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湄回到學校，收拾好之后，就去了廠房。

        原本想著，應該和上學期開學的時候一樣，滿是灰塵了，需要打掃。

        去了卻發現，到處都干干凈凈的，文野正在角落里寫歌，朱一格在旁邊彈貝斯。

        文野跟她打招呼：“來了？”

        “嗯。”看到朱一格，千湄突然想起來，還不知道他去了哪個大學，因為爸爸的事，都忘記問了。

        她沖著朱一格笑笑：“所以你最后填了什么志愿？開學了嗎？”

        “對哦，千湄姐忘了跟你講了，我就填的附近的xx大學，離這兒可近了！以后我就可以天天過來了！”

        “什么專業？”

        “我爸選的，好像是材料工程什么的吧……我跟你講哦，幸好這兒是大學城，學校多，我可以填一個二本，不然你們學校我可考不上，要是只能填一個其他地方的大學我可就慘了，得兩邊跑……”

        千湄都對他無語了：“你讀的什么專業，你自己都不確定？”

        “反正我爸不讓我學音樂，那學什么都無所謂了，我就隨他選去唄，能混畢業就行了……”

        “行吧……”千湄苦笑：“那你一整個假期都待在這兒嗎？”

        “差不多吧，反正就跟著我哥在這兒做音樂，有時候去一下moco。”

        “挺好的。”

        文野遞給她一瓶水，問：“阿姨怎么樣了？”

        千湄擰開喝了一口，說：“挺好的，她說國慶要來看我，到時候給你們帶糖醋排骨。”

        “那太好了，阿姨做的糖醋排骨確實好吃！”朱一格說。

        文野又遞給她幾張紙，說：“看看吧，新寫的歌。”

        千湄接過去，坐在沙發上，慢慢跟著哼了幾句，感覺到久違的舒服和放松。

        又回到這樣的生活了，每天除了上課，就是練團、演出。

        這樣真好，千湄想著。

        沒多久陸銘也來了，他回上海待了一段時間，很快又回來了，大部分時間，就跟文野他們一樣，泡在廠房里，或者是moco。

        徐林晨倒是還沒出現，看他朋友圈，似乎跟阿瑤一起出去玩兒了，也不知道回來沒有。

        這次開學，千湄大三，陸銘、文野和徐林晨都是大四了。

        千湄問陸銘：“我的朋友圈里，大四的師兄師姐好像都開始找工作或者考研了，你們也很快就要畢業了，有什么打算嗎？”

        陸銘淡淡的：“今年還有很多地方的巡演要搞，發專輯的事，我跟一家公司在談了，明年的話……到時候再看。”

        “是決定全職做樂隊了？”

        “一直就是這樣計劃的。”

        “那師父呢？”她轉過去問文野。

        文野無語看了她一眼：“我學音樂的。”

        “學音樂的不是也可以去當老師什么的嗎，也沒誰規定一定要做樂隊吧。”

        “我哥要是去當老師，學生得害怕死他了，還是算了吧。”朱一格說。

        切身感受過文野教學方式的千湄點頭同意：“這倒是，他太嚴肅了。”

        “那你呢？”陸銘認真的看向千湄，“還是打算把樂隊當做副業，保留一份全職工作嗎？”

        千湄想了想，說：“沒想好，反正我還有兩年才畢業，到時候再說吧。”

        “也行。”陸銘點點頭。

        “不知道徐林晨那家伙是怎么打算的，他和你們可能不太一樣。”千湄說。

        開學兩天之后，徐林晨才浪了回來。

        他的皮膚被曬得黑了一些，朱一格好奇地問他：“晨哥你暑假都去哪兒了？怎么都黑了一圈了。”

        “深圳。”徐林晨無可無不可地說。

        “去深圳干嘛啊？”

        “我女朋友在那兒實習，陪她去的。”

        “你和阿瑤好像在一起好幾個月了？”千湄問他，“這次是認真的？”

        “你懂什么，我哪次不是認真的？”徐林晨斜眼瞟她。

        “你之前的女朋友，超過三個月的都少，所以我以為她對你來說不一樣。”

        “還行吧，她挺聰明的。要是能一直過下去，也不是不行。”徐林晨想了想說。

        晚上去moco演出，阿瑤又帶著肖子齊出現了。

        千湄都好久沒想起這個人了，假期里好像給她發過兩次微信，她沒回。

        她盡力不去參與他們的對話，假裝自己不存在一樣，不想讓肖子齊注意到她。

        千湄坐在舞臺中間的高腳凳上，還是唱著那首《夢》。

        “沉迷于五彩斑斕的幻夢”

        “夢境中，恍惚間只見暗流涌動”

        “當天地翻覆，海水逆流”

        “是誰如尾生抱柱，不為所動”

        “夢醒時分，倏忽間不見的又是誰的影蹤”

        “擋不住陽光侵蝕淚眼”

        “恍然驚覺，不過是一場空”

        “我以為可以永遠沉迷于這幻夢”

        “我以為可以永遠沉迷于這幻夢”

        ……

        也許是因為想起了爸爸，她的聲音帶了一些不自覺的沙啞，昏暗的燈光有些迷離，讓人莫名覺得悲傷。

        她一連唱了三首，覺得今晚有些心緒難平，就跟陸銘示意休息一會兒。

        千湄從moco的后門出去，走到沒什么人的巷子里，拿出一支文野那兒蹭的煙，到處摸打火機，卻找不到。

        不知道什么時候跟出來的肖子齊，從兜里掏出一個打火機遞過去，有些驚訝地問：“你還抽煙？”

        “偶爾。”千湄接過打火機把煙點燃，淡淡地說。

        肖子齊打量了一下她的臉色，也點燃一根煙，慢慢抽著。

        “我聽阿瑤說，你爸爸去世了？”

        千湄嗯了一聲，沒多說話。

        “也別太難過了，我聽說他是個殘疾人，也挺拖累你們母女倆的……你有這樣的家庭，怪不得性格挺硬的，但是女孩子還是溫柔些好，你可以……”

        千湄冷笑了兩聲，不客氣地懟回去：“我跟你熟嗎？”

        被打斷的肖子齊：“……”

        “我什么樣，關你屁事？”

        她把手里的煙扔在地上踩滅，轉身往moco走去。

        肖子齊在后面有些氣急敗壞：“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千湄理都不想理他，頭也沒回的進去了。

        她走到正在和阿瑤摟著說話的徐林晨旁邊，語氣不善地說：“徐林晨你過來。”

        徐林晨：“怎么了姑奶奶？誰得罪你了？”

        千湄沒回答他，自顧自走到了角落里。

        阿瑤臉色有些不好看，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徐林晨安撫了她幾句，走過來問：“到底怎么了？”

        “你丫屬八婆的，嘴這么大？”

        徐林晨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千湄認真地看著他說：“以后我的事情，你少跟你女朋友說。”

        徐林晨看著肖子齊從后門進來，臉色也不是很好的樣子，想了一會兒，試探著問：“肖子齊跟你說什么了？”

        “反正不是什么我愿意聽到的話。”千湄冷笑著說。

        千湄性格雖然冷了一些，但其實還算大氣，認識這么久，這是徐林晨第一次見她發脾氣。

        他有些尷尬，解釋說：“我也不是什么都跟她說的，如果是你爸爸的事……是因為放假的時候本來說好了去找她，我去不了，總得給她一個理由……”

        千湄想到他們幾個在江陽的確待了不短的一段時間，心里一酸，說：“不好意思……是我耽誤你了……”

        “不算什么……”徐林晨擺擺手說：“我也沒想到她全都告訴肖子齊了……你放心吧，以后這些事，我不會隨便說的。”

        千湄點點頭，說：“謝謝。”

        演出完畢，千湄在moco門口等著文野開車過來。

        阿瑤走到她旁邊站定，雙手抱在胸前，看著千湄的眼神意味深長。

        “徐林晨呢？”千湄問。

        “他還在和輝哥說話。”

        千湄點了點頭。

        阿瑤嘴角突然浮起一個笑意，抬了抬下巴，貌似隨意地問：“肖子齊這款的，你不喜歡？”

        “輪不上我說喜不喜歡吧。”千湄淡淡答道。

        “那你喜歡哪一款？陸銘那種？還是徐林晨？”

        千湄看了她一眼。

        阿瑤的嘴角還掛著笑，表情似乎十分天真無害。

        千湄品了品她那句話，大概明白了阿瑤對她的敵意從何而來。

        她笑了笑，沒有回應，轉過身朝著逐漸靠近的大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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