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棠淡淡嗯了一聲。

        他是這家醫院的醫生，自然聽說過。

        倒是宋嬋對這件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畢竟那天顧廷風只告訴她顧清漪住院，沒具體說為什么住院。

        她不關心，也就沒問原因。

        蘇陌白抬眸，見她一頭霧水，詫異道：“你不知道嗎？”

        宋嬋搖頭：“我一定要知道嗎？”

        “草，顧清漪那只手是老蕭替你出氣給廢的。”蘇陌白當即把白九棠那日轉敘給他的話再復述了一遍，宋嬋聽完后，淡淡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為了我，顧清漪那人，本來就不討人喜歡。興許，蕭墨寒也就是看不慣，給她一個小教訓罷了！”

        “小教訓？一個小教訓就把人手給廢了？”

        “換成別人可能不會，但他是蕭墨寒啊！只要誰惹他不高興，廢手廢胳膊不是很正常的么？”宋嬋深受其害，最了解蕭墨寒的脾氣了。

        她嘴角泛起一絲悲涼，讓蘇白二人不由想到這五年來，她非人的生活。

        當即不再說什么了，草草把飯吃完，各干各事。

        宋嬋在屋里閑得發慌，想出去走走，消消食。便同他們一起出門，也是倒霉，剛到電梯處，就看到顧清漪從里頭出來，身邊跟著顧志遠。

        到底是長輩，白九棠和蘇陌白主動打起招呼，叫了聲顧二叔。

        顧志遠沉沉應了聲，看了眼他們二人身后的宋嬋，把蘇陌白叫到一邊：“聽說她的案子，是你在接？”

        “嗯。”蘇陌白大方承認。

        顧志遠接著就道：“小蘇，顧家和蘇家也算是有交情的，你這么做，置顧家于何地？”

        “二叔，我只是對事不對人。”蘇陌白早料到顧志遠會因此事來找他，他心里有準備，“我是做律師的，收人錢就得替人申冤。”

        “你怎么知道有冤的一定是她？”

        “那二叔還擔心什么，無冤最好啊，省得大家猜忌來猜忌去。”蘇陌白道。

        顧志遠腮幫子滾動了兩下，眸光陡然變得犀利：“小蘇，顧家在帝都雖比不上蕭家，可還是有些勢力的。”

        不要以為他背后是蕭墨寒，顧家就拿他無可奈何！

        對付不了蕭墨寒，他還拿一個蘇陌白沒轍么？

        蘇陌白心中輕哼，這是軟的不行來硬的了。

        皮笑肉不笑地道：“顧二叔放心，我家勢力不在這邊，隨便打壓。在帝都雖然只有我一個人，但蘇某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的。顧二叔要是不信，盡管放馬過來試試。”

        他是帝都金牌榜上的首席律師，顧家要是敢動他，多少得掂量掂量。

        顧志遠胸口一窒，差點惱得喘不上來氣。

        另一邊，顧清漪也在爆發的邊緣。宋嬋重傷，可養了幾天，好好的。她的手，卻是正兒八經的廢了。還有她的母親，因為網上的輿論，現在連門都不敢出。

        顧老爺子因為此事，差點逼他父親休妻！

        顧清漪指著宋嬋的鼻子，罵道：“都是你這讓人干的吧？宋嬋，你個賤人，你毀我，毀我媽，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宋嬋抬手，將她那只包裹著像棕子的手撥開，死死捏著：“惡人自有惡報，你們今天承受的，是你們當初種下的果，怨不得別人。”

        顧清漪那只手被她攥著，一股毀天滅地疼，從手傳向四肢骨骸，她當即青了臉，尖叫道：“松開！”

        這么大聲，顧志遠想聽不到都難，他望過去，宋嬋在他的視線到達之前，把顧清漪手甩了出去。

        顧清漪疼得直吸氣，臉上的肌肉一顫一顫的抖動。她惡狠狠地盯著宋嬋，良久，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宋嬋，你給我等著。”

        白九棠全程冷眼旁觀。

        當宋嬋握住顧清漪的手故意施以懲罰的時候，他眉頭皺了皺，并未阻止。

        因為顧清漪的嘴臉，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圍。

        他開始同情蕭墨寒，若顧清漣一直不醒，蕭墨寒當真要娶顧清漪么，這么粗鄙的一個人，娶回去，怕是會玷污了蕭家的門楣。

        “怎么了？”顧志遠聞聲走來，顧清漪張嘴就要告狀，被白九棠搶先一步，“顧二小姐手傷未愈，顧二叔還是把人帶回去好生調養，別再出來亂走亂逛，要是磕了碰了，就不好了。”

        一襲話，把顧清漪的嘴堵得死死的，叫她有委屈也說不出。

        顧志遠下樓來主要的目的就是找蘇陌白，現下話已說了，自然沒再逗留的必要，當即推著顧清漪往電梯里走。

        待電梯門一關上，蘇陌白便不及待地問宋嬋：“剛剛到底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她警告我！”宋嬋道，“你呢？”

        “巧了，她老子也警告我來著。”蘇陌白肩膀一聳，很是無所謂。

        三人在電梯門口告別。

        蘇陌白不愧是帝都律師金牌榜上第一人，小青的事交到他手上，不出一個星期，案子便有了飛一般的進展。這日，吃過午飯后，他扔給宋嬋一份厚達半指的文件。

        宋嬋拿起來一看，全是關于刀仔和那個肇事司機的事，還有張玉蘭也在里面。

        三人的關系，作了詳細的梳理。

        原來肇事司機和刀仔不僅是老鄉，他還受過刀仔的恩惠。這還得他出生的時候說起。

        肇事司機不滿一歲時，父母意外身亡，外祖家養了兩年，因為太苦，養不了，就送給了別人。誰知對方是個人販子，又將他賣給了另外一戶人家，就這樣，他被賣來賣去到處流浪，居無定所，好在最后一個收留他的養父心地善良，待他極是不錯，幾乎把當他親兒子看待，誰料好人不長命，他到那個家不過兩年，養父就病逝了。

        肇事司機身無分文，下葬都成問題，東拼西湊連個像樣的棺材都買不起。路過的刀仔慷慨解囊，給了他一筆錢。

        此后肇事司機拿他當親哥了。刀仔見他重情老實，也愿意帶著他。

        只是一般不讓他露面，所以星空酒吧的人除了張玉蘭，沒人見過肇事司機。

        刀仔入獄后，張玉蘭私下找過這個肇事司機，告訴他刀仔之所以被抓，是宋嬋害的。肇事司機為報恩，這才有了那天血腥的一幕。

        事情的來朧去脈大致就是這樣。

        不過這是他們調查后推測整理出來的，還缺實證。

        蘇陌白道：“我會整理一份交給敬方，不出意外，張玉蘭馬上就會被逮捕。”

        蕭墨寒坐在沙發上，茶幾上煮著滾燙的碧羅春，咕嚕咕嚕的往外滋著熱氣。他關了火，用冷毛巾搭在蓋子上面，散熱：“這件事必須速戰速決，不能讓顧家有喘息的機會。”

        顧家不喜歡張玉蘭，但張玉蘭畢竟是顧家的人，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為了自家的名聲，顧家也會全以赴，打贏這場官司。

        “最好的人證就是讓刀仔開口。”秦歌在一旁補充。

        他端起茶壺，給各位少爺倒了一杯。

        “可是他連牢都愿意替張玉蘭做，又怎會出庭為我們作證指證張玉蘭呢？”白九棠道。

        女人的心思總是縝密敏感些，何況宋嬋一直就懷疑張玉蘭跟刀仔的關系不純。她問秦歌：“那封信找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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