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亡與瑞凡擦肩而過
“再快點,快點。”埃德蒙多坐在后座的中間,兩只手分別扶著駕駛位和副駕駛的兩側(cè),他盯著出租車司機(jī)的對講機(jī),“再快一點,我還可以加錢。”
那黑人司機(jī)通過后視鏡奇怪的看了埃德蒙多一眼,用他標(biāo)志性的口音調(diào)侃著說道:“老兄,就算我想要你的錢也要考慮考慮來不來得及花,已經(jīng)是最快了,別那么急,我又不能帶你飛過去。”
“怎么不急,我急死了。”埃德蒙多皺著眉,狠狠出了口氣,心里再次痛罵這個時代沒有手機(jī),他念念叨叨:“警察不會相信我說的,而救護(hù)車根本沒辦法短時間趕過去,而我甚至還不在那兒——”
埃德蒙多為此自責(zé)了十幾年。
上輩子他就因為賭氣沒跟里維斯他們一起去毒蛇屋,結(jié)果第二天醒來就聽到了瑞凡的死訊,在他的記憶里,他們最后一次見面互相豎了中指,而最后一次對話……直到對方死去他們之間的矛盾也沒能得到解決,埃德蒙多只能在往后的每天去對方墓地前一遍又一遍的說著自己很抱歉。
或許是他的痛苦太過深刻,司機(jī)又抽空看了他一眼。
“讓我猜猜,”黑人老哥開口,“是他媽的毒|品,對不對。肯定是你親近的某人嗑到神志不清了,要你趕去救場。”
“如果我晚一點去可能就見不到活著的他了。”埃德蒙多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回答道,為了不再想些亂七八糟的,他開始向司機(jī)訴苦:“我真搞不明白,毒|品那棟有什么好的,除了會讓腦子變成一團(tuán)棉絮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錢多好,有了錢什么都有,有那做夢的功夫多賺點錢不好嗎?”
司機(jī)點了點頭,對埃德蒙多的觀點表示贊同。
“雖然你說的很對,但相信我,毒|品這東西我也曾深陷其中,它沒你想的那么簡單。”他惆悵地說道,“當(dāng)你遇到人生低谷或者什么很難受的痛苦時,你就會想要逃避,尤其是十幾,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們,閱歷不高,沒那么多見識,朋友給你個‘好東西’一點也不設(shè)防,然后就這么輕易的被套牢了——”
埃德蒙多挑了挑眉。
“那你呢?”他問道,“你說你也用過毒|品,那你是怎么擺脫它的?”
“我有老婆幫我,”他有點得意地說道,“我們沒錢去戒毒所,也沒錢買藥,她就把我綁在家里,我想嗑的時候她就狠狠抽我。那段時間我?guī)缀鯖]怎么吃東西,全是抗生素的功勞。然后我挺過來了,你敢相信嗎在那之前我有240磅,而現(xiàn)在我只有180磅。”
埃德蒙多朝車頂翻了個白眼,這故事毫無幫助,首先他不能把瑞凡綁在家里,其次,他現(xiàn)在甚至不確定他能不能活過今晚。
隨著‘嘎吱’的剎車聲,他們抵達(dá)了目的地毒蛇屋,不多不少20分鐘整。
門口有一小群人正在狂歡,看上去是紅辣椒樂隊的忠實粉絲。
埃德蒙多把身上所有的鈔票都掏了出來丟在車坐上,隨后拍了拍司機(jī)的肩膀,“謝了,老兄。”他丟下一句道謝后下了車,打算往屋內(nèi)跑。
但就在這時,那黑人司機(jī)又喊住了他。
“你給了我那么多錢,我多少也得幫你點什么。”他說著從副駕駛的儲藏室拿出一個盒子從車窗丟給埃德蒙多,“腎上腺素針,救命用的,適用于吸|毒過量的家伙。”
埃德蒙多把盒子打開一看,是正規(guī)的套裝,他抬頭沖司機(jī)感激地笑笑,“謝謝,雖然我想可能用不上這個,但——你幫了大忙。”他說道,“我叫埃德蒙多-莫雷拉,是個導(dǎo)演,如果你以后有什么事是我能幫得上的,盡管來找我。”
司機(jī)臉上露出莫名的欣慰,他點點頭。
“快去吧。”他說,“去拯救你的朋友。”
埃德蒙多向毒蛇屋跑去。
在他的身后,出租車消失了,連帶著司機(jī)一起。
只留下一片潔白的羽毛輕飄飄落在地上。
……
他還是晚了一步,等埃德蒙多分開人群走進(jìn)去時,瑞凡已經(jīng)神志不清的倒在地上,渾身抽搐并口吐白沫。圍著他的幾個人都傻了,他弟弟華金撲在他身前拍打的臉頰讓他清醒一點,同時大喊著讓音樂停下來。
現(xiàn)場一片混亂,有人想進(jìn)來,有人想出去。
“見鬼的,別喊了,快叫救護(hù)車!”華金一邊按壓著哥哥的胸口一邊吩咐旁邊的女友,“快啊,基努,來幫忙!我們把他抬到外面去!他需要新鮮空氣!”
基努丟開手里的杯子去幫忙,而埃德蒙多剛好趕到。
“把他放下來你們兩個,他需要搶救!讓他抬頭張嘴,別讓他窒息!”
“都都!”基努驚喜地看過去,“你來了!”
華金-菲尼克斯也跟著看過去,在看見埃德蒙多的一瞬間他皺起眉,但很快他的注意又被地上的哥哥吸引——瑞凡不再抽搐了,他躺在那兒一動不動,臉色慘白。
“別看我,看那兒!現(xiàn)在是緊急情況。”埃德蒙多打了兩個響指揮開華金,華金不肯離開,那讓埃德蒙多更加煩躁,“我要給他做心肺復(fù)蘇,你懂嗎,不懂就趕緊走開,不要妨礙我!”
華金沒說話,但是快速給埃德蒙多讓開了位置,埃德蒙多跪在瑞凡身旁,用他從療養(yǎng)院電視上學(xué)來的手法按壓瑞凡的胸口,接著捏住瑞凡鼻子給他做人工呼吸。
埃德蒙多緊張地注意對方的情況,但看著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他的心開始下墜。
“eon!小鳳凰,醒過來!”
急救過程持續(xù)了快兩分鐘,一點作用也沒出現(xiàn),瑞凡的臉色仍舊蒼白,呼吸漸漸微弱起來。華金看著這一切,再次焦躁不安起來。
“別按了,你一點忙也沒幫上!”他說著起身推搡埃德蒙多,并試圖架著瑞凡的胳膊穿過人群。“還是按我說的,我們把他抬到外面去——救護(hù)車呢,救護(hù)車來了嗎?”
少年一點也不專業(yè)并且毫無章法的行為讓埃德蒙多氣炸了,他拍掉了對方的手。
“出去能做什么,人們還聚集在那里,你想讓你哥哥od(overdoes,也是吸|毒過量)的照片滿大街都是嗎。”他皺著眉語氣不善地說道,“如果等救護(hù)車過來,那一切都晚了。”
埃德蒙多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腎上腺素飆升讓他額頭突突的疼。
對了,腎上腺素。
他拿出司機(jī)給他的套裝,讓華金和基努都過來。
“我們還有最后一個辦法,這是剛剛我過來時那司機(jī)給我的。”埃德蒙多打開盒子將針頭裝在針管上,然后把它們插|進(jìn)那個小瓶子里抽取腎上腺素,“把他上衣脫了,快!現(xiàn)在不是注重隱私的時候,我們得給他注射。”
“腎上腺素?”基努認(rèn)出了那東西,“我們要怎么用它?”
“相當(dāng)于強(qiáng)心劑,我們要給他的心臟來上一針。”埃德蒙多快速解釋道,他舉起那針用食指彈了彈針|頭,隨后用另一只手按住瑞凡的胸口尋找微弱的跳動。
他咬住下嘴唇,皺著眉又說:“但是這東西必須得他媽的直接打進(jìn)心臟,而且要快準(zhǔn)狠,我只看過一次給人注射,那操|(zhì)蛋的醫(yī)生就像用刀刺(stab)那樣——”
“耶穌基督啊他快死了!”華金大吼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快把腎上腺素注射給他!”
“我知道!但你是醫(yī)生嗎?或者我是醫(yī)生嗎?這里有人是他媽的醫(yī)生嗎?所以別催我!”緊張到快要凝固的空氣讓埃德蒙多吼了回去,他抓著腎上腺素針跨||坐在瑞凡身上,緊接著用拇指找到了對方心臟的位置,像是給自己打氣那樣:“我要刺了!”
他不停地深呼吸調(diào)整自己,旁邊基努和華金同樣緊張。
他們都知道,就這一次機(jī)會,絕無僅有的一次。如果成功了,他們就能把瑞凡從死神那里拉回來,但如果失敗了——他們很可能因此而加速他的死亡。
埃德蒙多能聽見自己清晰的心跳聲回蕩在耳邊,他咬牙——
“去他的!(葡語)”
虔誠而神圣的,他高高舉起腎上腺素針,照著瑞凡的胸口猛地扎了下去。
砰,砰。
針頭沒入那蒼白的皮膚,空氣壓力把液體注入了他的心臟。只有微弱起伏的器官瞬間充滿活力,強(qiáng)力跳動起來。
伴隨著一陣喪尸般的抽氣聲,瑞凡-菲尼克斯像彈跳盒里的小丑那樣坐了起來。
他渾身都被汗浸濕了,雙眼驚恐的睜大,臉頰上帶著不正常的紅,嘴唇干裂,同時發(fā)出破風(fēng)箱一樣的喘氣聲。
“我怎么了——”
聽著對方枯樹枝一樣的聲音,埃德蒙多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他低下頭,劫后余生那般笑了出來,而隨著笑聲,他緊繃的身體軟下來,重心向后移動,就那么坐在了對方腿上。
于是瑞凡的注意力就從還插在他胸口的針筒上轉(zhuǎn)移到了埃德蒙多那兒,在他的記憶里,最后一次相見兩人鬧得很不愉快,對方還放下狠話,永遠(yuǎn)不會再讓他做他電影的主角。瑞凡-菲尼克斯劇烈的喘了兩口,再抬頭,四目相對。
淡漠的薄荷綠對上蕩漾的深海藍(lán)。
他們倆之間的距離,只有兩個針管那么遠(yuǎn)。
誰也沒開口。
好半天,久到門外響起了救護(hù)車的警笛聲時,瑞凡終于打算說點什么,他抿了抿嘴唇,就像許多經(jīng)典電影中主人公進(jìn)行自我剖析前的開場那樣。
然而埃德蒙多卻搶先一步鉗住了他的下巴讓他抬頭,咬牙切齒地教訓(xùn)。
“你得把那玩意戒了,聽到?jīng)]有,我不能——我受不了第二次了。如果你再、再敢這樣嚇我,我發(fā)誓——”
話沒說完,他眼前出現(xiàn)了閃爍的星星,瑞凡的身影變得模糊,耳朵里先是嗡嗡的隨后像被灌進(jìn)了水。
幾秒后,埃德蒙多搖晃兩下,向旁邊栽倒過去。
“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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