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

這時，就在攤前，一個小男孩，七八歲的模樣，紅著眼，提著刀，對著店老板，大叫一聲。

命無常依舊堅挺的干著牛肉，對這小男孩聞所未聞。

“來，你的。”店老板呵呵一笑，又掏出一大塊牛肉，呈上去放在小孩面前。

小孩一把推掉。

本來他是想推翻的，但是實在有心無力。“我不吃！”

“你不是想報仇么？吃飽了才有力氣啊。”店老板依舊好言勸導。

“你為什么殺我全家！”

吳風看了眼命無常，“你知道？”

“知道什么？”命無常很無辜的說道。

“哎，江湖很大，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看到你，我就想到了以前的自己。想報仇，隨便你。”店老板搖搖頭，還是把那三兩牛肉給了過去。

“你不要以為，嚼嚼嚼，給我那么多，嚼嚼嚼，好吃的，嚼嚼嚼，我就會放過你！”孩子終究只是孩子，看見冒著香氣的牛肉，最終還是一邊啃，一遍狡辯。

“仇恨，是要拿得起，也放得下。不然子子孫孫，無窮盡也。”命無常喝干了神仙湯，打了個嗝。

“哦。”吳風隨口說道。

“嘿，你也真犟。”命無常呵呵笑道，“之前我遇見一個，比你還犟的，笑也不會，整天提著刀，看見人不爽就劈，你猜猜他下場怎么樣？”

“我又不是他。”

“猜猜嘛，猜到了我就，恩。。。我就教你一式，如何？”命無常打了個飽嗝，拍著肚子，笑瞇瞇的看著他。

吳風扶著刀，面色淡然，“要么死了，要么活著。”

“噗。”命無常嗆了一口氣。

這回輪到吳風笑瞇瞇的看著他了。

“嘿，還沒發現你小子這么賊啊。”命無常眼一瞪。

吳風輕笑一聲。

“那個人啊。”命無常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次是我擺攤的第三天。”

“記憶猶新。”

“他來找我算了一卦。”

“你猜，卦象為何？”

“算了，你也不知道，明著跟你說吧。”

“九死一生。”

命無常長嘆一口氣，“沒有絕對的死亡，天機總會留一線，他，死死的把握住了。”

“然后呢？”吳風問。

“然后？他一人闖入他仇人的領地之中，親手手刃了他的仇敵，可他自己也命懸一線。”

“就在這時！一個女子突然闖了進去，以命換命，把那人撈了出來。”命無常嚴肅道。

同時自己也在緊盯著吳風的表情。

“然后呢？”吳風表情依舊淡淡。

“沒有然后了，事情到這里戛然而止了。但是他還活著。”命無常搖搖頭。

看著和好的一老一少，也不再管吳風，自己悠悠往前走。

吳風略一遲疑，又看了看重歸于好的兩人，自己提著黑刀，跟上命無常的腳步。

“慢點，別噎著了。”店老板拍了拍男孩的腦袋。

眼見吳風跟了上來，命無常悠然說道：“怎么，這回怎么輪到你跟我了？”

“修行何時都不遲，我本意是想借著他磨我的刀，不成想，這里還有高人。”吳風微微一笑。

“現在肯叫聲師傅了？”

“但是報仇我一定會去的。”

“行，你厲害。”命無常瞪了他一眼，再度往前走去。

“有些事，是你都無法理解的。”吳風搖搖頭。“過了這一年，或許我們永無再見之日。”

“那又怎樣，活就好好活，何必為了仇恨勒住自己呢？”

清泉流淌。

命無常駐地停留。

手中徐徐多出來一根魚竿。

“吃過魚么？”

“吃過。”

“它恨你么？”

“或許。”

“看吶，這就是命運的長河。”命無常呵呵一笑，一桿已中。

一條鯉魚順勢而下，剛好碰到了命運魚竿。

命無常隨手一拉，一條魚已握于手中。

“看，這像不像你？”

“不像。”

“那給他一把刀呢？”命無常想了想，拿著命運給他魚翅上加上一把刀。

“有點吧。”吳風笑了。

這個比喻太抽象了。

“它要是打我，它打的過么？”

“就像你說的，九死一生。”

“喲吼，學挺快。”命無常隨手一揚，小魚兒再度回到自己的世界里游啊游。

“可是，這條小河，是沒有大魚的。”

“小河流向大海，大海在流入大洋。”

“可是這就結束了么？”命無常再度甩入一勾。

“小河有小蝦，大海有大魚，可有這么一條魚，它太大了。”

命無常不知耍了什么奇招。

命運化為的魚餌被咬中，可就在這小小的河流中，竟然有魚能掙脫命運的束縛。

僵持并沒有多久，很快啊，命運“怕擦”一聲，斷裂開來。

“它太大了。”命無常撫著長須，長嘆一聲。

“是前人沒有做到位么？”吳風問道。

“往事不可追。”命無常搖頭。“你還覺得你能釣上來這么一條大魚么？”

“有何不可？”

“好！”

“把手伸來。”

吳風沒有猶豫，一手伸去。

命無常點了根手指。

兩指交觸的瞬間，吳風感覺看到了無數的未來。

其中九成九全都是他死于死祭之手，連帶著無鋒刀也被一并掠奪。

唯有那一，朦朦朧朧，不可見，不得知。

“看到了什么？”

“我死了。”

“還不錯，很多人看見自己死亡的時候都變得十分無助，完全對未來沒了希望。”命無常點點頭。

“知道那個人為什么對你留手么？”

“他沒有留手。”吳風搖搖頭。

“他還不是完整的。”命無常打斷道。“縱然你殺死了這邊的這個，可依舊有他。”

吳風眨了眨眼，沒有再說話。

“你的無鋒刀對現在這個他有著極深的羈絆。”

“千年的傷沒有那么好愈合。”

“不然他早就合二為一了。”

“他想憑著，，，”

“轟——”晴天霹靂。

一記驚雷，炸到命無常面前的河流中。

眼前長河被一分為二。

一道深深的溝壑完全阻隔了兩岸。

命無常呆坐了好久好久。

“無妄呀。”

“說太多了，不能再說了。”命無常搖搖頭。

吳風看著天，也沒說什么。

“天，就大么？”

經過這幾天的游歷。

除了第三天的怪談，可以說一天比一天強度高。

更是可以在第二天祝無敵的身上完整的體現出來。

如果讓祝無敵去打那個人的話。

吳風輕輕微微一笑。

“天怎么不大？天地生你育你，懂不懂一句話，天地君親師！”命無常胡子一吹，眼一瞪。

“那天外天呢？”

命無常沉默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沉默。

“或許有吧。”命無常抬頭望天。

絲毫沒有剛剛閃電的痕跡。

就像剛剛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吳風笑道：“人定勝天。”

“在之前，我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精彩，但是我看見過了。”吳風向往的望著野外。

那，是一片花海。

“我遇見了她，也遇見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我此生已經無憾，更沒有想到還有回來的時候。”

“如果可以，那便報仇雪恨，再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如果不行，那就不行。”

吳風悵然的望著花海。

并沒有十里桃花那么大，但也有百米之遙。

“剛剛那雷聲，好生勢大呢。”一道不屬于這里的聲音突然響起。

一襲黑袍，看不清面容，左手匕首，右手彎刀。

黑祭司微笑的看著二人。

吳風毫不廢話，上去就是一招力劈華山。

無鋒刀仿佛一下子黑氣實質化了。

數米黑氣猛然砸向黑祭司。

“當。”

黑祭司左手輕抬，看樣子毫不費力的就擋住了無鋒刀。

“你看看，這把神兵還沒名字呢，叫它什么好呢？”

“就叫它，無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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