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心無絕
和林靜可告別后，沐童和萬斯回到休息室，看到了楚眠三人已經姍姍來遲的周揚。
卞唯一見到沐童立馬從座位上蹦了起來，跑到沐童身邊，嘰嘰喳喳道：“沐童你剛剛太棒了！不過，按照你剛剛在媒體面前的說法，你和楊旭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啊？”
沐童肯定的點點頭。
“我去，這個世界太玄幻了，楊旭那孫子竟然和你——”卞唯說了一半，單手托著下巴仔細打量沐童素凈的臉頰半晌后，評價道：“看來母親的顏值對孩子的影響非常重要！”
……
休息室里的眾人無語，只有周揚笑著走上前來抱胸說道：“嗯，我同意！怎么樣沐童，我這文件和人送來的及時嗎？”
“非常及時，謝謝你，周揚。”
“跟我還客氣�！�
卞唯聽著二人的對話，一頭霧水：“沐童，那這件事你是怎么發現的？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
沐童走到楚眠身邊坐下，輕笑了一聲：“其實從以前開始我就覺得奇怪，我和楊旭無冤無仇，為什么他總是帶著一幫小孩欺負我，后來我突然想起有一次我躲在巷子盡頭時看到楊旭的母親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沒過一會兒他就又帶了幾個孩子滿處找我，我猜想，可能和她母親有關。順著這條線調查，果然……”
“不過，能這么快得到證據還得感謝周揚�！闭f著，沐童抬頭望向周揚，要不是周揚神通廣大，也這么容易搞到楊旭的dna。
“欸，感謝的話說一遍就夠了，第二遍我可就不接受了哦�！敝軗P挑眉說道。
沐童感激地笑笑，同時注意到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姜素，“小姨？”
姜素回過神來：“嗯？怎么了？”
“你還好吧？”
“呵，我沒事，只是在感慨我們家小沐童長大了，竟然還學會用起套路了�！苯啬樕牢康卣f道。
她的話音剛落，一直在鼓搗手機的萬斯也朗聲宣布道：“剛才的發布會非常成功，現在網上的評論又開始偏向沐童了，品牌方也有找回的了！”
眾人都開心不已，楚眠握著沐童的手捏了捏，嘴角含笑。
“鈴鈴鈴——”而此時沐童口袋里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在休息室里眾人的目光下沐童按了接聽鍵，同時打開了揚聲器：“您好。”
“您好，請問您是沐童先生嗎？”
“我是�！�
“我們這里是北京朝陽派出所，昨晚根據群眾舉報，我們在一間小型廢棄工廠里發現有人聚眾斗毆，導致一人死亡，經證實，死者的應該名叫沐正廉，是您的父親，請您到局里來一下認領尸體�！�
帶著電流的聲音從電話聽筒里傳出，警察公事公辦的聲音顯得有些冰冷，本來還喜氣洋洋的休息室里頓時陷入一片沉默。
楚眠握著沐童的手又緊了緊，似是在安慰，亦或是在提醒沐童回話。
電話里又傳來了警察詢問的聲音：“您好，您還在嗎？”
沐童緊抿著唇，終于回應道：“嗯，我馬上就去�！�
“好的�！�
說完對面掛斷了電話。
休息室里陷入了一種異常詭異的氣氛中，沒有人說話，沐童低著頭，楚眠就緊握著他的手，姜素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清，而站在她旁邊的卞唯一臉不敢置信，周揚的胳膊本來搭在萬斯的肩上，此時也放了下來，二人站在門口處，像兩尊門神。
半晌，還是沐童抬起頭先回以楚眠一個微笑后，才站起身對著眾人說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楚眠和我去就好。”
“我也去吧，可以幫忙聯系一下后續處理事宜�！比f斯站在門口出聲。
聽到萬斯的提議，卞唯也想幫忙，可想到自己就算去好像也幫不上什么，又默默閉嘴。
“好�！便逋院喴赓W，又轉頭對姜素說道：“小姨，我這邊也沒什么事情了，讓卞唯先送你回去吧。”
姜素的臉有些不正常的白，她微瞇著雙眼看向沐童，沐童也看向她，兩人不知道在用眼神交流什么，良久，她才回應：“好，你們路上小心。”
說完，率先走出了休息室。沐童朝卞唯使了個眼色，卞唯皺著眉追了出去。
楚眠站在沐童身后默默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心中暗自嘆氣。
周揚留下來負責處理發布會的一些問題，沐童三人直接開車去了派出所。
在停尸房里，沐童見到了已經死去的沐正廉，他被人揍的血肉模糊，渾身上下都是傷痕，胸前又一道極長的刀痕，此時已經變成了濃黑色，少有的幾處好地方泛著青灰。
確認了死者的身份，警察才解釋了緣由：“是這樣，昨晚傷人的犯罪嫌疑人我們已經全數抓到并進行審訊，經我們的調查，可以證實，死者沐正廉在外賭博，欠下巨額債務，共計兩百萬元，他還不上，那些人就想剁他的一只手，在掙扎中砍中了他的胸前，致人死亡�！�
沐童接過尸檢報告，沉默地看著，面無表情。
多年的怨恨，終究還是自食惡果，塵土歸根。
楚眠輕拍了一下沐童的肩膀，對著警察說道：“好的，我們知道了，那等手續辦齊了我們就可以帶死者走了嗎？”
警察點頭：“嗯，是的。那后續——”
“后續有什么事情您直接打剛剛簽字上面的電話聯系我就行。”楚眠立馬接話。
“請問您和死者的關系是？”
楚眠看了一眼旁邊的沐童，直接回應：“家屬�！�
警察皺眉，奇怪地看向他，又看向沐童，終究沒有再問。
恰巧這時萬斯帶著辦好的手續回來了，也徹底終止了這個話題。
……
沐正廉被埋在了京郊的一處墓園中，沒有運回三山市，這是沐童的主意。沐奶奶為她這個兒子操了半輩子的心，受了半輩子的氣，所以還是算了吧。
塵歸塵，土歸土，希望所有的陰影都能隨著沐正廉的離去而消散，露出這個世界本來美好而又溫暖的面孔。
又是一年的九月末，同樣艷陽高照的天氣，三山市墓園的青石板又響起拾階而上的聲音，只不過這次是兩個人。
沐童這幾個月的工作很多，但他還是特意排出了今天，因為這天是沐奶奶的忌日。
楚眠和沐童一人抱著一束艷紅的木棉花相偕走至沐奶奶墓碑前，雙雙鞠了一躬后，沐童才開口說道：“奶奶，上回說好了下次會帶我的愛人來看您的，瞧，我這次帶來了�！�
兩人放下手中的紅木棉，楚眠又鞠了一躬：“奶奶，您好，我叫楚眠，是沐童的愛人�！�
墓園里微風陣陣，吹拂著兩人的臉頰，吹起額間的碎發，楚眠站在墓碑前，神情莊重。
“奶奶，您可以放心地把沐童交給我，我們定將攜手走完這一生！”說罷，沐童吻了吻兩人交疊的雙手。
“沐童，今天在奶奶的墓前，我想向你坦白一件事�！背邼M眼的溫柔。
“你說�！�
“其實我們的相遇不是偶然，在未遇到你之前，其實我一直患有情緒障礙，你也看到了我床頭柜上的照片是不是？”
沐童點頭，示意楚眠繼續往下說。
“從小到大，我幾乎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人們所珍愛的親情，所向往的友情、愛情，我不是沒有，但我從來感受不到這些美好，在我少年時代的整個時期我都在懷疑自己，這也是我為什么大學會選擇整個心理學整個專業，沐童，直到我遇見你——”
“我們真正見面的那一天，不是那個夜晚，而是雨中的匆匆一瞥，不知道為什么，雖然隔著雨，我還是感覺到了你眼神中的情緒，那種倔強、委屈，不屈從，第一次讓我有了膽戰心驚的感受，自從遇到你，我的情緒障礙才慢慢地緩解，不再待人冷漠，不再不想去參與別人的人生，是你讓我感受到了最簡單的喜怒哀樂。沐童，我的情緒障礙是天生的，但你天生也是我的良藥。可是如果必須要你承受童年時的這些痛苦才能成為我的良藥，我寧愿自己永遠也無法治愈。我想，我是真的很愛你�！�
只有在沐童面前，楚眠才會真的放下身上的防備，卸下所有的偽裝，不會像以前那樣冷漠，也不會像長大之后一樣假裝微笑來參與社會生活。
沐童緊緊握著楚眠的雙手，眼神盯著楚眠，心里的空洞仿佛被一大團棉花塞的滿滿當當，床頭柜的照片他早就發覺，但他也一直沒有逼問過楚眠以前的生活，他想，要是楚眠愿意和他分享，他自然也樂得傾聽。要是不愿意，他也能等，總歸他們還有一輩子，幾十年的時間。
“命中注定，我治愈你，你解救我，我們互相救贖，互相虧欠�！便逋凵駵厝�，嘴角含笑，說出他這輩子最動人的情話。
“好！我們都用這輩子來還，然后彼此糾纏�！背咝α�，真心誠意地笑了。
現在是他們一生中最得意的時光，彼時他們正當年少，錯過彼此，如今他們風華正茂，愛意水到渠成，兩相歡喜，終其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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