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剛走進江南別居。

一眼就看出了這里便衣圍繞，心中驟然一緊，不過，這些便衣的神態卻是正常。

也不像是剛剛有所收獲的樣子。

清明松了一口氣。

沒有猶豫，清明退了出去，只是在江南別居外圍，和便衣兜圈子。

初六一定是進去了，但是，還沒被抓，那初六會在哪？

沒有發現初六的蹤影，但是初六絕不會無緣無故的離開。

饒了幾圈之后，清明索性等在了江南別居對面。

沒有計劃的亂闖，只會葬送他和初六兩人。

那種心悸的感覺并沒有出現，清明微瞇著眼，不時的瞥向江南別居。

屋內，初六淺淺的抿著茶，陶哲軒也不急。

只是看著初六。

初六抬頭：“我要走了！”

陶哲軒伸手擋住她。

“我可以出錢供你念書，給你提供一個正常的生活，只要你點頭。”

初六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為什么！”

陶哲軒看看她：“因為你很像一個人，我不想看著你誤入歧途。”

“像一個人？誰？”

陶哲軒坐下，微微嘆息：“我的女兒。”

初六面露驚色：“你女兒？怎么會？”

陶哲軒苦笑：“我也知道不可能，年紀對不上，而且，她已經死了。”

“只是，你的眉眼，像極了她，所以，在火車上，我一直向你打聽你的身世。”

初六滿臉疑惑，有些聽不懂：“年紀對不上，那你打聽我的年紀干什么？”

陶哲軒輕笑：“我想知道，你有沒有可能是她的女兒，她也許有孩子也說不定。”

初六皺眉：“你的女兒有沒有孩子，你會不知道？”

老者輕笑：“十五年前，她和我斷絕了父女關系。”

初六驚道：“斷絕關系？為什么？”

初六一驚不知不覺的坐下。

老者眼神中露出悔恨：“因為一個男人。”

初六露出恍然：“他很窮？”

老者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呼吸都粗重起來。

“我已經給她尋好了一門親事，那男孩的父親生意被我的公司節制，她會很幸福的！”

“我是為了她，我一切都是為了她！”

初六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是眼神冷漠。

“可是，她不愿意是嗎？”

陶哲軒頹然的點了點頭。

“一場婚禮，逃婚的新娘，淪為了整個豐城的笑柄。”

“我憤怒極了，我派人去追，卻沒有任何一點消息。”

“現在想想，她那段日子，一定是對我失望極了。”

初六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你后悔了？”

陶哲軒輕笑，兩地濁淚順著臉頰留下。

“逃婚之初，我只是憤怒，我覺得她大逆不道，忤逆了我作為一個父親的尊嚴。”

“我覺得她跟本不明白我對她的良苦用心。”

“我真的怒極了，毀掉了所有和她有關的一切。”

“我在等她，等她回來向我道歉，她是在蜜罐中長大的，跟著那樣的窮小子，她能堅持多久？”

“等她回來，我要讓她看到我的憤怒。”

老人痛苦的抱頭痛哭。

“直到七年之后，我才知道我錯的徹底。”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直到我看到她尸體的那一刻。”

“我心中徹徹底底的后悔了，我不配做一個父親，我所謂的為她好，全是為了自己那可憐面子找的借口。”

“我讓她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她死的時候，應該恨極了我這個所謂的父親。”

初六眼中流露出悲傷，心中像是被堵著一樣難受。

“她，是怎么去世的？”

陶哲軒頹然的抬頭。

“是車禍，一車的人，她和那個男孩，也沒有幸免。”

“巡管局根據她住所中的蛛絲馬跡找到了我。”

老者抬頭，雙眼通紅：“孩子，你知道嗎，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真的以為，她回來了！”

“可是，我知道，她再也回不來了。”、

“她會原諒你的。”

初六突然開口，陶哲軒一怔，淚眼婆娑的看著初六。

“她會原諒你的。”初六重復道，“如果知道你現在這么后悔，她一定會原諒你的。”

陶哲軒突然笑笑：“你要真是她的孩子，該有多好。”

初六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了下來。

“我要走了。”

陶哲軒一愣：“我剛才說的話，絕對算數，只要你點頭，你就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過最好的生活。”

初六笑笑：“你只是把我當做了你的女兒，對她的愧疚你想補貼給我？”

陶哲軒沉默著，他想說不是，但是，卻說不出口，如果這個女孩，長得不是那么像妙妙，他又會多看一眼嗎？

他不知道。

初六起身：“我有屬于我的生活，謝謝您今天的幫助。”

陶哲軒不理解的道：“就算是我把你當成了彌補愧疚的工具，你也可以接受這一切！”

“難道你很享受現在這樣朝不保夕的生活嗎？”

“行走在無盡的陰詭地獄中，每天只能活在陰影中，我可以讓你毫無顧忌的站在陽光下，只要你愿意！”

初六眼中流露出一絲憧憬。

這樣的生活，應該是每個盜門中像她這樣的人，夢寐以求的。

而她甚至不需要付出什么代價，只不過是憑借著一張臉。

這樣的生活，陶哲軒想不通她為什么會拒絕。

“很誘惑的生活，但是，有一個人需要我，我不能放棄他。”

陶哲軒臉上透露著濃厚的不可置信：“因為一個人？”

“他就值得你拒絕這樣的生活？他呢？他知道了，你曾為他拒絕了脫離陰詭地獄的機會。”

“他會怎么想？如果他覺得慶幸，這樣的他，還值得你去付出嗎？”

初六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是，管他呢？”

“別再見了，保重！”

初六走了出去，陶哲軒跌坐在椅子上。

口中呢喃：“瘋子，全是瘋子。”

“但是，更像了。”

他看著初六離去的背影，只覺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塊。

“老鬼。”

一個老仆走來：“老爺，有什么吩咐？”

“像她嗎？”

老鬼愣了一下，臉上的皺紋都在顫抖：“像！”

老鬼看向已經關緊的房門，尤其是離開的時候，那神情，真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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