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二蛋不見了?”
薛青沒想到剛回來就聽到這條消息。
原來自祭典開始, 陳大伯和陳大娘就沒見過二蛋了。
最近二蛋向來行蹤不定,他們便也以為二蛋只是自個找地方出去耍了,并未在意。
但之后就發生了道士破壞祭典的事情。
那幾個道士著實危險, 陳大娘才后怕似的擔心,不知道行蹤不定的二蛋是否安全。
可是他們仍舊未曾看到二蛋。
盡管他們去一個個詢問了村中的人, 也都無甚多印象。
仿佛沒有幾人在今日見到二蛋似的。
陳大伯和陳大娘只能安慰自己, 二蛋不過是頑皮了些在外頭玩得久了。
等天色稍晚,或者月上枝頭,二蛋應該也會瞅著時辰, 自己回來。
但是一直到日下黃昏,村中的人都回了屋,二蛋也還是沒有回來。
“我們已經將村中找了個遍, 連山都上去了一趟, 可是太黑了,實在看不清路……”
陳大伯嘆著氣說道。
他估計是剛從山上下來沒多久, 頭發上還掛著一片不知在哪沾上的樹葉。
“山路太難行,他差點跌了一跤,才不得不下來!
陳大娘說道, 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心疼。
這份心疼是對陳大伯的,也是對二蛋的。
陳大伯本就老眼昏花,加上暮色暗沉, 山路難行,一聽便困難不已。
那么二蛋又會跑到哪里去呢?
同樣也是自從祭典開始的早上過后, 薛青也就沒見過二蛋了。
今日有道士鬧事,那二蛋不會……
薛青偏頭看向身邊的法海。
只見法海迎著他的目光朝他頷首, 俯身朝他低聲說了兩句。
聽完這幾句話, 薛青驚訝地動了動眸子, 但沒有當著陳大伯陳大娘的面顯露出來。
他微微點頭,轉身安撫面上愁云滿布的陳大娘,“大娘,別擔心,你先和大伯去休息。”
“二蛋的事,就交給我和法海!
-
棲鳳村山上的樹郁郁蔥蔥,此刻在暮色之中更顯的景色難辨,看去便是暗沉沉的一片。
薛青和法海上了山。
山路陡峭曲折,確實難行。
薛青堪堪握住法海有力的手臂,借了個力,才成功越過了一塊崎嶇的山石。
落腳難穩,最后還是面前的法海伸手攬了下薛青的腰,才讓薛青穩了下來。
而一直蹲在薛青肩膀上的啾啾也跟著緊張,伸著小肉翅膀抱著薛青的脖子,擔心自己因為薛青的一個趔趄就飛了出去。
也怪不得前面陳大伯前面只能無奈下山,這樣難行的山路,且夜黑難尋,著實太危險了。
待薛青站穩,前面攬在他腰間的手臂就抽了回去。
不知為何,薛青的心中也隨著這抽去的手空了一塊。
看來自己是真的栽在這臭和尚身上了。
掩去心中似有似無不合時宜的心思,薛青想到前面法海在他耳邊低語的那幾句。
二蛋的身上居然被法海下了法力印記。
作為同樣被法海下過法力印記的妖,薛青差不多也明白這個舉動意味著什么。
只是,二蛋什么時候變成了妖?
聯想到最近幾天二蛋的異樣,還有被纏滿繃帶的手臂。
還有棲鳳村的村民……
暗沉的橙紅在山的盡頭隱去,后頭是無邊無際的濃重的黑。
夜風習習,吹動了薛青散下的幾縷黑發。
“他們是妖的后代。”
男人的嗓音響在寂靜的山野中,就和今晚的夜風一樣微涼。
“你是說……”
不用法海再說,薛青就已經懂了法海的未盡之意。
棲鳳村的村民竟是妖與人的后代。
隨著一代一代村民的死與生,妖的血脈在他們身體中逐漸稀釋下去,被壓在了深處。
他們居住在棲鳳村,和普通的人一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樣荷鋤乘涼,一樣搖扇聊天。
時間已經太久了。
連他們自己都已經忘了他們是妖的后代。
多年前的鳳神降臨,鸞鳥現世。
因此喚起了棲鳳村村中村民的一點妖的力量,但他們自己卻毫無所察。
因為這變化實在太微小,僅僅只是身體更為強健,耳目更為聰明,干活更有勁了。
棲鳳村的村民將這一切的變化都歸為鳳神的饋贈。
而棲鳳村也因此日漸繁盛,田地豐收,家家豐裕。
棲鳳村村民血脈中流淌著的妖血并沒有被完全激活。
直至今日的鳳神祭典。
鸞鳥再臨,福澤而下。
再加上不速之客道士們的打岔,全都激化了棲鳳村村民的妖化。
他們獲得了妖的一部分能力。
那二蛋也應是妖血覺醒導致的妖化?
薛青一時思考出了神,也沒注意到面前橫斜過來的一枝樹杈,細細長長的一條。
而薛青毫無所覺,只顧著想著這件事,迎著這段樹杈就直愣愣的走過去。
眼見著那粗糲的樹枝就要打到薛青的臉上,薛青的面前驀地伸過來一只手,擋在了薛青的臉前。
“唔。”
檀木香味襲上鼻尖,薛青柔軟的臉頰直直撞到法海的掌背。
這一下撞的不輕,鼻子泛起惹人煩的酸意來,讓薛青忍不住皺起了臉。
“啾啾啾!”
原本還在打盹的小黃鳥發現薛青被撞到臉后立馬打起了精神,小翅膀叉著腰難得有膽控訴突然伸手的法海。
薛青也被迫停住腳步。
此時天光已經完全消散,月亮出來了。
月輝撒在了少年的身上,照的他身上熱烈的紅衣都冷了下來。
薛青捂住被撞到的鼻子,一雙杏眸茫然地抬起,顯然還沒明白過來狀態。
他看向身邊伸手過來的法海,月光清冷,給面前的頎長僧人鍍上了冷冷的仙人似的輝。
但出塵的仙人伸手撥開面前低矮的粗糲樹枝。
他說:“當心。”
若是被這個粗糲的樹枝打到了臉,這滋味必定不好受,也會留下一條顯眼的紅痕。
法海用手擋在了那枝樹枝。
薛青此時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枝條竟是帶著刺的,像是荊條。
“你的手…!”
身體永遠比腦子動的快,還沒反應過來薛青就已經下意識的抓過法海的那只手掌。
借著月光,薛青看到法海的手背上留下了幾點淺淺的刮痕。
“抱歉!
薛青低聲說。
法海沒有說話,他任由自己有刮痕的手掌被薛青緊緊抓在手中。
他抬起另一只手,似乎想撫摸薛青的頭發。
但法海的手才剛抬起就停住了。
“在附近?”
薛青也察覺到了,怕打草驚蛇,他微微墊了墊腳,貼近法海的耳邊輕聲詢問。
法海凝著眸子,那停在半空的手還是落了下來。
他微微點頭。
山中很安靜,只有風和水的聲音。
有清泉在山上潺潺流下,在平緩凹陷的地方聚成了一小窩的水。
在月光下清凌凌地反著光。
二蛋就在附近。
可是轉目望去,烏黑寂靜,似乎整座山除了他們二人還有一鳥,就沒有其他人在。
此時腦中有了這個預想,便將看什么都變得可疑起來。
薛青屏息凝神,不放過四周一點的風吹草動。
然而一切看起來都是毫無破綻。
小黃鳥似乎也明白他們這次要做什么,也從薛青的肩膀上站立起來,嚴肅著一張鳥臉四處偵查著。
只是,此時的二蛋是躲在了不知何處,還是變成了妖的原形?
“在那。”
法海鳳眸凌厲,眸光如同利箭一般往一個方向射去。
薛青提起心神,一同屏著氣順著法海的目光看去。
那處是積起的一處小水洼,積起的水清澈見底,宛若無物。
二蛋真的在這?
在疑惑中,薛青仔細地看向這處小水洼。
前面夜色朦朧,因為水面的反光也未曾看清。
但此時薛青安靜地湊的近了些,只見那小小的水洼之中,有一只體型稍小通體漆黑的魚正警覺地看著他們。
看到薛青看過來,立馬一擺魚尾,轉了個身,似乎想將自己藏在落在水洼中的落葉之下。
可是這水洼實在太小,哪怕這條魚用盡心思想將自己藏起來。
但也終究無處可去,逃不出薛青和法海兩人的視線。
-
薛青和法海帶著這條黑色的小魚下了山。
相比他們上山的時間,彼時已經不早了。
雖然薛青和法海已經上山去尋二蛋,但陳大娘和陳大伯兩人依然還是放心不下,守在院中等著法海薛青二人回來。
“你說二蛋這小崽子,會跑到哪里去呢?”
陳大伯扶著自己的腿,因為今天為了尋找二蛋,一雙老腿走了太多路,現在仍酸痛不已。他蒼老的面上已經滿是疲憊,瞧著應是累極了,但還是在院中等著。
沒看到二蛋回來,他始終不安心。
“要是我看到這小兔崽子,定要讓他長個教訓,看他還一聲不吭地亂跑!
盡管陳大伯嘴上這樣說著狠話,但他眼中還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一同坐在邊上的陳大娘嘆了口氣,正想說些什么,就看到了院口外走來的二人一鳥。
“青青!”
陳大娘立馬利索的從凳子上站起身,往院口走過來。
但當她的目光看向薛青法海二人身后,發現是空無一人時,她的面上肉眼可見的浮上一層落寞。
“陳大娘,我們找到二蛋了。”
察覺到陳大娘變化的神色,薛青說道。
“找到了?”
聞言陳大娘驚訝地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朝著薛青身后又看了看。
薛青說找著了,可是二蛋人呢?
這分明就是空空如也呀。
“找著二蛋了?”
陳大伯也聞風而來,也不管腿還酸痛著了,邁著一雙老腿就走了過來。
他湊在陳大娘的身邊,左右看了一下也沒見到二蛋的人影。
“二蛋呢?”
在陳大伯陳大娘如炬的目光下,薛青硬著頭皮伸出自己合攏的雙手。
希望陳大伯陳大娘不要太驚訝。
“他在這!
薛青說道。
還沒等大伯大娘兩人反應過來,薛青當著他們的面慢慢打開手掌。
他的兩只手掌聚攏成一個杯狀,其間是一捧清澈的水,還帶著山間夜露的寒氣。
用法力仔細包裹著,以免手掌中的水灑出來。
在薛青的手掌中央,是一尾瘦小的黑色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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