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黃泉路上她等得到顧清漣的
蕭墨寒在外間的沙發上辦完公已是深夜十二點。洗完澡,刷完牙又半個小時過去。床上的宋嬋似乎睡得很沉,浴室里的水放得嘩嘩響,即使有意放輕動作,在靜謐到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的空間,它的聲音如雷震耳。
但宋嬋一點反應都有,連臥床的姿勢都絲毫未變。
她是真睡還是假睡,蕭墨寒心里已經沒數了。
因為從襄城回來后,她對周遭的一切都變得呆滯遲頓,不說話不回應。唯一慶幸的是,對于他的碰觸,她也不排斥不反抗。
蕭墨寒從后面摟住她的腰,小小一只瘦得跟貓兒一樣,下巴抵在她的腦袋尖蹭著。
淺淺的胡須扎得有點疼,宋嬋不適地挪了下身子。蕭墨寒趁機把手從她頸窩下插過去,把她撈在懷里緊緊貼著。明明人那么近,明明她的呼吸聲都聽得到,但不知為什么,他覺得兩個人隔得很遠,像中間嵌了千山萬水,像彼此在天涯和海角,無論他怎么努力都跨越不過去。
這樣的距離,蕭墨寒不能細想,每想一次,就會沒來由得發慌。
慌著慌著,夜里就開始做惡夢。夢到宋嬋離開了他。
她站在崖邊,身后是萬丈深淵,淵下是海,雪和風把她的衣服、頭發吹得狂魔亂舞,她瘦弱的身子,搖搖欲墜,仿佛隨時會被卷下深淵,被海吞噬。
他撕心裂肺地喊著、求著,望她回到他身邊。可宋嬋就像沒聽到一樣,充耳不聞。就這么靜靜地對著他笑,對著他流淚,然后毅然絕然地縱身一跳,頃刻間消失不見。
蕭墨寒沖過去,只來得及抓住她一片衣角……
“宋嬋!”
蕭墨寒一個激靈轉醒,入目之處,一片漆黑。額頭上的汗還在,不規律的心跳和害怕也在繼續,他下意識地尋找宋嬋的身影,手臂一收,就摸到一個軟乎乎的身體。
宋嬋好好的躺在他懷里,臉是溫的,身子是熱的。
只是一個夢而已,但那個夢竟是那樣的真實。真實到讓蕭墨寒莫名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他開了床頭的小燈,再無睡意,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宋嬋的臉,一直到天亮。
宋嬋這晚睡得也不怎么安穩,蕭墨寒敲鍵盤、沖涼吵得她無法入眠,好不容易瞇著,一天沒吃藥的她,半夜胃又開始造反,隱隱泛著疼,沒有死去活來的劇烈,可又讓人無法忽略。就像有只手,在里面慢慢攪著,溫水煮清蛙,一點點耗著你的體力,你的耐力,你的精神力直到你的生命終結為止。
這種疼法,細密綿長,一疼能疼上好幾個小時。
還不如猛烈的時候,疼個十來分鐘,就好了,實在扛不住,昏過去也是種解脫,怎么著也比疼著強。
宋嬋好幾次都差點叫出聲了,等到她忍不住想張嘴的時候,蕭墨寒忽然喊她的名字,把她的聲音又嚇了回去。
她緊緊捂著胸口,冷汗一點點地滲出她的掌心,心里卻在痛快地想,蕭墨寒這般鐵面自私,冷血至性的人物居然也會做惡夢,這是不是也是一種報應?
說來也奇怪,蕭墨寒那一喊之后,她胃里的疼痛竟慢慢在減輕。只是頭頂上頂著兩道灼熱的視線,依然讓她毫無睡意。
就這么干熬著,熬到天明。
蕭墨寒準點起床,他日理萬機,只要睜開眼睛,永遠都在工作,恨不得一分鐘當兩分鐘花。宋嬋抓緊時間補了個眠。到八點半,方嬸過來送早飯,她才醒。
粥喝到一半的時候,秦歌抱著一沓資料進來。再然后是白九棠帶著護士來查房,蘇陌白過來蹭吃蹭喝。這些面孔,定時定點地在她病房出入,同時也告訴她,今天和昨天沒兩樣,未來的很多時刻,她可能都要這么度過。
日子平平常常又熙熙攘攘。
讓她意外的是,消停了幾天的顧清漣在今天又不請自來。
蕭墨寒剛好出去辦點事,病房里只剩下她一個。顧清漣原本還端著規規矩矩的笑和關懷,一見蕭墨寒不在,立即換上一幅趾高氣昂地面孔在她的房間轉悠。
宋嬋不知道她又要鬧什么幺蛾子,照常閉上眼睛,當沒看到。
顧清漣已經習慣她的無視了,倒也不惱,她走到病房前,抬手把那輸液管的開關調到最大,本是一滴一滴,極有節奏感的藥液忽然變得急促起來,滴水狀瞬間成為直線,迅速流進宋嬋薄薄的血管里。
瘦得只剩一層皮的手背,一下子腫了起來。藥物刺激瘋狂加倍,疼得宋嬋直皺眉,不得已,她睜開了眼睛,怒視著顧清漣。
“終于舍得看我一眼了。”
顧清漣握著開關,一會兒調到最上,一會兒調到最下。救命的東西在她手里變成了玩具,人命在眼里如同兒戲。
宋嬋盯著她那只手,心道,當初弄壞她剎車的,是不是也是這只。
“聽說你又生病了,生得還是心理上的病,連心理醫生都請來了。”小護士沒能從白九棠的抽屜里拿到有關于宋嬋的病例報告,這段時間就在做她的眼線。
昨天虞天楓一到,晚上她就收到了小護士發來的信息。
顧清漣看了后,很高興,林坪之有機會糟蹋她,宋嬋也有責任。
要不是這個賤人一直霸占著蕭墨寒,她早就是蕭太太了。
所以宋嬋生病,她有報復的快感,不得不到場親自慶祝一番。
“宋嬋,心理病可不好治,因為治不好,就會得神精病,跟你媽一樣。”
若真如此,蕭墨寒鐵定就不會要宋嬋了。到時候,蕭墨寒就會把目光轉向自己。
放眼望去,能配得上他蕭墨寒的,只有她顧清漣啊,不是嗎?
而她顧清漣一定會好好珍惜這個機會的。她一定要讓蕭墨寒愛上她,等愛她愛到跟宋嬋一樣死去活來的時候,她再狠狠把他甩開,讓他痛苦,讓他絕望。
顧清漣現在的心態有點扭曲,一方面是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心理在作祟。縱使蕭墨寒傷她、欺她、騙她、毀得她家破人亡,沒得到的,她依然想要。一方面,她又要懲罰蕭墨寒,把蕭墨寒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通通還回去。
她可以一邊愛著一邊恨,一邊享受著,一邊折磨著。
她要蕭墨寒視她為唯一,要讓曾經看不上她的男人,跪在地上,對她俯首稱臣。
宋嬋望著眼前這個女人,沒有外人在,盡情地撕去偽裝的顧清漣,真的很可怕。眼里的瘋狂和狠毒,像一瓶不小心潑出來的硫酸,把她腐蝕得丑陋不堪。
顧清漣盯著那輸液瓶,她來的時候,瓶子里的藥液還有一大半,現在只剩一小半了,輸得可真快!顧清漣雙手抱胸,等著藥液見底,血液回流。
鮮紅的血像蛇一樣迅速地爬上透明的液管,宋嬋眼里閃過掙扎。她想起來自救,想把顧清漣撲倒在地,拳打腳踢再給她幾巴掌,把針扎進顧清漣的身體里,在她身上刺一百個洞,但最后她什么都沒有做,只是慢慢地閉上眼睛。
打幾巴掌不解恨,刺一百個洞也沒用,顧清漣不會死,而她想顧清漣死。
但她很清楚,她現在沒這本事,這具身體病歪歪的,腿還受著傷,站都站不穩,根本不是顧清漣的對手。她弄不死顧清漣,索幸就讓顧清漣來弄死她,反正她也沒想活。如果她的死,能拉上顧清漣墊背,這個買賣就做得劃算。畢竟,她早就命不久矣,而顧清漣還有漫長一生。
她相信,走道里的監控,一定能證明顧清漣有罪,黃泉路上,她等得到顧清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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