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蘇老天怎么找都找不到的蘇渺此時正在醫院的病房里,  隔壁床大娘看她孤零零一個小姑娘來住院覺得她實在可憐，一個勁兒地往她手上塞水果。

        “小姑娘多吃點，醫生說了,  橘子里有那啥維生素西，病人吃了好的快。”

        “謝謝大娘。”蘇渺接過來開了一個吃，大娘終于滿意地躺回了自己床上。

        這時候的醫院還不像以后那樣常常人滿為患病房緊缺,  她來醫院后跟醫生說自己營養不良,  頭暈想吐，要求主院,  經過一番檢查后她真是營養不良,  還有貧血之類的毛病,  就成功住進來了。

        住院的費用遠比住旅店便宜,  蘇渺早就想著來醫院進行一次全面的體檢，然后再查查幽門螺旋桿菌和乙肝。

        之前一直忙著掙錢，后來既忙著掙錢也要上學，這次突發事故算是給了她一個暫時離開的機會。

        蘇渺不打算那么快回去，她知道蘇老太那些人肯定在村里還有學校守株待兔，自己回去肯定落不著好。

        而且蘇渺現在是真正意義上的翅膀硬了，在她離開鎮子去采石場干活的那一刻起,  她完全有能力自己養活自己就算不回家,  她在外面也不會餓死，。

        沒必要再委屈自己回家挨打受罵，可惜還沒成年,  沒辦法轉移戶口跟學籍，不然蘇渺甚至想馬上離開，以后一輩子都不回去。

        蘇渺到醫院的時候是下午醫生們下班的時間，有些科室的醫生護士已經下班了,  某些檢查沒辦法做，明天又是星期天，她跟醫生說明自己的情況后，體檢時間就被安排在星期一。

        所以周六晚上跟周日周一這三天，蘇渺不必為住宿的地方煩惱，吃飯也能去醫院食堂。

        離開學校的時候，蘇渺連換洗的衣服跟飯盒、洗漱用品這些全部帶上了，這些東西其實也沒多少，只裝滿了一個書包。

        周日早上，蘇渺起床后空腹先去做乙肝兩對半檢測跟碳13呼吸檢測，乙肝兩對半要抽血檢驗，第二天才能出結果，碳13要口服一粒膠囊，等十五分鐘后吹卡片，再用卡片檢測。

        碳13檢測速度比較快，半個小時就知道結果了。

        蘇渺拿到結果松了一口氣，她萬幸沒被感染上幽門螺旋桿菌，不然可就太麻煩了。

        與此同時，韓晏家里。

        韓晏每天早上會起床鍛煉，這天他跟往常一樣洗漱好后沒吃早餐就換上運動服，準備騎車去學校操場，然后在操場跑幾圈再回來。

        誰知他剛打開門就看到對面老房子里，蘇家那老太太推門出來，看到韓晏，她翻了個白眼就往廚房去。

        韓晏沒說話，出門鍛煉去了，一個小時后，他回到家，老房子的廚房里蘇家的早飯也做好了。

        蘇老太煮的玉米粥，就用蘇渺往常做鹵肉的深鍋，煮了一大鍋，另一個灶眼里平時蘇渺用來炒菜的鐵鍋上正煮著白菜。

        韓晏在門口停車的時候她正對著屋里喊：“來兩個人把粥端到堂屋去放，這灶空出來我要給銘銘做點肉粥補補身體。”

        接著就看到蘇思跟蘇婷走出來，姐妹倆一起抬著深鍋往屋里去。

        蘇老太轉身回廚房繼續煮白菜，韓晏把車放雜物房里鎖號，出來的時候透過廚房的窗戶就看到蘇老太在給白菜調味。

        然后韓晏就看到了讓他一整天都沒胃口吃飯的畫面——蘇老太先是往鍋鏟上倒了點鹽，用鍋鏟翻拌一會兒菜，翻拌均勻了就直接用鍋鏟舀起一鏟子菜湯嘗味兒，她噘著嘴嘬了一點菜湯，砸吧砸吧嘴后居然把剩下的菜湯又倒回鍋里！

        韓晏震驚了，整個人愣在原地，這一刻，他腦中已經開始想等這家人離開后是不是該把廚房翻新一遍，到時候舊灶臺的磚土他全都不想要了！

        或者應該把房子重新翻修？

        韓晏沉默地回到自己房間，他肚子很餓，但是什么也吃不下。

        蘇老太吃完早飯帶著兒子兒媳來找他退租的時候，他剛緩解了一點早上那一幕給他的沖擊，聽到蘇老太的聲音，那一幕又變得清晰起來了。

        可惡！韓晏的手重重地在桌上一錘，滿臉煩躁地走出來，雙手抱臂靠在門上，語氣十分不耐：“有事？”

        蘇老太一看他這不羈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小孩，在學校老師沒教過你尊老愛幼？對著一個老人家，你……”

        “閉嘴。”韓晏忍著把門甩上把他們關在門外的沖動說道，“別在我面前吵吵，想說回家說你孫子去！”自己家那狗屁孫子不管，還管到別人身上去了，煩！

        “你……”

        “你什么你，有事趕緊說，我忙得很。”

        蘇國勝跟蘇國明都被韓晏的態度唬住了，以前他們不是沒跟韓晏說過話，那時候這小房東雖然話不多，但語氣都很正常，今天難道吃槍藥了？語氣那么嗆人。

        “你看看你們租的就是這種人的房子！”蘇老太指著韓晏怒道，“我們要退租！”

        韓晏扯了扯嘴角：“退租？你說了可不算，跟我簽合同的又不是你。”

        “不管是誰，反正是我們家的人，他們都聽我的！”

        “跟我簽合同租房子的人是蘇思跟蘇渺，不然你們能用那么優惠的價格租我這房子？”

        “還優惠？別人才收三四十，你個黑心鬼敢收六十，舊社會地主的心肝都沒你黑！你這種人放在十幾年前，該拉出去批|斗！”

        “別跟我說這些廢話，”韓晏懶得跟這腦子有毛病的老太太吵，“我就一句：誰跟我簽的合同，誰在我這兒說的話才算數。”

        說完門一關，管她呼天喊地還是拍大腿扯著嗓子哭天抹淚，一概當做狗吠。

        縣城醫院。

        蘇渺上午的事情辦完，下午沒事就去新華書店轉了一圈，在新華書店看了看高中每一個科目的課本，只大概翻閱一遍，沒有買下來。

        一本書最少十幾塊錢，以后上學也要買，現在完全沒有買的必要。

        練習冊也是一樣，在新華書店里買太貴了。

        蘇渺看完就離開新華書店，坐著公交車去了縣城學校聚集的區，在這里有好幾所高中跟職高，附近小書店很多，而且還有不少人就地擺攤賣二手書。

        二手書的價格很便宜，有些甚至會論斤賣，只是需要多花費一些時間自己去淘。

        蘇渺在二手書地攤上花費了兩個多小時，淘到全套總共九本幾乎沒被寫過的初中習題冊，一共只花了十幾塊錢，這些書如果去新華書店買的話一本就要十幾塊。

        蘇渺帶著這些書回到病房，開始寫題。

        之前大姐跟二姐帶回家的課本跟習題她全都看完了，可以說現在就算馬上讓蘇渺去參加中考她都能考出一個好成績，只是她暫時還不想邁出那么大的步子。

        不過現在不需要忙著掙錢，人一空下來就覺得無聊，所以還是寫題吧。

        寫完一個單元的聯系，再抬頭時天已經黑了，她想了想放下習題跟筆，帶上自己的飯盒跟錢離開病房。

        醫院的大廳外面有公用電話，她下去的時候正好有人在用，只好先去食堂打飯，好在打完飯回來用電話的人就結束了通話。

        蘇渺撥出韓晏家的號碼，第一次沒人接聽，再撥，鈴聲想了幾秒，電話被接起，話筒里傳出韓晏正在變聲期的公鴨嗓：“請問哪位？”

        他那聲音，蘇渺聽一次想笑一次，好懸忍住了：“是我，蘇渺。”

        “哦，是你啊，要找你姐姐？”韓晏擦了一把還在滴水的頭發，“我勸你先別找她們來聽電話，你家那個老太太還在這兒呢，昨天一來就罵你，一直罵到現在估計還在罵。”

        韓晏真是想不通，又不是蘇渺叫蘇銘那傻缺去采石區，是他自己腳賤非要蹬大石頭搞得被砸骨折，怎么能怪到別人頭上去？

        這一家子的大人沒一個講道理的。

        “我沒想找她們，”蘇渺說道，“只是想讓你明天有機會的話跟我二姐或者三姐說一聲，我現在很好，讓她們不用擔心。”

        韓晏放下手上的毛巾換了個姿勢：“行，我知道了。哦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家那個老太太今天跑來找我，非說要退房，讓我退租，這事兒你怎么看？我當初可是跟你簽的合同。”

        “我會繼續租，其他人的……”蘇渺想了想才說道，“其他人想退就麻煩你把他們的退了，我回去再把這部分錢補上你看行嗎？”

        “行，”韓晏好心提醒了一句，“不過我勸你回來后帶上幾瓶消毒的東西。”

        “怎么了？”

        韓晏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事情又要反胃了：“你那個奶奶……她吧，今天在廚房用你平時用的廚具做飯……”

        “我懂了。”

        韓晏對于蘇渺的反應既感覺有點意外，又覺得她應該會這樣：“看來你很懂她的那個毛病，也是受不了的，那我以后吃你做的飯應該能放心，不過你要是再用以前的鍋做鹵肉，我可能不會買了。”

        好家伙，韓晏這是看到后有心理陰影了吧？蘇渺沒忍住笑了：“你確實能放心，我一向很注重食品衛生，而且我不認為我奶奶走的時候會給我留下廚房里的東西，她沒準連你家的床都想一起扛走。”

        “她跟蘇銘那傻子睡過的床，我寧愿不要了，”韓晏說完趁熱打鐵：“這回我算不算是幫了你一個幫？”

        蘇渺一聽就知道他想說什么：“……你不用試探了，我都懂，答應你了。”

        韓晏也高興了，臉上不自覺露出一絲笑容來，語氣輕快：“好嘞，那我可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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