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懲治
一小廝忽然停住腳步,與自家小公爺耳語了什么。隨后袁屹程敲著手里的馬鞭,往這邊投來了目光。
無論是什么事情,在這深宮里南照都不想管,也便收回了目光,繼續(xù)安心等著公主出來。
可是腳步聲卻越來越近,直到在他身后幾尺,傳來個輕佻的聲音:“長豫公主的人?”
該來的躲不掉,無奈間南照回身,也不抬眼施了一禮:“見過小公爺。“
袁屹程刮了刮不甚挺拔的鼻子,舔過后槽牙嘲諷一笑:“現在低聲下氣的,昨日在街上可是好不威風啊。”
將人上下打量,他譏諷著舔了嘴唇:“御前侍衛(wèi)都不敢打越國公府的人,你敢?”
他語氣傲慢輕浮,滿是冷嘲熱諷,南照雖然目光已然不甚和悅,卻也不知道這地方不能動手,便繼續(xù)垂著目光忍耐。
“認個錯,本公子不追究。”袁屹程帶著痞氣挑了鞭子,挑釁地看著。
南照暗暗握緊了拳,已快忍不住眼底的殺意。且不說是公主府占著理,便是真的要道歉也應由公主來吩咐,不能貿然開口,往公主府上添這罪名。
好不容易從承華殿脫身的顏知希,終于是覺著渾身暢快些,今日太后明里暗里說這想讓謝青泓留在京城完婚,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她正走著,忽聽得背后有腳步聲,回頭看去竟是謝青泓快步趕了上來,想必也是盤算著逃離是非之地的。
“太皇太后的話,謝小公子能聽出來吧。”顏知希邊走邊問,都是明白人,也沒必要才繼續(xù)藏下去。
謝青泓也坦誠:“公主別擔心,過幾日在下便動身離京,不過不知還能拖多久。”
一個不想娶,一個不想嫁,可偏偏又都迫不得已,沒什么辦法。
宮道上的南照一直僵持著,任憑那狠辣的眼神在身上游走多時,也沒開口。
連皇帝都要給三分面子的越國公府,竟然連著兩次在街上被公主府的人打了,當真是要成了笑柄,一貫威風的人怎么能忍這口氣。
袁屹程本就不多的耐心這會兒被耗得一干二凈,怒火中他啐了一口,揚起手中的鞭子就打:“你這條狗仗的誰的勢啊!”
鞭子帶著疾風落下,南照瞬時抬手攥住了鞭柄,猛地抬眼寒氣逼人。若不是想著是隨公主進宮,他恐怕早讓眼前的人在地上動彈不得。
“哎呦!”袁屹程出乎意料,沒料到小小侍衛(wèi)竟敢還手,不禁揚高了聲調:“公主府的人好權勢啊。”
他不甘心地角力扯動,卻最終無法抗衡那紋絲不動的強大力量,手一滑使鞭子被奪了去。
手臂猛地落空收回來,他后撤幾步竟然不小心撞了身后的小廝,踉蹌間只聽得什么落地破碎的聲音。
地上多了些白玉的碎渣,南照抬眼看去,見著那小廝盤子里還剩了一只白色盞,紋樣精致。
“這可是獻給太皇太后的鏤空魚紋白玉盞。”袁屹程瞳孔震驚起來:“你幾個腦袋夠賠?”
不過也算是逮到了把柄,他不由得暢快了幾分:“給我把人抓了!”
“住手!”兩個小廝還未動,顏知希的聲音已然自遠處傳來,她剛才轉過彎就見著這番景象,一時神色凝重。
南照聞聲回頭,眼底的各種厲色乍然都消了,這種情況想必不能善了,他不能再讓公主為難,只即刻向著來人的方向跪了,等著之后的處置。
顏知希臨近時放緩了步子,打量了一地的碎片和暴怒的袁屹程,覺著氣氛壓抑,便特意輕快了聲音道:“小公爺怎么教訓起本宮的人來了?”
見著能做主的人來了,袁屹程也便收了幾分怒氣,笑道:“他以下犯上,又砸了獻給太皇太后的玉盞,不該教訓么?”
“你砸的?”顏知希并沒什么怒氣,只向身邊安靜跪著的人詢問了一句。
“不是。”南照答得干脆利落。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將袁屹程氣笑,他歪頭認命道:“成~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追究。那本公子的鞭子還在他手里,以下犯上呢?”
其實顏知希已經能知道為何對方如此刁難,想必是因為之前在街上南照打了越國公府的人,這小公爺忍不下氣。
她垂眼見著了南照手里的鞭子,知道定然是袁屹程動手未遂,可既然都退了一步,也沒必要再鬧大。她點頭道:“好,本宮的人,本宮自會帶回公主府教訓。”
說著,她已經要邁開步子走,南照聽出了話里的意思,這是準備迂回息事寧人,便準備起身跟去。
“別呀。”袁屹程開口,語氣像是在挑逗:“就在這兒教訓吧,省著公主回去還勞神。”
原本已經轉身的顏知希,這會目光藏了些銳利,緩緩偏頭與那無所顧忌的目光對上。若說方才還有機會各退一步,現在可沒機會了。
半晌沒有動靜,南照不知公主是何想法,復又垂目跪了端正,只是朝著顏知希的方向,不理會旁人。
顏知希收了開始的溫和,往跪著的人看了眼,從那安靜的身軀上,看不出任何恐慌和擔憂。
她近了幾步,緩緩將手掌落在南照身前,纖細的手指輕緩地張著,雖是索要物件的姿態(tài),卻并未開口說什么。
袁屹程要打,南照下意識便會阻擋,可若是顏知希要罰,無論是給個交代也好,還是要立威也罷,他不想讓公主為難。
他頷首,雙手呈著那支鞭子,即使未抬眼看,也準確地送到了面前的手里,沒有遲疑也沒有任何多余的話。
顏知希居高臨下看著這個沒有絲毫銳利的人,方才那個面對強權不肯屈服的背影又浮到眼前。她一時竟不知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能值得骨子里并不和順的人,如此心甘情愿。
她輕握住鞭柄,順勢輕敲在手邊毫不躲閃的肩上。也不知是南照不設防備,還是有意控制,她連輕微的顫抖都看不到,只是沉默地等待著。
這會顏知希全然沒了平時示人的和顏悅色,神色里多出些悠然的氣勢來,細細地打量過那鞭子,隨后緩緩遞給身旁準備看熱鬧的袁屹程:“打人的活兒,本宮可做不來。”
她說得從容優(yōu)雅,那神色仿佛是在示意讓袁小公爺來,卻又紅唇一勾不做言語。
袁屹程不屑一笑,松下一口氣來。方才看著這公主,還真有幾分鎮(zhèn)人的氣勢,不過竟然也是個紙老虎。
他隨手接過鞭子在手中扯了扯,說得輕松:“那本公子代勞。”
話音剛落,劃破空氣的聲音后緊隨著一聲脆響,鞭子落在了南照左臂上。
顏知希即刻往他看去,蹙眉目色擔憂,可卻見人只是稍側了頭,微微蹙眉合了眼睛,沒有什么吃痛的神色。
眼見著第二鞭揚起,袁屹程要落手時,顏知希神色一轉,突然跨步而上在南照身前抬手去擋,那鞭子帶著疾風,實打實地落在她的小臂上。
幾乎是隨著鞭響的結束,她忽然覺著腰間被環(huán)住,甚至痛意還未散發(fā)出來,就已經被輕輕帶著轉了半圈,一個身影將她牢牢護住。
“公主”南照驚慌地低喚了聲,無措地試探了半晌,終究是將手撫在了那纖細手臂受傷的地方,目光中滿是心疼。
顏知希這才發(fā)現,是南照霎時起身一把撈過自己回身護住。她一有些意外地抬起目光,正與那慌亂的眼神對上,這是這么長時間以來,她第一次看到這雙眼睛里,有這么強烈的情緒。
忽然緩過神思來,她開始慶幸方才這人微閉了眼睛,不然恐怕那一鞭子根本來不及落到自己身上。
“你”眼下最慌張的人是袁屹程,他沒料到長豫公主會半路殺出,所以根本沒想著收手。
氣氛瞬時緊繃起來,顏知希也不避開南照的手臂與懷抱,只責怪道:“本宮要你打了嗎?”
袁屹程怔在原地,一時手足無措,他抬了抬手還琢磨著:“這這”
“本宮說了,人會帶回府中教訓。”顏知希緊捂?zhèn)帲讨魂囮噦鱽淼拇掏础?
四下來往宮人甚多,剛好做戲替越國公府揚名,她紅了眼眶刻意揚聲委屈道:“打本宮的人也就罷了,還敢對本宮動手。”
既然退一步換的是得寸進尺,那便給袁家一個教訓。硬拼根基權勢公主府不占上風,但軟刀子割過去,只能讓越國公更難受。
想必不出幾日,合宮上下遍都知道越國公小公爺恃寵生嬌,在承華殿前打了公主了。
懷中的公主越發(fā)傷心委屈,南照似乎忘記了兩人有多貼近,只想著要護住身前的人,便忘移開目光,盯著那滿含淚水的眼睛,神色只比他自己挨了鞭子還有難受。
顏知希就著那似抱似扶的手臂,似乎是忍無可忍地落下淚水,使出較蠻的性子激動起來:“看來越國公府當真是沒什么怕的,打了本宮,多少白玉盞都沒用!”
她向前掙去一把掃了那只幸存的盞,隨著委屈的哭聲,地上又多著一大片碎片。
或許之前那只白玉盞打碎與南照有關系,但是現在全數由長豫公主摔了,便是太后也不會追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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