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要申請走讀？”蘇渺的班主任詫異地看著她,  “我記得你家在永山屯，距離學校很遠。”

        蘇渺說：“我家人在學校附近那個村子租房子了。”

        “那也不行，學校不會同意的。”班主任語氣十分肯定。

        “可是,  初三的韓晏不是也走讀了嗎？”蘇渺不解,  她以為有人珠玉在前自己跟隨其后申請應該不會有太大的阻礙，沒想到剛到班主任這里就被絆住了。

        “他家情況特殊,  具體的我不好跟你說，而且他已經初三了，成績也不太好。”班主任沒把話說全,  如果是普通的初一新生可能不太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可蘇渺聽懂了，韓晏家的情況如何特殊不必贅述,  而后面半句，也是這個時候很常見的情況,  一般到初三后，成績不好的同學只要不影響其他成績好的同學學習，老師一般不會太管他們。

        有些初三的學生甚至會在初三下學期的時候離開學校,  等會考跟中考的時候才會回來考試拿個畢業證,  這樣就算畢業了。

        唯一讓蘇渺覺得奇怪的是,  韓晏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成績不好的人,  她有一次遇上韓晏從縣城回來,  帶著一大摞書，全是高中教材,  那些教材不可能是拿來當柴燒的。

        蘇渺感覺,  韓晏身上那股子怪異感又冒出來了。

        她看班主任態度沒有絲毫松動,  只好回去再想辦法。

        今天她跟蘇思蘇婷約好的，一起找班主任說走讀的事情。蘇渺走出辦公室就看到蘇婷跟蘇思在那里等著自己。

        “怎么樣？”看到蘇渺出來她們就忙問道。

        蘇渺搖頭：“我們班主任沒同意。”

        “我們班主任也是。”蘇婷有些懊惱，“不過二姐的班主任同意了。”

        蘇渺了然,  看來初一跟初三的自由度還是不太能比。

        蘇思問：“接下來該怎么辦？我一個人擺攤能行嗎？”

        “一個人干的話需要顧及方方面面，你可能會很辛苦卻掙不到多少錢，”

        學校規定七點鐘開始早讀，住家里早上要趕著來上早讀，飯團就沒辦法賣了。

        而中午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休息，來回就要幾十分鐘，再回去把東西搬到采石場又要花一點時間，最后可能擺攤的時間都不如在路上消耗的時間多，沒能擺多久就又要回學校上課。

        如果有人幫忙還好，沒人幫忙的話怕是要每天遲到，還會累得沒心思學習。

        只有傍晚時間比較充足，傍晚五點半放學，七點半上晚自習，五點半到七點半這一段時間也正好跟采石工們下班的時間重合。

        聽蘇渺分析完，蘇思有些沮喪：“我還想著多掙點錢，沒準等我畢業的時候就能去縣城買房子了，要不，我不上早讀了？”早上能擺攤好歹可以多掙點。

        蘇渺想都不想直接說：“不行，那樣太耽誤學習了，你不想上高中或者中專了嗎？”

        蘇思長嘆一口氣，她怎么可能不想，要是又能掙錢買房又有好學歷好工作的話，想嫁不好都難，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她想抓住眼前的利益。

        “零食跟飯團是沒辦法賣了，但放著錢不掙誰都不樂意，”蘇渺思考過后說，“暫時放棄這兩樣，下周的周一到周五只做鹵肉，天氣漸漸轉涼了，鹵肉放在鹵水里能保持的時間比較長，你中午回去后，先把鹵肉做好，傍晚回去正好能賣，這樣多少能掙點兒。”

        “也只能這樣了。”

        “除了這個，我們也得把周六周日的時間利用起來，這次回去大家一起想想周六周日兩天可以賣什么。”

        關于周六周日可以賣什么，蘇渺已經有點想法了，只是還沒考慮好，其實她對于掙錢這件事執念不深，只要錢夠花就行，她自己是不打算在縣城或者本市乃至本省的任何一個地方買房的，現在主要是想幫蘇思一把。

        周六上午上半天課就放假了，開學后蘇思已經把自行車還回去，她們今天都要走路到村子里。

        走到半路，迎面遇上韓晏，他在蘇渺身邊剎車停下，單腳支地，指了指房子的方向：“蘇銘去你們租的房子了。”

        “知道了，謝謝。”對于這件事，蘇渺三人心里早有準備，大伯父大伯母在這里租了房子，采石場那邊又有個小集市能買吃的，蘇銘不可能不去。

        開學的時候，他要不是偷偷跑去縣城差點錯過回學校的時間，肯定早就去了。

        蘇渺覺得無所謂，反正她們留在出租房的東西又不多，銀|行|卡是隨身帶著的，他去找也找不出什么東西。

        “我們今天繼續做鹵肉嗎？”

        “做啊，怎么不做，我去買肉，一個星期沒擺攤，肯定有不少人想買，這回我們多做點。”

        蘇思半是歡喜半是愁，她以前還沒那么討厭蘇銘，現在這家伙耽誤自己掙錢，她已經厭惡得一點也不想看到他了：“早知道我們不跟我爸媽還有四叔住在一起，真是不方便。”

        蘇渺聽到她說的話了，但沒把這話當真，如果當初真不跟大伯父他們一起租房子，以蘇思當時的性格看到父母住的地方那么差，自己住得那么好，肯定會在心里感覺過意不去。

        到時候她面對蘇銘就不是單純厭惡，而是會把對父母的愧疚轉移到他身上，變成又嫌他煩又控制不住地對他繼續忍讓的狀態。

        這是蘇渺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她寧愿現在麻煩一點。

        蘇渺這天買的肉是以往兩天的量，她去鎮上買肉的時候順便把韓晏送的那輛自行車帶上了。

        蘇銘仗著有父母撐腰，看到她推自行車出來還想來搶。

        看到那自行車是壞的才偃旗息鼓，嫌棄地對蘇渺翻了個白眼，繼續吃父母給他買的好東西去。

        蘇渺冷眼看著，突然覺得大伯父夫妻其實跟她爸媽沒什么兩樣，蘇銘一來就給他買了一大堆吃的。

        二姐三姐在他們身邊那么久，努力掙錢給他們減輕不少負擔，結果他們一顆糖都沒給她們買過，甚至連二姐的生日都沒點表示，平時還口口聲聲地夸她們能干，說心疼她們干活累，還說什么父母對你們的心是一樣的。

        劉春香以前也是表面上對她好，她在沒看清他們真實嘴臉的時候，總會因為心里控制不住對父母的不滿而羞愧地覺得自己不孝。

        說實話在蘇渺看來，表面的好還不如純粹的壞，至少明目張膽的不喜可以讓人早點認清現實，早點為自己打算，表面的好跟綿里藏針、鈍刀子割肉沒什么區別。

        鎮上修自行車便宜，外車胎不用換，修了修就行，修了外車胎跟車鏈子，才花了不到十塊錢。

        她騎車載著肉回來的時候，蘇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但蘇渺沒有徹底放心，有好處蘇銘不可能不來搶。

        不出意料，蘇渺的肉鹵得差不多時，蘇銘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聞著味兒跑到廚房來，張口就命令她：“切一斤給我，我要帶去跟朋友一起吃。”

        好家伙張嘴就是一斤，蘇渺拒絕得毫不猶豫：“這是我幫別人賣的，不能給你。”

        “少廢話，趕緊給我，不然就給我從這里滾出去！”蘇銘在家里說這樣的話說多了，此時在別人家也是張口就來

        蘇渺氣笑了：“租房子的錢我也出了，憑什么讓我滾，你以為這里是你家？你一分錢沒花，該滾的是你！”

        蘇銘沒想到以前在他面前只能可憐兮兮，一句話不敢說的四丫頭居然敢這么跟自己說話，上次是蘇思，這回是蘇渺，這些臭丫頭一個個你們真是反了天了！

        “再問你一遍給不給？敢不給，我就把之前你踩我的仇跟今天的一起報了！那輛自行車我也要帶走！”

        遇上事情時，不同的地方需要不同的處理方式。在學校里，有老師主持公道，蘇渺不需要多做什么。可是在家里，大人們的心是歪的，她處理蘇銘的方式就該改了。

        蘇渺猛地灶口掏出被燒紅的火鉗子對著蘇銘揮舞：“你報一個試試！來啊！”

        蘇銘第一次在蘇渺臉上看到那種惡狠狠的表情，猝不及防之下被她的表情跟動作嚇了一跳：“你、你想干什么？你以為你打得過我？”

        “打不過又怎樣？打不過也要燙下你一層皮！”蘇渺揮舞著火鉗不讓蘇銘靠近，口中繼續說著：“我告訴你，我上學的學費跟生活費家里不愿意出了，幫人賣這些東西得到的工錢我得留著讀書，你要是敢搗亂斷了我讀書的路，晚上睡覺的時候可別睡熟！”

        說著她用手上的鉗子碰了蘇銘運動鞋一下，那鞋子上有膠的部分立刻被燙化了一層。

        蘇銘被唬了一跳，看蘇渺手上的鉗子又往自己臉上伸，他明明比蘇渺高壯有力氣卻連搶都不敢搶，急忙轉身奪路而逃。

        “哼，慫貨！”蘇渺看著他跑走的背影冷哼一聲，把火鉗放到旁邊的水桶中，火鉗發出滋啦一聲，慢慢冷卻下來。

        蘇思跟蘇婷在后面收拾菜地，看到蘇銘往外跑，趕緊跑回來問蘇渺：“他這是怎么了？又鬧了什么幺蛾子？”

        蘇渺把剛才的事情跟她們說了，然后說道：“這回兒估計跑到采石場去跟大伯父大伯母告狀了。”

        “那怎么辦？”蘇思跟蘇婷有點慌，在學校里的事還有老師幫她們，在家里的話，她們可討不了好。

        蘇渺無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占理的是我們，要是大伯母跟大伯父來找我，我就跟他們說：想吃自己掏錢買。以后誰也不慣著！”

        然而蘇思跟蘇婷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她們弄好鹵肉正準備帶到采石場去賣的時候，許雅雅氣喘吁吁地跑到門口大喊：“蘇思姐姐，我爸讓我來告訴你們，你們弟弟剛才在采石場被石頭砸傷了腿，正準備送去縣城治，你們趕緊去個人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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