo)那邊等著用，而且情況很緊急。”
陳峰一聽，不能怠慢，立刻準(zhǔn)備跟孫主任走。
就在這時，渠老爺子緩緩開了口：“慢著。蜈蚣這味藥可不能隨便用。你說說，病人到底有什么癥狀？”
孫主任打量了一眼渠老爺子，見他雖然穿著樸素，但坐在那里卻自有一股氣度，而且正在給村民把脈，顯然是個中醫(yī)。
他不敢怠慢，連忙把病人的癥狀說了一遍：“病人咳血，皮膚上還出現(xiàn)了紅斑......”
渠老爺子聽完，突然撿起身邊的一個土坷垃，向?qū)O主任砸了過去，嘴里罵道：“你這個年輕人，不確認病癥就要下猛藥！你的師父是怎么教你的！”
孫主任嚇了一跳，連忙躲閃。
雖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事關(guān)老領(lǐng)導(dǎo)的性命，他也不敢反駁。
他連忙向渠老爺子請教：“老爺子，您看這病該怎么治？”
渠老爺子沉吟片刻，緩緩說道：“這個病，依我看，是熱毒入侵，導(dǎo)致血熱妄行。用蜈蚣這種猛藥，只會讓病情更加嚴(yán)重。”
說完他哼的一聲，“你用蜈蚣肯定是想配天麻、川芎......我沒說錯吧？”
孫主任目瞪口呆，心想這老爺子是誰，簡直神了！
“那老爺子，你看用什么藥比較好？”他連忙問。
“你應(yīng)該用比較平和的藥來調(diào)理。你去拿柳樹條燉水，然后里面撒上一點觀音土，給病人喝下去三碗之后，必定見效。”
孫主任一聽，先是皺眉，然后眼睛一亮，連忙道謝：“多謝老爺子指點！我這就去辦！”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也不管陳峰了，腳步匆匆。
陳峰看著孫主任的背影，心中暗自佩服渠老爺子的醫(yī)術(shù)。
他轉(zhuǎn)頭看向渠老爺子，只見老爺子又恢復(fù)了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樣，繼續(xù)為村民診病。
陳峰湊上前去說道：“老爺子，您這醫(yī)術(shù)真是絕了，簡直就是華佗再世啊！不過，你開的藥用什么柳條和觀音土？怎么感覺有點......”
渠老爺子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懂個屁。我們中醫(yī)講究的是平衡，能不下猛藥就盡量不下。你以為那些年輕中醫(yī)，動不動就用人參、蛇膽、蜈蚣之類的，就是高明？哼，他們哪懂得藥性越猛，越需要其他藥來中和的道理。治好了一種病，說不定又給病人添了其他隱患。”
陳峰一聽這話，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孫主任之前給耿老看病用的蛇膽，不禁有些后怕。他試探著問：“那……用柳條和觀音土，真的能治病嗎？”
渠老爺子瞪了他一眼：“怎么，懷疑我？我告訴你，這柳條和觀音土雖然不起眼，但用對了地方，比那些名貴藥材還管用。柳條能清熱解毒，觀音土能收斂止血，對于剛才那人所說病癥，再合適不過了。”
陳峰撓撓頭，嘿嘿笑道：“我不是懷疑您，就是覺得這有點……兒戲。”
渠老爺子哼了一聲：“兒戲？你懂什么。中醫(yī)講究的是天人合一，用藥也要順應(yīng)自然。那些名貴藥材，雖然效果好，但也不是隨便能用的。一不小心，就可能傷了病人的根本。”
說到這里，渠老爺子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剛才那個孫主任，水平還是不錯的。他能想到用蜈蚣，已經(jīng)算是超越了很多中醫(yī)了。只是這個病超出了他的見識，他的醫(yī)理其實沒問題。”
陳峰翻了個白眼：“那您還罵那么兇，還用土坷垃砸人家。”
渠老爺子微微一笑：“我這是給他提個醒，免得他以后用藥越來越重，走了歪道。年輕人，心浮氣躁可不行。”
陳峰撇撇嘴，但心里卻對渠老爺子更加敬佩。
等老爺子給村民看完病后，陳峰瞅準(zhǔn)機會，又提起了讓老爺子去藥廠當(dāng)專家的事。
“老爺子，像您這樣的醫(yī)術(shù)，真的應(yīng)該發(fā)揚光大。您一個人看病，能看多少？如果通過我們藥廠，開發(fā)出一些能治療病痛的藥，那不是能醫(yī)治更多的人嗎？這難道不是功德一件嗎？”
渠老爺子瞥了他一眼，沒說話，而是把圍棋拿了出來，擺在桌上：“少廢話，來下棋！你能贏了我，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陳峰眼睛一亮：“老爺子，這可是您說的，到時候我贏了您，您可別耍賴。”
渠老爺子哼了一聲：“等你贏了再說吧！”說完，便率先落下了一子。
陳峰也不甘示弱，緊隨其后。
這一回，他動了真格，心里暗暗較勁：老爺子，以往我讓您幾分，今兒個就讓您瞧瞧我的真本事。
想著，他手指輕捻，落子如飛，每一步都透著股子算計。
雖說陳峰的棋藝離專業(yè)棋手還差一截，但在那些圍棋培訓(xùn)班里，他也是下過苦功的。
想當(dāng)年，為了那業(yè)余五段和二級運動員證書，他沒少熬夜研究棋局，就為了在高考能多加幾分。雖然后來那政策取消了，但他的實力擺在那兒，業(yè)余五段可不是白給的。
棋盤上，陳峰的攻勢如潮水般洶涌，渠老爺子的棋子被一步步逼退，局勢漸漸失控。
老爺子的眉頭越皺越緊，手中的扇子也不自覺地停了下來。一局棋罷，棋盤上老爺子所占之地寥寥無幾，敗局已定。
渠老爺子瞪了陳峰一眼，怒道：“你這小子，藏得夠深啊！原來以前下棋都是逗我玩呢！”
陳峰笑得燦爛：“老爺子，棋盤上無父子，今兒個我贏了，您就得認賬。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您就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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