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沒有打開最后一間屋子，即便他有想過，或許孔丹消失不見的腦袋，有可能就藏在里面。

可這是王文成兒子的房間，他又怎么會把污穢的東西，放在里面。

走出小區(qū)，一束陽光打在對面大樓的玻璃上，又反射過來，照在蘇禾的臉上，讓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蘇禾想爆兩句粗口，但是到了嘴邊也只是嘆息了一聲，每一個絕望的靈魂背后，都至少有一個冷漠而諷刺的世界，王成文需要的不是同情，是公平。

然而這種公平，他注定是等不來的，唯一的辦法，也只有墜入深淵。

人們常說，活在深淵里的人，不配擁有陽光，又何曾知道，陽光一直就沒有照在他們身上，這世界，連太陽照射的地方，都有偏差。

“喂，舅媽，查一下王成文的銀行卡流水，再走訪一下，最近有誰和他接觸過...”

王成文不具備殺人條件，但是他可以買兇殺人，一個兇手，如果純粹是為了報復(fù)性殺人，折磨發(fā)泄是最常見的方式，但是孔丹的身體，并沒有傷口。

兇手殺人之后，帶走腦袋，可能是為了掩蓋死者的身份，也有可能是拿給買兇殺人的雇主。

王成文去年被車撞了，截肢，應(yīng)該收到了一筆賠償，錢對于他而來，已經(jīng)不重要了，一個幸福的家庭毀了，他的心中，只剩下仇恨。

騎上電瓶車，回頭看了一眼王成文的小區(qū)，蘇禾嘆息道：“對不起啊，我是個警察。”

接下來，蘇禾和馬明哲他們一直都在送外賣，期間并沒有碰上什么特別的事情，下午的時候，方清儀把王成文的銀行卡流水發(fā)了過來，車禍賠償款三十五萬，前不久他把錢全部取出來了。

至于和誰接觸過，暫時還沒有查到。

王成文取錢這個動作，加大了他的嫌疑，警方順著這條線索繼續(xù)查，不過蘇禾總覺得遺漏了什么。

那顆腦袋！

假設(shè)真的是王成文買兇殺人，要求割下孔丹的腦袋，這顆腦袋，會藏在哪里？有什么說法嗎？

晚上，一無所獲的四人，聚在路邊攤上，一邊吃夜宵，一邊開著小會。

“哎，找兇手就如同大海撈針，連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蘇禾，公安局怎么還不發(fā)懸賞呢？”馬明哲問道。

蘇禾一愣，抬起頭疑惑道：“你是不是隱瞞了什么線索？”

馬明哲臉色不自然地笑道：“沒有，怎么可能，我不是那種人...只是，那個，你也知道，我有一個女兒，我前妻又找我要錢了。”

蘇禾繼續(xù)吃東西，隨口說道:“那你覺得懸賞獎金多少合適，回頭我給局長提個建議。”

“八萬塊，我們兄弟一人兩萬！”馬明哲脫口而出道。

蘇禾笑道：“你就不怕替他人做了嫁衣嗎？萬一我們幾個找不到兇手呢？”

馬明哲鬼鬼祟祟地朝四周看了看，往前湊了湊，低聲道：“放心，蘇禾，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錢，我就有動力，你都不知道，在金錢的刺激下，我能爆出多大的能量，興許能回憶起某個遺漏的線索。”

“明白了！”

蘇禾苦笑不已，馬明哲果然知道線索，只不過他在等公安局的懸賞公布。

董勇和潘志剛給馬明哲豎起了大拇指，贊道：“還是馬哥夠意思，犯法的事都想著我們！”

看著馬明哲，就仿佛看見了當(dāng)初的自己，隱瞞線索，為了幾萬塊錢的獎金，蘇禾并沒有覺得馬明哲的行為有多卑劣，窮才是原罪，有錢人永遠只會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俯視著你。

馬明哲想要兩萬塊錢，也并沒有為了他自己，是打給他前妻，供養(yǎng)他女兒。

“喂，局長，我這邊遇見了一個熱心市民，他手上可能有案件的線索，破案之后，局里能給他申請一筆獎金嗎？”

“那個熱心市民不會就是你吧？”

“咳咳...不是我，局長，您看十萬塊錢可以嗎？可以我就給他說了。”

“最多五萬！”

“好勒！”

蘇禾掛了電話，說道：“五萬塊錢，先破案，后拿錢，這錢你們分，我就不參與了...以后再有這種事情，直接拿到明面上來說，拿錢辦事，天經(jīng)地義。”

馬明哲尷尬地笑道：“我這不沒有經(jīng)驗嘛，不像你，可以和局長討價還價。”

“行了，說正事，什么線索？”

“嗨，其實我也不確定是不是線索，下午我送外賣的時候，在清河小區(qū)，我剛走出門，嘿，一道晃眼的光照在我臉上，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我往旁邊挪了挪，這才發(fā)現(xiàn)是對面樓上的玻璃，反射出來的光，剛開始我沒有放在心上，后來我想了想，興許這就是老天爺?shù)闹甘?..”

“對面大樓是清河醫(yī)院，我就上去看了看，找到了反射陽光的那間病房，一個女人躺在床上，旁邊坐著一個男人，那男的一看見我，就心虛地把頭低下了。”

蘇禾皺著眉頭，清河小區(qū)，就是王成文的家，他從小區(qū)出來的時候，也被那道亮光照了一下眼睛，不過他沒有多想，直接就離開了。

董勇說道：“你怎么不把他摁到公安局去？”

馬明哲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聽旁邊醫(yī)生說，那女人馬上就要做手術(shù)了，我尋思著現(xiàn)在摁他，有點不合適。”

“手術(shù)什么時候做完？”蘇禾問道。

“不知道啊，好像是下午五點要推進去，現(xiàn)在估計差不多了吧？”

“走！看看去！”

蘇禾四人騎著電瓶車來到清河醫(yī)院。

五樓，一個男人站在手術(shù)室門口，內(nèi)心焦急地走來走去，不時抬頭看著門口亮著的燈。

突然，門打開了，醫(yī)生從里面走出來，沉聲道：“手術(shù)很成功。”

男人激動萬分，連連感謝。

男人臉上的激動之情還沒有消失，兩個外賣員徑直朝著他走來，他轉(zhuǎn)身朝著后面走去，又有兩個外賣員走了過來。

“看你這次還怎么跑！”馬明哲冷笑道。

男人回頭看了一眼手術(shù)室的門，面無表情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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