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漣直接怔住，耳朵里像炸了根雷管，嗡嗡作響，腦子也是懵的。嘴角淺淺的笑，僵在了臉上，忘了怎么收回去。良久，她才轉過身，看著蕭墨寒，不敢置信：“你說什么？”

        “你也知道我們這個婚約是怎么來的。”蕭墨寒沒有回避她的眼神，望著她受傷的眸子，他直直地迎了上去，“你當初救我一命，我曾在心里發誓，此生必用這條命來護你。所以你要什么，我都會給。只是……”

        “只是不能娶我！”顧清漣接過他的話，淚水浮滿眼眶，在里頭汩汩打轉，她氣質柔弱，又大病初愈，如此就更顯得凄美可憐了。

        蕭墨寒心有不忍，走過去，掏出懷里的手帕：“嗯。”

        “為什么？”顧清漣問，眼淚啪嗒掉了下來，滑過她臉頰，滴在地毯上，蕭墨寒都沒來得及擦。

        “我把你當朋友，我可以一生一世疼你護你照顧你，但我們不能做夫妻，因為我們之間沒有愛。”

        “可是我愛你啊，我一直愛你啊，誰說我們之間沒有愛。”顧清漣聲音夾著哽咽，她握住蕭墨寒的手，深情道，“我很早很早就愛上你了，你知道的，我跟你說過。”

        “可我也跟你說過，我對你只有兄妹之情，朋友之誼。”蕭墨寒抽出自己的手，顧清漣五指一收，想抓住他，卻只剩抓住了他的手帕，“那你為什么要同家里的長輩許下這個婚約？”

        讓她白白地做了那么久的夢。

        她還以為，一出院就親耳聽到他的求婚，這一路，他總在后視鏡里偷偷打量她，她都做好了被告白的準備。哪料，現實這么殘忍，這不是打了她一耳光，這是狠狠地在她心口上扎了一刀。

        什么叫從云端跌入塵埃的滋味，她今天嘗到了。

        “當初我以為沒有愛我也可以做到娶你。現在我才知道，這種事不能將就不能勉強，而且我也不想委屈你！”

        “那如果我愿意被你委屈呢？”顧清漣望著他清清冷冷的眸子，仔仔細細地看，想從這雙黑眸里尋得一絲遲疑和假裝，讓她也知道他對她是有愛的，只是愛得不多。

        所以在初戀和她身上，他選擇了前者。

        可惜沒有，他眼里只有決絕和對她的抱歉與愧疚。顧清漣在這一刻，心好涼。

        “是因為宋嬋對不對？我聽說了，你們還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我睡著的這五年，你們沒有斷過，同進同出。墨寒，她是你第一個愛上的女孩，你是一個不輕易付出感情的人，一旦付出了，很難收得回來，我能理解。所以我也愿意成全。”

        “什么意思？”蕭墨寒不懂，她這是答應放手了？

        顧清漣仰頭，嘴角泛起凄涼的笑：“我的意思，我們結婚后，你照樣可以跟她在一起，我不介意。只要你在心里分一點點的位置給我就好。”

        如此卑微，令蕭墨寒心口一怔。

        顧清漣也是個有自己的驕傲的人，如今為了他，可以放棄所有傲骨，弄得他心里越發內疚了。

        顧清漣抓著他的手，腦袋抵在他的胸口：“我爸爸不在了，蘭姨和小漪也不在，這個家現在只剩我一個，而我只有你了。如果你也拋棄我，墨寒，我……我真的會活不下去的。”

        “你不是只有我，你還有顧伯伯，顧老爺子，我們都會是你堅強的后盾。”蕭墨寒撫摸著她的頭，憐惜道，“清漣，你一向堅強，所以我希望你像五年前一樣，用平常心對待這件事。”

        怎么用平常心呢！

        感情若那么容易割舍，那人與人之間又怎會多那么多愛恨情仇？

        如果我讓你放棄宋嬋，你能做得到么？

        顧清漣真的覺得蕭墨寒好殘忍，不是一般的殘忍。害死了她的父親，現在還親口跟她解除婚約。難道她在他眼里，就那么不值得他珍惜？

        一點點的惻隱之心都不給？

        即然他這樣無情，那也別怪她無義了！

        顧清漣趴在他胸口哭了好一陣才收聲，她擦干眼淚，抬頭，復仇的種子在這一刻熊熊燃燒。本來還打算，若蕭墨寒憐她愛她，殺父之債，她是不是可以暫時放到一邊，現在看到來，一切皆是她一廂情愿而已。

        “好，我放棄你，我爭不過宋嬋，哪怕我用命去爭，我還是輸給了她。只是，你答應過，要一世護我，照顧我，這個承諾不會變吧？”

        “不變，我們還是朋友，若你有需要，我隨傳隨到。”

        “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

        “一言為定。”顧清漣抬手，豎起了小指頭。對上她釋懷的笑，時光好像倒流，也是晌午，蕭墨寒跟宋嬋確定關系不久，他跟顧清漣談心，慢慢地把這個話題談開。顧清漣也說，做不成愛人，那此生就做朋友，最好的那種。他答應了，還和顧清漣拉起了勾勾。

        回想那一幕，好像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蕭墨寒淺淺勾唇，慢慢勾住她的手指，仿佛尋到了青春的時候，渾然不知，顧清漣眼里藏在深處的陰毒。

        從華悅俯出來，蕭墨寒如釋重負。白九棠說得對，問題沒那么復雜，宋嬋他既然放不開，那就讓顧清漣先做選擇，果然這么做是對的。

        如此，以后他們三個再見面，就不用再別別扭扭彼此尷尬了。

        他對未來滿懷希望，卻不知顧清漣在他走后，立即聯系了顧申。

        上次她把鐲子當掉，換了三百萬現金，托夏天送過去，自那之后，顧申就跟她保持了聯系。

        她深知報仇憑一己之力還是太弱了，她也要讓蕭墨寒嘗嘗失去至親至愛的痛苦滋味。順便也讓這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宋嬋得到一些教訓。

        因為如果不是宋嬋，蕭墨寒會是她的。五年后的今天，她和蕭墨寒定是夫妻恩愛，家庭美滿的。

        宋嬋是個第三者，第三都沒有好下場，宋嬋也不能例外！

        “喂，申叔是我。”她握著手機，打開陽臺的落地窗，任冷風灌進她的心口。

        “大小姐找我有事？”

        “申叔不肯離開帝都，是不是就想親眼眼我是怎么手刃仇人的？讓申叔失望了，就在剛剛蕭墨寒來我這里跟我退婚。申叔，我暫時沒機會殺他了。但他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一定要還回去，申叔你要幫我！”

        “需我做什么，大小姐盡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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