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嶼也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周茵，她正要離開，倒是他先跟那邊喊了停。

        “怎么了？”他看向周茵詢問。

        周茵微怔了下，然后默對口型說：“飯做好了。”

        然后離開書房門口，回了廚房。

        以為齊嶼還要談很久，她打算將各菜溫備好，以免菜涼得快。

        不想，才端了一盤菜，齊嶼就從書房那邊走過來。

        周茵見走過來的齊嶼，腳步一頓。

        這么快就談完了工作？

        “吃飯？”周茵端著要放回去的一盤菜，問道。

        齊嶼點頭，邁步到中島臺那邊洗手，說：“談完了，先吃飯。”

        周茵重新將拿回去的菜盤，端了回來，擺在餐桌上。

        齊嶼執起筷子，去夾菜□□人的紅燒小排。不僅是菜□□人，吃起來也是酥爛入味，絕非是一天能成的功夫。

        周茵給自己舀了一碗鯽魚湯。天氣越發寒涼起來，她恨不得每天都喝些熱乎乎的燉湯，暖胃又養胃。

        見周茵一直埋頭喝自己碗里的鯽魚湯，齊嶼也舀了一小碗清燉鯽魚湯。

        鯽魚湯味道鮮美，魚肉適軟，也是不錯。

        他在家吃她做飯的次數不多，但是每一次吃都是真心覺得好吃。

        周茵只吃了一塊小排，嘗了兩口青菜，米飯也動了不到小半碗，就擱下了筷子。

        幸虧，今天晚飯燉了鯽魚湯，她喝了一小碗。

        這可能就是打工人的周一綜合征，干什么都沒有精神，吃什么都不香。到了周二，就能好一些。

        資本家老板，就好像是沒有這個周一綜合征。

        齊嶼這飯就吃得很不錯，甚至可以說是心滿意足。

        齊嶼見她放下了筷子，心想：這就不吃了？她是小貓胃口？

        也巧，周茵剛放下筷子，屏幕就彈出了視頻通話請求。

        趙月明打來的。

        周茵原本是想要擱下筷子后，到客廳沙發上看會電視，等齊嶼他吃完飯，收拾餐桌。

        她看了一眼齊嶼，這時候來了他媽媽的電話，要是她起身離桌，再去接聽，好像不是很好。

        周茵按了接通鍵，笑著問候道：“媽。”

        “小茵，吃完晚飯了吧。”趙月明微笑著，同周茵說道。

        周茵莞爾：“吃過了。媽吃過了嗎？”

        趙月明說：“你爸出去和那家老朋友聚餐了，我一個人早早就吃完了。”

        周茵笑聽著趙月明說話，又聽見那邊說：“小茵啊，這個周末有安排嗎？你要是有安排，就不用管我的邀請啦，和朋友同事一起快快樂樂過周末。……如果你沒有別的安排，就回來家里。張姨做她老家的白斬雞，特別好吃。還有物業現在每天都來送溫室新剪的新鮮玫瑰，各色都有。你不是喜歡那些玫瑰嗎，我們插花完了之后，一起喝下午茶，別提多愜意了……”

        周茵知道，趙月明這是怕她天天在臨江公寓這邊，形單影只，一個人孤單。因此，才會除了她每月固定去西城郊區那邊看父母的日子外，每個周邀請她去澄暉園齊家別墅，一起過周末。

        她剛要含笑，與趙月明說這個周要出差的安排，齊嶼那邊打斷了她的話。

        “媽，你是沒有朋友嗎？”齊嶼抬頭看著周茵手中的手機，淡淡地說了這么一句。

        趙月明正和周茵說得熱火朝天，倏地聽見這么一句，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剛剛是誰在說話？我怎么好像是聽見了齊嶼的聲音。”趙月明手抵著下巴，好像是在認真思考。

        齊嶼沒有答應趙月明的話，繼續吃飯。

        周茵點點頭，幫他回答了：“媽，你聽的沒錯。”

        “我竟然能趕上，齊總在家的時候打電話，真是……不敢相信。”趙月明故意說話，給齊嶼聽。

        周茵聽了趙月明的話，下意識地抬頭去看齊嶼。

        他面色并無異樣。

        “媽，我只是問了一句，你有沒有朋友。你就這么擠對我？”齊嶼輕笑了聲，不以為意。

        趙月明撇了撇嘴，說道：“朋友有很多，兒媳婦只有一個。”

        齊嶼挑了下眉，她開心就好。

        “能來嗎，小茵？”趙月明復問道。

        周茵滿是歉意地回答：“媽，可能不行哦。我這周可能出差在外，周天不一定回得來。”

        今天顧雨婷同她交代工作的時候，說了周四出差，大約要去三天甚至是四天，周六是肯定要加班的。不過，三倍的加班費，這是公司明文規定，她覺得也挺好。

        “出差？雙休出什么差？公司講不講道理啊。”趙月明聽了周茵的話，瞬時就急了的樣子。

        齊嶼聽了自家母親大人這話，不由得輕哼了下。

        這公司，好像是別人家的一樣。

        周茵急忙起身離開餐桌這邊，一面往主臥走，一面耐心勸解：“媽，我是很想這次去出差。這說明領導是信任我這名員工的。”

        “那……媽媽也信任你，覺得你能做得很好。”趙月明疼愛地看著周茵說道。

        齊嶼之前交的女朋友，以及新聞上出現在她身邊的女人，沒有一個合她的眼緣。只有周茵，她是故交的女兒，又極為與她合緣。

        就連齊振凱都說，雖然婆媳兩個人性格不大像，但可見她們是一路人。所謂的一路人，是指性情相投，真心能相處得來。這件事，不是僅僅一朝夕能裝出來的。

        周茵被趙月明的話打動，由衷地說道：“謝謝媽媽。”

        “傻丫頭，同我還這么客氣。”

        “那等我出差回來，就去澄暉園看您。”

        “好呀。我讓張姨給你準備一大桌你愛吃的菜。”

        ……

        周茵與趙月明打完電話，想著齊嶼應該是已經吃完了飯。于是，推開門出去，經過走廊，到了客廳這邊。

        餐廳里沒有齊嶼的身影，卻看見他站在廚房，正在將碗筷，放入洗碗機里。

        周茵走快兩步，進了廚房，與他說：“……我來吧。”

        齊嶼已經按了洗碗機的按鈕，見也沒有他能幫忙做的了，便點了點頭。

        “對了。江城那邊偏北一些，而且還是臨海城市，氣溫比蘭城低不少，晚上要穿大衣了。”齊嶼忽然想起來，叮囑她。

        周茵正在將今天晚飯，沒有吃完的清燉鯽魚湯用保鮮膜蓋住密封好。

        聽見齊嶼的叮囑，手一頓，然后抬頭朝身側的他露出笑靨，說道：“好，我知道了。謝謝。”

        就算不是他，而是普通的同事朋友，這樣叮囑關心自己，她也是感覺很開心很溫暖。更別說，叮囑自己的人，就是他。

        周茵的這個笑容，是從心里覺得溫暖開心，因而笑得溫柔甜美又自然。在暖黃的燈光下，映著柔和的光輝，令人舍不得移開雙眼。

        只是，她的笑容很短暫。說完話，又低下頭，去給她的湯包保鮮膜了。

        齊嶼轉身到另一邊的中島臺洗手，洗完抽了一張擦手紙，擦凈了手。然后，手插褲子口袋里，回了書房。

        周茵收拾好剩菜，擦了一遍流理臺，要回臥室去洗澡睡覺。

        才走到客廳這邊，碰見齊嶼拿了手機和外套，看樣子是要出門的樣子。

        兩個人都沒有料到，會在這邊碰見，皆是略愣了一下。

        周茵擦了手，但手上還有水珠，因此兩只手還抬在半空中。明白齊嶼這是要出門，她不由得稍讓了下中間的路給他，讓他過去。

        “我今晚出去一趟，韓淮回來了。”

        在兩個人要擦肩而過的時候，齊嶼開口說道。

        雖然是聲音極輕極隨意的一句話，可還是令她心跳不已。

        她以為，他不會說什么話。她以為，他會徑直走過去。

        “開車注意安全。”周茵聽見自己的聲音，是這般回答他的。

        齊嶼應了嗯，抬步出門去了。

        周茵還沒有走到主臥的門前，聽見門口玄關傳來關門的聲音。

        她先是展顏微笑，之后又輕輕嘆了口氣。

        不過，在這偌大的房間。這輕輕的嘆氣聲，在走廊這邊已經是匿跡銷聲，傳不到門口玄關那里，更傳不到門外，剛離開的他的耳中。

        這一晚之后，一直到周四，兩個人在機場見面，一同到江城出差。齊嶼都沒有再回過臨江公寓。

        反而，是在周二的新聞版條上，看到關于他的新聞。原來，韓淮回國的接風宴，鄭露也在。

        雖然是在夜晚拍的照片，但依然可以看出齊嶼、韓淮他們幾個好友，還有鄭露等一兩個女生。

        周茵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照片良久，她想起來頭天晚上，兩個人在家中過道相遇的情景。

        其實家中過道寬闊，三四個人并排走，都走得開。但她還是不禁退讓了半步，就像……他們兩人的這段婚姻一樣。她總是不由自主，就去退讓逃避一些按理來說，不該退讓與逃避的事情。

        她以為，她可以一直安心縮在她為自己畫的殼里。但實際上，那個殼，好像也不是特別適合她。

        工作瑣碎忙碌，由不得她多去發呆思想，周茵強迫自己靜心，投入到工作中。

        顧雨婷與她說，到江城出差至少要三四天。周茵帶了個小行李箱去江城出差。

        她與顧雨婷打車，跟在齊嶼的車后面到了機場。

        到了機場，嚴助理在等她們。齊嶼已經過了安檢，進去候機了。

        “顧秘書，周秘書，已經幫你們升了艙。”嚴助理笑著對她們說道，“這是齊總私人幫忙升的艙。”嚴助理說這話時，恰巧看著周茵說的。

        顧雨婷接話很快，“過了安檢，真的要好好謝謝齊總。”

        周茵點頭，含笑不語。

        三個人到了候機室，齊嶼坐在沙發上看手機。

        “齊總，謝謝您幫我們升艙。”顧雨婷率先道謝說。

        齊嶼聞言，抬頭望向這邊，聽見周茵也禮貌客氣地說道：“謝謝齊總。”

        他卻從她說話的聲音中，聽出了之前，未曾有過的疏遠和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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