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行知道，他的我們，指的是他和夜煙。

王行退回坐在椅子上，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你想當英雄？”

陳銘搖頭：“你覺得我想當英雄？”

王行點頭：“難道不是？本身就是個賊，卻想著覆滅靈教？”

“多么高尚，多么英雄。”

“可惜，你們錯了，就算是巡管局，在這虎口城，靈教，都不是你們能對付的！”

“你們走吧，趁著靈教還沒注意到你們。”

陳銘笑笑，指了指夜煙：“你知道，你為什么連她都對付不了嗎？”

王行一愣，隨即臉上露出羞惱。

卻看見陳銘一臉嚴肅，眼中還有些悲戚。

陳銘放下筷子，把雙手伸到王行面前。

陳銘的雙手，修長，纖細，卻并不光滑，手上帶著不同位置，不同程度的老繭。

陳銘反手，正手，兩手空空，隨即，他雙手合十，微微搓動。

三把明晃晃的刀片，叮鈴幾聲落在桌面。

這是王行身上的刀片。

陳銘自然是憑借老莫做到的。

王行瞠目結舌。

“夜煙！”

夜煙把嘴里還在嚼著的菜咽下，不滿意的看了陳銘一眼。

隨即右手一翻，明晃晃的長刀，出現在她手上。

王行驚得手上的筷子都拿不穩了。

陳銘拾起桌上的刀片，像是自言自語道。

“我們的身份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叢小，我們都在接受嚴酷的訓練，挨揍更是家常便飯。”

“慢慢地，我們挨揍挨得多了，就知道怎么能讓自己受最輕的傷。”

“在之后，就知道，怎么一個照面，就讓對方受最大的傷。”

“各種訓練，格斗，各種武器的使用。”

“都是為了讓我們在面對危險的時候，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

“說這些，只是告訴你，我們并不怕死，但是，也不會送死。”

王行眼中流淌著莫名的情緒。

陳銘接著道：“而在我們執行一些任務的途中，更是遇到過不計其數的生命危險。”

“就像是你第一次行竊。”

王行深有感悟，自己第一次出手時，同樣是屢次犯錯。

“這就是你要覆滅靈教的理由？陣營不同？”

陳銘搖頭，只是笑著：“哪有那么偉大啊，我實在是個懦弱的人。”

“經過了這么多苦難，既然沒得選，那我多想能一直當一個普通人，那又怎么樣呢？鬼才去和靈教作對啊！”

“所以你？”

陳銘笑笑：“都說了，是為了一個人，我欠她一句道歉，更多的，也是為了我的父母。”

“總之，是為了一些很微不足道的理由，遠沒有你想象的那樣偉大就是了。”

王行沉默著，人命，在陳銘嘴里，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嗎？

可是，他明白，陳銘并不是一個冷血的人。

這很矛盾，但是，他好像理解了。

陳銘向他招了招手：“怎么？想幫忙了？”

王行面色復雜的看了陳銘一眼。

“你不是我認為的那種人。”

陳銘笑笑：“并不高尚是嗎？！”

“如果失望了，那你走吧，但是，不要再當賊了。”

王行苦笑：“你知道南山公墓的墓地有多貴嗎？”

陳銘一愣。

王行接著道：“我知道，那是一個天文數字，可能是我這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帶我一個吧。”

陳銘皺眉：“為了錢？”

王行搖了搖頭：“為了當英雄。”

陳銘和沈眉同時一愣。

王行凄苦的笑笑：“五個月前，錦州城，滄瀾江。”

“七個孩子溺水，我父母下江，救回來六個。”

“在救最后一個孩子時，我的父母力竭被江水沖走。”

“被救的孩子家人，到現在沒有一個聯系過我。”

“沒救上來那個孩子的家人，怪罪我的父母為什么不先救他們的孩子。”

“我再過一個月就十五歲，領到了五千塊撫恤。”

“錦州的報紙報到了我父母的英雄事跡。”

“錦州的電視臺報到了我父母去世后，英雄遺孤的悲慘生活。”

“最后給了我二百的辛苦費。”

“五千二，我父母用命換來的。”

“我卻連南山公墓最便宜的墓地都買不起。”

沈眉眼中閃爍著憤怒，陳銘只是低著頭。

“那你為什么還想當英雄？”

王行笑笑：“本是不想的，我當賊，一方面是想攢夠買墓地的錢。”

“另一方面，是替我父母不值。”

“我想他們一定很后悔，知道他們下江救人之后，被救的，沒被救的，是這樣的結果。”

“他們一定不會下江了。”

“但是你剛才問我，我的父母會不會希望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王行伸手抹了抹眼淚：“我想我錯了。”

“我的父母是英雄，英雄之所以是英雄，不是因為他們做了什么。”

“而是哪怕他們知道會是這樣的后果，也一定會義無反顧。”

“我是英雄的后代，理應是英雄才對。”

陳銘笑笑：“那你可以選別的方式。”

王行也是笑笑：“要做就要做大事！”

“覆滅靈教，一定會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沈眉皺了皺眉：“可是，你要知道，就算覆滅了靈教，也不一定有人人會認為你是英雄。”

王行搖頭。

陳銘輕松地笑笑：“他不是說了嗎，明知道是什么后果，還選擇去做，才是英雄啊。”

沈眉深深的看了王行一眼，陳銘卻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

他讓沈眉放心，沈眉不解，就這么短短片刻？

王行這幾乎不能成為理由的理由，陳銘就信了？

男人的情誼，好不講道理。

陳銘舉起汽水瓶：“那就祝我們成功！”

王行跟著舉起：“其實應該喝酒。”

沈眉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們需要保持時刻清醒。”

王行悻悻的低下了頭。

吃完了飯，陳銘等人來到了一家偏僻的旅館。

“為什么我自己住？”

陳銘笑笑：“因為你不能和我們牽扯太深，不然，找你來的意義就沒有了。”

王行無語。

兩人也是在不遠處的一家旅店住下。

也許，靈境亦或是靈教的人，已經盯上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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