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埃德蒙多帶著瑞凡和萊昂納多一起坐上了返程的飛機,  弗朗由于宣傳工作沒有結束留了下來，根據合同他還要在這里拍兩個廣告，所以只能目送其他人離開。

        由于修改了原定計劃，航空公司多收了埃德蒙多一筆調度費,  但總算是趕在首次宣發會議之前把他們送了洛杉磯。

        很不負責的把瑞凡和萊昂納多丟在機場并請求他們幫忙把那些從日本帶回來的小玩具拿回家后,  對工作充滿熱情的大導演帶著他的堂兄助理直接趕往環球總部。

        如果歷史沒有發生改變的話,  那么《糾纏》這部影片會遇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宣發。

        不知道是哪個主管拍腦門做的決定,  當年這電影是當作恐怖片來宣傳的。

        這就導致吸引了一大批非受眾群體走進電影院觀看了一部并不恐怖的倫理電影,  因此當時的票房和口碑都與預期相差甚遠。

        直到后來賣了光碟也被一部分影評人看到，這電影的口碑才重新逆襲,  網站上評分回升，最終闖進了imdb評分前50。

        但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這次他換了電影內核，換了上映時間,  埃德蒙多不確定還會不會遇到同樣的宣發問題。

        所以他才著急的跑去參加會議，好在方案被確定下來之前做點什么。

        “別擔心，不會出什么事的。”像是看出來埃德蒙多的擔憂那樣,  同坐在轎車后座的米歇爾開口安慰道,  “距離上映還有將近3個月，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埃德蒙多勾起嘴角淺笑了下。

        “你說得對,  我的時間還很充裕，謝謝你。”不想暴露太多心事那樣,  他簡單的回答道。

        隨后埃德蒙多撐住下巴向窗外看去，一開始他以為助理這活兒米歇爾做不了太久，畢竟剛出現時他給埃德蒙多的印象并不好,  像個不怎么愛動腦子的大型犬,  但月相處就越發現他其實是個很細心的人,  并且能察覺到細微的心情變化。

        所以——

        “你合格了，我親愛的堂兄，米歇爾，我很高興這么說。”埃德蒙多看向助理并對他伸出手，“等我們從環球回去我就通知安德森重新擬定合同，你很快就是我的正式助理了，恭喜你。”

        米歇爾眨了眨眼睛，仿佛早忘記了自己不是正式員工這件事，幾秒后他歡快地笑起來，緊接著握上了埃德蒙多的手。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先—生。”他拖長了最后的發音，那讓他顯得有些滑稽，“只要我們一起，我相信成功是遲早的事，等到時候，你可不要忘了我。”

        這話說的稍有些莫名其妙，好像他們是什么合伙人或者被綁定在一起的那樣。

        有些可愛，埃德蒙多想，奇怪就奇怪點吧，并不難以接受。

        “當然不會忘了你。”他回答道，“你可是我的堂兄兼助理。”

        “很好，好極了！”米歇爾再次笑彎了眼睛，他帶著點長輩意思地拍拍埃德蒙多的手背，“那么我要送你一份禮物，很小，但絕對是你所希望的禮物。”

        正說著，車子抵達了他們此行的終點停了下來。

        “那我就等著你的禮物了。”埃德蒙多沖米歇爾笑笑，并沒把這個承諾太當回事，畢竟他所希望的這個時代不可能擁有，“走，去看看他們準備怎么宣傳我的電影。”

        隨后他帶上墨鏡拉開車門走了下來，而等他一下車，關于禮物的事就被忘得一干二凈。天使跟在他后面，對著那白色的背影露出一個富含深意地微笑。

        哦，親愛的埃德蒙多，他保證，那禮物你一定會喜歡。

        ……

        令人高興的是，這次電影的宣發沒有像上輩子那樣往恐怖片的方向運作，而是深挖主題，將“你永遠也想象不到人性會將你帶向何處”和“你真的了解你自己嗎？”作為宣傳核心。

        “——我們所有人都相信莫雷拉先生，相信這電影一定能取得成功。”負責人很是官方地說道，他和埃德蒙頓握手，“但宣傳還是要從演員方面著手效果更加顯著，我們打算在弗朗和他父母的監護權官司上做文章。”

        這是個不錯的方法，但僅僅是從宣發的角度來看。

        “艾德他同意你們這樣宣傳了嗎，我記得他的監護權官司還在走程序。”埃德蒙多帶著警惕問道，“即使他確實是這部電影的主演之一，但那官司是他的個人隱私，如果他不同意你們不能以次來作為宣傳手段。”

        “這點你可以放心，莫雷拉先生，是經過了弗朗本人同意的。”負責人恭敬地笑笑，“當我們向他說明此事的時候他幾乎沒有猶豫就同意下來，對能幫上忙這電影的忙他很高興，我得說，這還要多虧了導演。”

        暗示的意味極為明顯，更像是要套話。

        埃德蒙多沒有順著他往下說，只要他不透露自己的想法，那么關于他和弗朗之間的事就僅僅只是他的猜測。

        好萊塢到處都是陷阱，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任何掌握消息面的人都有可能會做出背刺這種事，所以自我防衛就顯得無比重要。

        “預祝這電影成功。”他公事公辦那樣向負責人伸出手，“合作愉快。”

        ……

        在環球總部吃過午飯后，埃德蒙多帶著他的助理乘車回家，午后暖暖的陽光經過玻璃后照在身上，結合車廂幅度不大的顛簸，他幾乎快要要睡著。

        但就在車子行駛到大門時，埃德蒙多的困倦突然如退潮那樣消失了，他快速的蹙了一下眉，對等在門口的人表示不解。

        “華金你怎么在這兒，來找瑞凡？”他讓司機停在門口后搖下車窗朝那個稍顯局促的少年問道，“和門衛說完你就能進去，干嘛要在這里等。”

        華金-菲尼克斯正站在大門口，像個枯樹樁那樣。

        “嗨，呃……”

        他看向埃德蒙多的眼神有些不安，但很快，他又把那情緒壓了下去。

        比瑞凡頭發顏色稍深的少年雙手在兜里攪在一起，隨后清清嗓子往車子這邊走來。

        “我不是來找瑞凡的，事實上我不希望他知道我來過……”他垂下眼臉慢吞吞地說道，“我是來找你的。”

        埃德蒙多挑眉。

        “找我的？”

        ……

        他怎么也沒想到華金-菲尼克斯會來找自己，由于好奇原因，埃德蒙多瞞著瑞凡把少年帶進了莊園，吩咐米歇爾不要告訴他們自己回來后，他帶著華金去了樓上的書房。

        “說吧，你想做什么。”埃德蒙多抱著手臂看在書桌上沖華金揚了揚下巴，“那邊有椅子，坐。”

        華金臉有點紅，看上去很是緊張，埃德蒙多下意識投去眼神審視他，而就在這時他突然意識到眼前的少年比印象中長大了不少，和瑞凡半分相似的臉越來越標致。

        嘖，見鬼的。

        埃德蒙多暗地里掐了自己一下，那是瑞凡的弟弟，就算他和萊昂納多一樣大也不能對他出手。

        “現在你可以開始了。”

        華金拉過椅子坐下，局促地笑了一下，然后像是要做足心理準備那樣深呼吸。

        “我是來道歉的。”他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破壞你和瑞凡的關系的，我只是——還不成熟，經歷的還不夠多。”

        哦？

        埃德蒙多詫異地看過去。

        “你真的是華金而不是什么人冒充他嗎，我明明記得他那小子恨我。”他聳聳肩調侃道，“道歉？我想都不敢想。”

        華金整張臉都紅透了，他雙手撐在膝蓋上，緊緊攥住拳頭。

        “真的很抱歉，埃迪，我不恨你，之前是我太愚蠢——希望我還有資格這么叫你。”他沉聲說，“這段時間我認識到了曾經的錯誤，瑞凡不在家，我就成了最大的那個，我總算知道了他有多艱難。”

        少年沮喪地解釋自己，像是在教堂里對神父真情懺悔那樣。

        “所有的事都要我來做，媽媽把這當作理所應當。”停頓一下之后他繼續補充，“我想工作，所以我也去找了表演工作，在片場里那些人——我有時候真不不知道瑞凡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怎么堅持下來的？因為你們。

        他必須撐起整個家庭，他沒有任性的權利。

        埃德蒙多帶著點不屑嗤笑了一聲。

        “所以你走過瑞凡曾經的路現在能更好的理解他了，這很好，很不錯，但跟我有什么關系。”他總結后帶著漠然看向華金，反問道：“那是他的痛苦，你的道歉不應該是對我。”

        “我明白。”華金沉下肩膀回答，“但…那對你的傷害更大，你從來沒想得到什么，現在想想我根本不知道當時我指責你的理由，所以對你道歉比對瑞凡更難，我必須得先得到你的原諒才行。”

        少年奇妙的想法逗笑了埃德蒙多，他沒從那一長串的解釋中看出有邏輯關系，但——還挺可愛的。

        “華金，我是認真的，你不需要得到我的原諒。”他真誠的說道。

        聽到這話，少年的臉色瞬間蒼白，他攥起來的拳頭開始顫抖。

        他就知道埃德蒙多不打算原諒他，在他做了那么過分的事以后。

        “打，打擾你了。”他猛地起身，“我這就走。”

        然而還沒等他走到門口，埃德蒙多的聲音響了起來。

        “回來。”他帶著笑意命令道，“如果你像你哥那樣了解我你就會知道，我向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而且——從沒記恨過你，哪來的原諒？”

        華金呆住了，他轉身不敢相信地看過去。

        埃德蒙多給了他一個微笑，隨后對他張開雙臂。

        “我們沒事了（we  cool  ）”

        華金兩步從門口沖過來抱住了他，少年比上次見面長高了不少，比瑞凡都要高，他的擁抱和萊昂納多很像，但又比他更結實。

        夠了埃德蒙多，他對自己說，這是你好友兼情人的弟弟，控制你自己。

        “okay  ，現在去找瑞凡，他會高興看到你。”埃德蒙多拍了拍華金的后背松開他說道，“既然你也要在好萊塢發展，那么有需要記得找我幫忙。”

        華金點點頭。

        “說到這個，我確實有件事想問問你。”他猶豫著開口，“是我正在進行的電影，我和電影公司的合同程序走到一半，那導演似乎被卷進了什么案子，鬧著要解約。”

        “你想讓我怎么做？幫你問問那是怎……”

        然而沒等埃德蒙多說完后半句，房門突然被敲響，是米歇爾。

        “埃迪，門口有警察找你，我已經檢查過證件了，確實是洛杉磯警局的。”他說道，“順便，如果華金也在就更好了，他們也打算找他。”

        洛杉磯警局？

        埃德蒙多和華金對視，顯然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請他們進來吧，我現在剛好有空。”

        大約10分鐘后身穿警察制服的兩人走了進來。

        “……我們正在調查去年在毒蛇屋發生的毒|品有關案件，希望你們能配合。”

        毒蛇屋？毒|品？

        難道說的是瑞凡那件事？埃德蒙多抿了抿嘴，都過去快那么久了，還有什么需要調查的？

        一個警察說道：“當時在瑞凡-菲尼克斯酒杯里加料讓他中毒的那人現在是我們的線人，兩天前他失蹤了。”

        埃德蒙多僵在原地。

        “你說什么？瑞凡他當時——不是自愿喝掉那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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