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法海和敖烈之間最終還是沒有真的觸發(fā)戰(zhàn)爭。
因為在他們劍拔弩張的時候, 在高山之上法海方才安下的法陣被觸動,由此產生一陣巨大的法力波動。
這波動嗆到竟有種將山都震動了幾下的錯覺。
“這是發(fā)生什么了?”
徐空被震的晃了幾下,修為不精身體瘦弱的他扶住身邊的一大塊巨石才勉強穩(wěn)住自己的身體。
剛剛才安下的法陣這就被觸動了, 這意味著……
薛青似有所覺,他轉頭看向山下的棲鳳村。
因為鳳神祭典掛上的無數(shù)紅綢還在隨風飄著, 就像翻滾的紅浪。
可是只需一眼, 便會發(fā)現(xiàn)除了紅浪一起的,還有逐漸沖天而上的火光。
整個棲鳳村正處在一片蔓延開的熊熊火勢之中。
不好!
薛青面色一變,立馬往山下去。
他們到達山下時, 棲鳳村已經(jīng)再次陷入混亂。
走得較慢的徐空終于趕上剩下三人的腳步, 到達棲鳳村后, 他的面容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是那群臭道士!”
徐空對最近的妖界橫難的事早有聽聞。
這群人利欲熏心, 打著高風亮節(jié)的名號行這種卑劣之事。
他徐空雖然力量微小, 雖不能以一人之力對抗成功,但也不會與之同流合污。
聽到他吐槽聲的薛青轉過頭。
徐空穿著道士服制還在憤憤不平。
察覺到薛青的目光,徐空這下才反應過來他也是個道士。
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跳起來。
“我和那群人面獸心的臭道士才不一樣!”
說到這他“刷”的一聲打開自己手中的折扇, 只見上面寫著“兩袖空空”四個大字,以表明自己的清白。
邊上的敖烈聞言輕輕“哼”了一聲, 他臭著一張臉。
還未從前面受到的打擊中緩過來。
他碧色的眼睛將一直守護在薛青身邊的法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忍不住冷嗤道“這一世雖有一身佛骨又如何……”
凡人生命短暫,身負佛骨, 功德圓滿又如何。
他的弟弟,應當配更好的。
而不是連個頭發(fā)都沒有的和尚。
而且……
敖烈收斂了神色,不再去看法海,眸中反倒掩去了一抹深思。
這和尚不是早就應該……
徐空和敖烈的打岔并沒有薛青緊繃著的心弦松懈下來。
之前薛青以為這些欺軟怕硬的道士吃了苦頭, 想來在知曉他與法海在這棲鳳村時, 短時之間也不敢再來犯事。
而他想的也是如此, 他與法海趁此期間布下法陣,添上幾層防護,棲鳳村也應該會比之前更安全。
或許能免受煩擾之苦。
只是沒想到這群道士賊心不死,竟在短短時間之內卷土重來。
而這一次,他們顯然做了更完全的打算。
又或者,他們是得到了什么允許或者支持,才讓他們如此猖狂無所畏懼。
在思慮間,四人轉瞬至棲鳳村。
為了效率,他們四人選擇分開行動。
薛青徑直先去了陳大伯和陳大娘的院子。
陳大伯和陳大娘的院子在村中位置比較偏,幸運沒有受到太多的火勢波及,可是此時的院子中已經(jīng)空無一人。
連往日一聽到他回來動靜就會黏上來的啾啾都沒有蹤跡。
一種不好的預感彌漫上心頭。
“啾啾?”
薛青試探性地喊了兩聲。
然而小院依舊一片安靜,在此刻周圍的吵鬧中,這平靜反倒顯得可怕。
“咦,竟然還有一只妖?”
身后傳來帶著濃烈惡意的聲音。
薛青回頭,是兩個手持法器的道士,正勾著唇蔑笑著看過來。
他們的手上還攥著帶血的妖丹。
估計妖丹主人是剛化妖的緣故,妖丹較尋常的大小要小上幾圈,上頭還往下滴著殘留的血液。
薛青不敢去想這兩個道士是從哪里得到的妖丹,他垂在兩側的手慢慢攥了起來。
而兩個道士還以為面前的薛青不過是個一般小妖,與之前的一樣弱小,一樣任人宰割。
“看這品相,妖丹的階數(shù)定也不低!
“嘿嘿,賺大咯。”
他們像談論貨物一樣談論面前的薛青。
這也是他們第一次來棲鳳村,之前從來未聞這個小村莊。
但那日灰衣道士返回上報了王府,說在這棲鳳村竟有大妖存在,還以一片翎羽作為證物,以此來證明他所言非虛。
這等發(fā)財?shù)臋C會,怎么能少的了他們呢!
就算如灰衣道士所說的有大妖所在又如何,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只要得到一個高品階的妖丹,便能富貴一生。
只是沒成想這棲鳳村都是剛化的妖,妖力不深厚,妖丹也微末的可以。
還有棲鳳村的其他村民如此愚昧,居然幫助妖類而不配合他們這些來幫忙除妖的道士。
但是此時正在他們面前的這個妖,倒是能讓他們回回本。
“前面齊道長不是抓了個魚妖嗎?居然還有個不清醒的老頭護著他。”
“那就一起殺了便是。”
這兩位道士太過自大,自以為手中有著法器便覺得勝券在握,還在暢想著如何瓜分新的的妖丹時,一道含著殺意的青色法力直直逼向他們的脖頸。
死亡的威脅頃刻籠下。
“這……”
道士未說完的話啞在喉中,兩眼劇睜,終于開始睜眼看向眼前的少年。
而眼前的青衣少年甚至都沒有移動,微涼的杏眸中是凜冽的風。
少年柔軟白皙的手伸出翻轉,干凈的不染塵埃。
可與此即將積蓄成形的是一道強大的法力。
手指轉動間,便是密不透風的威壓而下。
然而一聲響徹山河的鳴叫打斷了這道法力。
熊熊烈火終于也到了這個小院。
橙紅色的火光映上薛青的面孔,打下柔軟的陰影。
他清亮的瞳孔中倒映出來的火光之外,還有一道流星似的流光逐漸而上。
像全身燃著火的隕星。
可是薛青忍著金光炫目,瞇眼看去之時,是沖天飛出的火紅鸞鳥。
身上的每一道翎羽都在燃著火。
好似浴火重生而來。
鸞鳥在棲鳳村上空盤旋,長長的尾羽仿佛落下不盡的火星。
四周的空氣似乎也因為鸞鳥的出現(xiàn)而便的凝滯安靜起來了。
是啾啾!
薛青此時已經(jīng)沒有心思再管面前倒在地上的兩個道士,他立刻傾身往鸞鳥那處飛去。
棲鳳村周圍的梧桐依舊郁郁蔥蔥青翠如初,似乎一點都未受到火光的波及。
到達鸞鳥飛天之地,薛青停住了。
在他面前是囂張跋扈拿著淬著血桃木劍的灰衣道士,沉默站立的二蛋,跪倒在地的陳大娘。
還有被桃木劍插中胸膛,倒在陳大娘懷中的陳大伯。
鮮血像止不住的一般的流出,將陳大伯胸前的衣料幾乎要染濕了。
陳大娘努力用手捂住陳大伯的傷口,卻無濟于事。
鮮血依舊從她的十指中流出。
從面前這場景差不多能馬上推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大抵是灰衣道士想要殺死二蛋,被陳大伯阻撓,故刺了陳大伯一劍。
卻不知陳大伯年邁體弱,竟因這刻了符文的桃木劍身死,更因此魂飛魄散,一點魂魄都沒有留下。
時間就此停滯。
這下是真的停住了。
所有人都像雕像一樣,仿若按下了暫停鍵。
只有鸞鳥還在頭頂盤旋哀鳴。
一聲又一聲。
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幻境。
那此刻異動,表明這個幻境開始不穩(wěn)。
在薛青心驚之時,他感到自己腰間的玉佩又開始發(fā)熱滾燙。
他將玉佩拿出,白玉玉佩在發(fā)著忽略不了的幽幽之光。
而天上的鸞鳥似是有所感知,飛身而下,尖尖的鳥喙叼起薛青手中的玉佩。
它繞著山間的梧桐繞了幾圈,然后展翅歸來,將嘴中的玉送到了跪倒在地的陳大娘懷中。
她垂下眼,望著手中的玉,最后站起了身。
手上的血將白玉染上了紅色,薛青無法辨明陳大娘此時的神色。
“他還是死了!彼f。
聲音中沒有太重的難過,是說不上來的平靜。
甚至還有一絲沒有掩飾的疲憊。
仿佛這件事她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太多次了。
“這就是你構筑這個幻境的理由?”薛青問。
陳大娘就是幻境的主人。
“我只是想再次看他一眼!
她的聲音逐漸年輕,最后變成了少女的音色。
在薛青的目光下,陳大娘簪著花的白發(fā)變成黑色,皺起的皮膚也慢慢變得光滑。
陳大娘轉變成了少女模樣。
但簪在頭上的嬌艷花朵卻枯萎了。
與此同時,周圍的場景開始坍塌,一點點墜落。
沒有繼續(xù)和薛青說話,陳大娘看向自己的手掌。
“我的力量快要不夠了。”
她永遠改變不了這個結局,她永遠也挽回不了既定的事實。
面前的少女驀地將自己的手朝向薛青張開。
以為陳大娘要對他釋放法術,薛青警戒的朝后退了一步。
而下一秒,高大的僧人出現(xiàn)在了薛青身前,僧袍無風自動。
薛青像是立馬找到主心骨似的,他抓住了法海的手。
目光落到薛青與法海相交的手上,陳大娘的表情沒有多少意外。
“多好啊!
她平靜地看著他們說。
長發(fā)少女手中攥著染血的玉石,她抬眼看向周圍開始墜落倒下的一棵棵高大粗壯的梧桐樹。
她手指挽成一朵花的形狀,所剩不多的法力從指尖緩緩流出。
陳大娘就是那名隕落的大能。
薛青想到在白府之中,提起這位大能之時無雙的話語。
“真是奇怪,這位大能不應如此早早隕落,怎么……”
原來她所修法術,所成修為,不過是想構筑一個幻境而已。
世人修仙,皆求長生不老,無盡法力。
只有她,只是想要再見他一面罷了。
她將自己困在了一場場的幻夢之中。
“世間沒有死而復生,時光回溯之法!
“我只能用法力構筑幻境,一直推演到事情未發(fā)生之前……”
幻境中的她和他白首偕老,有一個沉默寡言卻很懂事的孫孫。
而陳大伯也沒有魂飛魄散。
可是無論她怎么調轉幻境,重撥幻境時間,每一個幻境的最后,陳大伯都會死去。
魂飛魄散,不得輪回。
陳大娘的法力將薛青而法海二人慢慢包裹,溫和又輕柔。
在逐漸隱去的光和即將離開幻境的拉扯感中,薛青握緊了和法海交握的手。
他看到少女蹲下身,將閉上眼的白發(fā)老人抱在了懷中。
她也一起閉上了眼。
棲鳳村環(huán)繞在一片梧桐之中,有鸞鳥現(xiàn)身梧桐而得名。
那日鸞鳥展翅飛身而下。
贈玉至少女懷。
梧桐樹,不渝之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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