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蒙多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刻薄，但沒辦法，歷史已經被他改變，而瑞凡他們總得有個教訓才能明白什么是正確的事，所以嚇唬一下他們是必須的。

        沒錯，埃德蒙多不是真的想用死來喚醒他們，為了達成目標而死去實在太愚蠢了，基努和瑞凡在乎他，所以這方法大概率管用，但德普，埃德蒙多不確定他是否在乎自己的生死。

        刨去所有的主觀因素，如果再不能讓他們戒掉毒||品，那他真的只能用最極端的方法了，比如花大價錢雇幾個人把他們綁在家里強制戒|毒，每天定時定量打營養素，雖然很傷身體，但卻是最有效的。

        “別想了，那不是你能改變的。”與埃德蒙多一同坐在后座上的萊昂納多突然開口說道，“我比你更早進入好萊塢，見過的吸|毒|者比你要多得多，我只能保證自己不會變得和他們一樣，至于他們能否回到正軌，那就要看他們是不是真的想那么做。”

        白發的青年扭頭看過去，萊昂納多正看向窗外出神，夜晚的燈光把他在車窗上的影子照的忽明忽暗，金色的發絲在此刻似乎也變成了冷色調。埃德蒙多的視線從對方的側臉和睫毛往下，落在了他們交疊在一起的手指上，他突然笑了一下。

        萊昂納多聽見笑聲回頭看，然后瞬間抽回自己的手，再猛地轉身，就像是要把自己貼在車窗上那樣，死都不再看埃德蒙多一眼。

        “有這時間你不如好好想想電影，明天我就要跳到桌子上去了，道具組還一直沒給我看過那把劍，你不會想要我揮舞一把真正的，開了刃的劍來表演嗎？”萊昂納多將話題轉移到電影上，“以及你安排的親熱戲，我和大衛一次都沒排練過，如果你不希望我們把那兩個鏡頭重拍十好幾遍的話，就趕緊回去。”

        前一個理由還算恰當，而后一個有些牽強，無論他們今晚幾點回去都不會影響一周后的安排。

        但他說的沒錯，埃德蒙多想，那些事已經困擾他足夠久了，瑞凡需要時間來調整自己，而他在這里胡思亂想起不到任何幫助作用。

        所以他干嘛不給自己找點事做。

        于是整個劇組在埃德蒙多的帶領下進入忙碌，接下來的一周里他們幾乎完成了80的拍攝內容，其中一些復雜鏡頭，比如蘭波跳上桌子挑釁的片段，他們只拍了兩遍，如果不是萊昂納多不小心打翻了一只高腳杯甚至可以一條過。

        更重要的是，萊昂納多對他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

        比如不再以拒絕和反駁為主，視線不再偏移，也沒那么注重所謂的‘社交距離’，在第二周，他甚至主動為埃德蒙多帶了早餐，并叮囑他照顧身體。

        ……

        場景中央，蘭波用一把餐刀捅穿了魏爾倫的手掌，鏡頭推到他俊美的臉上。

        “唯一無法忍受即事事皆可忍受。”金發的詩人冷冰冰的說。

        隨著魏爾倫的哭泣聲，埃德蒙多喊了停。

        “cut——保持別動，我得看看能不能用。”他慵懶地坐在導演椅，右腳踝搭在另一側的膝蓋上，“簡直完美，下一場。”

        隨后工作人員在場務的指導下開始收拾場景，埃德蒙多則拿起對講機詢問另一處布景的情況，他今天戴了頂黑色的棒球帽，白色的發絲大部分被蓋住，只有幾縷不聽話的從耳邊翹起，比平時的他多了幾分運動和清純的氣息。

        就在導演與布景進行溝通確認完畢后，萊昂納多從鏡頭前走了過來，他看到在埃德蒙多旁邊的小桌子上擺著一個盤子，上面放著他早上買給他的早餐，那幾塊可頌還和他從面包房拿出來時一模一樣，埃德蒙多碰都沒碰它們一下。萊昂納多輕輕皺眉，看向專注于取景安全框的導演。

        “我給你帶的可頌，你一口都沒吃，這是第幾次了？”他整了整戲服的領口不滿地問道，“你比我更像一片紙，而我至少在飯量上遠超于你。你有進食障礙還是怎么的，難道要我動手喂你才肯吃一點東西嗎？”

        埃德蒙多仍舊盯著他面前的屏幕，“回到上一分鐘，”他對攝影師吩咐道，“把第325鏡和355鏡重復播放。”

        攝影師應了聲，屏幕上開始重復起了剛剛拍攝到的片段，萊昂納多對這樣的無視沒有任何怨言，相反，他認為真正開始履行導演職務的埃德蒙多簡直不能再辣，那輕輕搭在側臉的手背，思考時無意識撥動嘴唇的手指，以及那仿佛顫進他心里的淺色睫毛。

        大約過了3分鐘，在確認拍攝無誤后，埃德蒙多這才摘下了耳機看向萊昂納多。

        “我很抱歉，里奧，浪費了你的心意，但怎么辦呢，我早上真的感覺不到饑餓。”他伸手勾了勾萊昂納多自然下垂的手指，沖對方頗有些討好地笑笑，“但如果你能親手喂我，我想我的胃口一定會回來。”

        萊昂納多胸腔里的器官狠狠跳動了兩下，半個月前他一定會認為埃德蒙多不可理喻，但現在事情不一樣了，從他被叫做‘小天使’開始，從他發覺自己很享受被埃德蒙多牽手開始，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想象。

        金發的年輕演員深吸了一口氣，把盤子端了起來，接著捏起上面可頌緩緩送到埃德蒙多嘴邊。

        為了盡可能挽回自己的尊嚴，他別扭地嘲諷道：“你真是個巨嬰。”

        “是的。”埃德蒙多坦然接受了嘲諷，他咬下一口可頌，抬眼看向萊昂納多，充滿暗示意味地拖長尾音說道：“那么請問，你可以擔起照顧我的責任嗎，daddy——”

        ‘這簡直是犯罪！罪無可赦！’萊昂納多在心里尖叫，‘你這個勾||引人的混蛋！’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臂，但被埃德蒙多快一步握住了手背，他看著導演摘下了帽子，白色的發絲向四周凌亂地翹著，他看著那個白色的身影低頭，一點一點將自己手上殘留的碎屑吞進肚子。

        ‘這就是犯罪。’萊昂納多確認無疑。

        相比起萊昂納多的煎熬，埃德蒙多完完全全是在享受，他故意將過程拖得十分緩慢，并在在即將結束前成功聽到了對方漸漸不穩的呼吸聲。于是最后他增加了一個步驟，用自己的犬齒輕咬萊昂納多的手指尖，并保證在這短暫的兩秒鐘讓對方記住自己舌尖的觸感。

        做完這一切后，埃德蒙多抬頭勾起一個微笑：“如果你愿意，可以趁著午飯的時候到我辦公室去，我有整整兩個小時的自由時間。”

        萊昂納多不確定自己臉是不是紅了，他張開嘴，但沒出聲。

        他咽了咽口水，大約半分鐘后才找回自己的聲帶。

        “好。”

        ……

        然而兩個小時也沒進行到埃德蒙多想要的那一步，萊昂納多是個新手，他必須手把手的教他，從接吻開始。對此萊昂納多的解釋是他從來沒有吻過男人，而埃德蒙多認為這是個拙劣的借口。

        總之，過程很艱辛，埃德蒙多一度想要放棄，然而卻在下一秒被萊昂納多拽住腳踝拖了回去。

        “你說你能教會我的，”他在他耳邊咬著牙說，“then  teach  me，now”

        埃德蒙多有種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然后自己跳進去結果爬不出來的感覺，教導這件事是個體力活，而他的體力并不十分優秀。就像在打架時，埃德蒙多的無敵時間只有十分鐘。

        “你下午還有拍攝任務，里奧，今天先到這里，我們改天再繼續好不好？”他親了親萊昂納多的嘴角試圖軟化他的態度，“或許明天，等我們把最后十幾個鏡頭拍完，那時候就能——”

        埃德蒙多的提議被無情的拒絕，萊昂納多把他翻了過來。

        年輕的演員幫著導演看清墻上的掛鐘：“是你說在午休時你有兩個小時的自由時間，這才過去不到一半，先生不會想要逃跑吧。”

        幸好敲門聲拯救了一切，是導演助理。

        “制片人來了，他把所有人都痛罵一頓，還吵著要見你。”

        埃德蒙多發誓，他從來沒有一刻這么感謝那討厭的制片人。

        “別擔心，我這就過去。”他說著從地毯上起來，整理好自己后走出辦公室，“我們走。”

        他跟著助理往片場走，萊昂納多悄悄跟在了后面，就好像這樣就沒人知道他們剛剛在辦公室獨處了一個鐘頭那樣。

        剛剛走進片場，埃德蒙多就聽到了制片人的怒罵聲，見他過來，那制片人總算是暫時閉了嘴，他拽了拽領帶，帶著十二分的不滿向埃德蒙多走來。

        “你們的進度比報告上整整晚了整整20天，而你的組員們還在懶懶散散！”制片人沖埃德蒙多抱怨道，“你太不把我們公司當回事了，開機時間晚了一個月，我們理解你那套所謂‘天才的自尊’，但你也要給我們同等的尊重！”

        埃德蒙多挑了挑眉不客氣的反駁道：“我不認為你隨意到片場來辱罵我的員工是所謂的尊重，這里是拍攝的場所，是我的地盤，你怎么有臉向我提尊重。”

        制片人臉色變得格外難看，但隨著他不經意的一撇，埃德蒙多鎖骨中間的紅痕被他收進眼里，于是制片人的表情變得輕蔑而下||流起來。

        “我知道你是在做什么了，埃德蒙多。”他不屑地說，“是不是只有讓你后面爽了你才能好好說話，這么著，你跟我來，我教教你怎么跟你的上司說話。”

        埃德蒙多給了他一個假笑。

        “抱歉，我的審美還沒有墮落到這個程度。”他很自然地說道，“而且你不是我的上司，我們最多算是合作關系。回去看看那合同，上面說我應該什么時候完成就什么時候完成，超過一天算我違約。”

        制片人怒視著埃德蒙多，周圍的笑聲讓他有些下不來臺，而關于合同那部分埃德蒙多說的又是該死的正確。

        “好，好，那我就看你能不能在下周之前把剪輯好的樣片交上來。”他惡狠狠地說，“如果你交不上來——”

        埃德蒙多翻了個白眼幫他補齊了后半句：“如果我交不上去樣片那我就放棄制作這部電影的全部薪酬，并且以個人的名義到你臥室里去，現在，別再煩我，滾回你的辦公室去。”

        等制片人離開后，所有在場的員工都對導演報以掌聲，事情本該到此結束，然而就在這時，今天的第二個麻煩來了。

        基努-里維斯從門口慌慌張張跑進來——

        “都都，你快去看看瑞凡，他的毒||癮已經轉化成生理上的了，他燒的很重，但就是不肯去醫院，還把自己拷在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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