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來認領尸體了，不打算查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蘇禾在食堂吃飯，榮雪跑進來說道。

“為什么不查下去？案子還是有疑點的…”蘇禾拿起一個雞蛋踹兜里，起身往外走。

榮雪跟在后面，邊走邊說道：“我聽家屬的意思，他們在和學校協商賠償的事情…如果是自殺，學校多少都會賠償，避免他們鬧事；而如果是他殺，一時半會查不出來，這錢就沒法要了，就算抓住兇手，漫長的庭審，賠償都還說不準…”

蘇禾突然停下腳步，榮雪一不小心直接撞了上去。

“蘇禾，你怎么停…”榮雪揉了揉額頭，抬頭一看，公安局的門口幾個人舉著橫幅，抬著花圈。

橫幅上寫著：痛失愛女心如刀割，忍見花擇肝腸寸斷。

一個中年婦女癱在地上痛苦哀嚎，旁邊有人錄像拍視頻。

“抖音，記錄美好生活…”

女人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抹眼淚，從兜里掏出來兩個包子啃了起來，問道：“咋樣？拍的還可以不？”

拍視頻的人回道：“可以，我已經發網上了，待會我們就去學校門口…”

榮雪鼻子一酸，眼眶紅紅的，抬頭看著蘇禾，說道：“我現在相信那封遺書，是梁露的真實想法，在她家人的眼里，她唯一的價值，就是能賺錢，不管是活著，還是死了…”

蘇禾看著這一幕，也不知道該怎么說，這時趙邵陽跑了過來，讓他們進去，周隊找他們。

“死者家屬要求領走遺體，局里暫時壓下來了，兩天時間，如果還是不能找到線索，那就以自殺結案…不過，我和局長商量了一下，成立一個特別行動小組，組長由蘇禾擔任，榮雪，趙邵陽你們配合蘇禾工作，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

榮雪倒是沒什么反應，趙邵陽一臉懵逼地看著周兵，詫異道：“周隊，疑罪從無，我們懷疑有兇手，最大的原因就是蘇禾在案發現場，這是不是有點太勉強了…哎，算了，我看還是繼續查吧，相信蘇禾，才是科學…”

“咳咳！”周兵咳嗽了兩聲，提醒道：“出去以后可別亂說…”

臥槽！我擱你們面前站著呢！能不能在乎一下我的感受…蘇禾以為警察不會相信網上那些人的造謠，什么叫做死神外賣員，通通都是謠言，他只不過是恰巧而已，都是巧合！

周兵看著蘇禾那樣子，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釋道：“不是封建迷信，這個叫做大數據…”

神特么大數據，蘇禾無力吐槽，不過好歹還是混了個組長當，雖然只是臨時的。

從周兵辦公室出來，蘇禾身后就跟著兩個小跟班，在公安局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蘇禾說出了一個完美無缺的計劃。

“你們兩個該干嘛就干嘛，我去送外賣了！”

嗯，有道理！

榮雪去泡了一杯咖啡，準備整理資料。

趙邵陽嘆了一口氣，去處理之前還沒完成的工作。

“叮，您有新的外賣訂單，請及時處理！”

蘇禾以為會在送外賣的過程中，接觸到什么線索，可是到了晚上，還是沒有一點進展。

只是一不小心，拿了今天的單王。

看著外賣員群里熱鬧的討論，一個個都把他稱為大神，蘇禾早就習以為常了，要不是因為破案耽誤時間了，他送外賣都可以申請吉尼斯紀錄了。

關閉了接單，蘇禾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騎著，今天公安局門口的那一幕，讓他久久不能釋懷…他從小到大都是父母的驕傲，哪怕他小時候很調皮，整天就知道搗蛋，被趙邵美女士打了上頓接下頓的，可他能感受到父母的關心和愛。

那是一種難以言表，卻又暖心的回憶，雖然他一直都沒有出息，中考成績二百多分，趙邵美拿著二指寬的竹條，硬生生打斷了三根，那個暑假，蘇禾痛苦不堪…讀職高，混日子，他從來沒有想過應該努力，他坦然接受著平凡的自己，直到有一天，女朋友因為車禍，繳不起住院費被迫回家…

一個人的成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而一個人的崩潰，壓垮梁露的，絕不是一根稻草，而是貫穿她整個人生的不幸，無數次的失望讓她的背上堆滿了沙粒，最終形成了一座大山。

在她的繁星之城，哪怕有一個人為她照亮，她也不至于如此的悲觀…

突然，蘇禾一個急剎車，抬頭看著昏黃的路燈，若有所思。

梁露的人生并不是沒有一片黑暗，她有男朋友，有一個人在關心她，擔心她，即便是家庭的不幸福，可愛情，足夠她有勇氣去面對，好好地活下去。

梁露和她男朋友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徐天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

蘇禾騎著車子就來到了首都美術學院的門口。

凌晨一點，依舊有小情侶牽著手走來走去，剛才他聯系榮雪，得知宋潔已經放了，沒有回出租房，而是直接回學校了。

凌晨兩點，蘇禾實在困得不行了，門口賣小吃的攤販都收了，看了一眼已經沒人進出學校了，他準備回去睡覺了。

騎上電瓶車，往前走了沒多遠，突然，一道嬌小的身影出現在路燈下，女孩頭戴黑色漁夫帽，上身穿著黑色吊帶裝，下身超短褲，小高跟，嘴里叼著一支煙，站在那里吞云吐霧。

幾個凱迪拉克車主路過，都搖下車窗問了一句，不過被女孩罵走了。

午夜出門清晨歸，凱迪拉克聚一堆，所有的偉大都源于一次勇敢的開始，被拒絕了也不氣餒，帶上手牌，他們都是浴皇大帝。

看著不遠處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在公安局里，宋潔的打扮很平常，和一般的大學生沒差別，而現在卻給人一種叛逆少女的既視感。

胸小小的，樣子屌屌的，隨意地將煙頭扔在腳下，打了一個電話，沒過多久，一個男人從學校里走了出來。

男人戴著口罩，蘇禾卻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徐天宇！

兩人一見面，徐天宇就質問道：“露露自殺是不是和你有關…我都說了，我會和她分手，你為什么要逼她…”

宋潔去挽徐天宇的胳膊，卻被徐天宇直接推開了。

宋潔從包里掏出香煙，給自己點燃抽了一口，笑道：“怎么？現在又開始裝深情，裝好人了…和我上床的時候，你可是一口一個老婆的叫，現在她死了，你也不怕被她發現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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