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漣一大清早來交修改后的設計圖，卻在蕭氏集團總部大樓撲了個空。問了幾個比較相熟的高管，都搖頭說不知道。正準備給蕭墨寒打電話，這時秦歌抱著一沓資料從電梯出來，步伐匆匆。她眼前一亮，連忙上前攔住去路。

        “秦特助。”

        “顧總有事？”秦歌停下腳步。

        顧清漣揚了揚手中的設計圖：“我來找蕭總，這是他之前要的，但是人不在辦公室，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秦歌默了一默，老板現在正在查她，未必想見她面，可宋小姐入院不是秘密，她要想知道，有的是渠道，何況她來是為公事，理應告訴她的。

        便道：“老板在醫院。”

        “醫院？”

        秦歌趕直接挑明原因：“嗯，宋秘書病了。”

        顧清漣微驚：“病了？什么病啊，很嚴重嗎？”

        秦歌眸光閃了閃，他也還沒去醫院看過，不知什么情況，但八成跟那個癌有關。不過顧清漣對宋嬋有意見，明里暗里使著壞，胃癌這個事是決計不能讓她知道的，不然她指不定背地里怎么幸災樂禍。

        “具體的，我也沒問。今早老板有個例會，他沒有出席，我也是才給他打電話知道有這么一回事。”他微微舉起手中的資料，“等我去問過再來回復顧小姐吧！”

        “你現在要去醫院嗎，我跟你一起去。”

        秦歌剛抬起的腳頓了下，顧清漣笑笑，“秦特助不介意吧？”

        老實說，我介意。

        但我介意有用么？

        她就算不跟他去，自己也會開車，大路又不是他家開的，攔得住么？

        秦歌什么也沒說，只是腳下加快了步子，手里的這些合同都是加急的，慢了對方又得催。顧清漣踩著高跟鞋咚咚咚地跟在后面，一幅春風得意的模樣。

        兩人到了醫院，不用打聽，熟門熟路的到了宋嬋常住的那間VIP病房。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當看到蕭墨寒捧著宋嬋的手，跟抱著稀世珍寶那小心呵護的樣子，顧清漣還是覺得心臟像被針扎了一樣，嫉妒得胸口的發疼。

        她躺的那五年里，夏天說，蕭墨寒每次來看她，都是床前坐坐就走，前后不到十分鐘。不曾對著她說過話，不曾握過她的手。就連探視，也是十天半個月才來一次。

        而蕭墨寒眼下這個狀態，明顯是在這兒守很久了。他那眼角的疲憊，還有眼睛里的紅血絲，以及盯著宋嬋那深情凝望一動不動如雕刻般的神情，都足以說明她的猜測是對的。

        而這些，都是她不曾擁有過的。

        宋嬋何德何能，讓眼高于頂，待人嚴格苛刻地蕭墨寒滿心滿眼的都是她。

        而自己，陪伴在側近三十年之久，甚至用生命去付出，都不曾得到過他一絲一毫的回報。

        為什么？

        “老板。”門沒關，秦歌向征性的抬手敲了兩下，便走了進去，腳步很輕，生怕驚擾到床上的人。顧清漣沒他那般小心翼翼，她一向瞻前顧后，但嫉妒使她面目全非，竟然一時忘了要偽裝。

        等蕭墨寒剮了眼她腳下地高跟鞋，眉心微微一蹙露出不悅的神情時，她才反應過來。而且反應特別迅速，直接脫了鞋，踩地上。

        就算病房開了暖氣，溫度高到只需穿一件衣服，但地板總歸是涼的。

        秦歌震驚地掀了掀眉毛，這戲演得好過啊！

        蕭墨寒也覺得沒必要如此，戲適當正好，戲過就讓人反感了，因此緊抿的薄唇一直未松。

        看戲的人不自在，演戲的人倒是很適應環境。全然沒在意蕭秦二人的反應，看著床上眼睛緊閉的宋嬋，關心道：“小嬋妹妹這是怎么啦？”

        蕭墨寒此刻心情不佳，不太想說話，嚅了嚅嘴，默了會兒才道：“如你所見，身子不舒服。對了，你怎么來了？”

        “我來給你送設計圖，不是說讓我今天趕出來么？”

        蕭墨寒接過資料，隨意翻了兩下，把之前要修改的地方確認已經修后，便扔還給了顧清漣：“嗯，就這樣做吧！”

        “好。”顧清漣點頭，隨后仰眸，“墨寒，你都有黑眼圈了，是不是昨晚沒怎么睡，要不你回去休息吧，我幫你守著小嬋妹妹。”

        要是以前，蕭墨寒定感動得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以她跟宋嬋情敵的關系，居然能大度到這份上，還有什么好說的。然而，在那些不堪的過往漸漸浮出水面后，顧清漣的這幅善解人意地嘴臉，如宋嬋所說，看了真的很讓人惡心。

        但戲，還是要配合著演下去的。

        “不用，你回去忙你自己的。”蕭墨寒腦子里立馬浮現趙春芳慘死的模樣，顧清漣做這么多，最終也只不過是針對宋嬋而已。

        所以把宋嬋交到她手上，等于羊入虎口。

        “往后，分部的事情你自己決定就好，不必跑來跑去，若你解決不了，就給我發郵件。”蕭墨寒為了減免這種意外的概率，直接把分部的大權全給了顧清漣，只要她一忙起來，就沒時間來整宋嬋了。

        一旁的秦歌沒有理解透老板的用意，不贊同的擰起了眉。

        顧清漣的確是對宋嬋動了歪心思，但蕭墨寒將她的心思扼殺在搖籃中，這讓她很不甘，畢竟機會那么難得。且看宋嬋那幅病怏怏滿臉恢敗仿佛隨時要掛掉的樣子，要是下手，隨便制造個意外，這口氣說不定就斷了。

        但一聽蕭墨寒把顧氏全權交給他打理，這點不快立馬被激動給取代。

        先奪回家業，再來取宋嬋的命，為時也不晚。

        “好，我定會謹慎認真對待每一個公司的決策，爭取把分部早日步入正軌。”和蕭墨寒道別后，顧清漣歡天喜地地提著高鞋走了。

        她人一離開，秦歌就忍不住：“老板，把分部交給她，就不怕她奪權……”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蕭墨寒抬手止住他后面的話，目光深深，“讓她去。狐貍若天天只關在洞里，你是看不到她的尾巴有多長多大的。”

        顧氏是他聽從宋嬋的建議才收購的，瘦死的駱駝確實比馬大，然而在他蕭墨寒的眼里，死去的駱駝跟雞肋一樣，想要就要，不想要也可以隨時摒棄。

        他一點也不覺著可惜。

        他現在想做的是怎樣把顧清漣的狐貍尾巴全揪出來，所以，她若真有野心，那才是正中他下懷。這便是他方才提出讓顧清漣接管顧氏的第二個原因。

        秦歌恍然大悟。

        蕭墨寒重新將宋嬋的手包進掌心，目不轉睛：“秦歌，劉敏秀死了，你去看看壽衣到了沒有，幫把手，和蘇陌白一起把人運到火葬場去。”

        秦歌還不知道劉敏秀死了，睜大眼睛看看他，又看看宋嬋，他這下終于明白為什么昨天還好好的一個人，今天就倒下了。

        “還有，把喬安送回M國，有生之年，我不想再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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